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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凋辭 第7頁

作者︰素問

花凋望著眼前的發漩,強忍仰天長嘯的沖動,咬牙道︰「現在想有用嗎?難道你害了我一個不夠,還想要殘害別人?」

龍綣兒見他仍有精力惹她生氣,料想之前一動不動又是他諸多把戲中的一個,心中涌出被愚弄的憤慨,「你——混——帳!想要跟我較量誰的血流不完是吧?」言未訖,用力一咬柔女敕的粉唇,殷紅的血頓時浸染了滿口,「嗯……我豈會輸給你……」

花凋被龍綣兒的瘋狂驚醒,趕忙一掐她的下頜,以免咬深。即使如此,他的手上也佔滿了濕熱的血,刺眼的色澤令人昏暈。

「犯傻啊你!」

龍綣兒絲毫不以為意,反倒是灼熱的血沸騰了心房,「我流我的血干卿甚事?你走你的,咱們生生死死兩無瓜葛!」

花凋听了半天,總算弄明白她的怒從何來,臉頰勾勒出一彎怪笑,「誰說兩無瓜葛?公主一旦有閃失,臣子不能護周,罪責難逃!打從剛才見面,公主就在驅趕我!我何曾說過半個字?誰听到了?嗯?」

「她說的!」龍綣兒不屑地哼。

「她是誰?」花凋氣定神閑地抓起龍綣兒高束的金冠穗子,在她的唇上緩緩摩挲,似乎想偷偷的,輕輕的,以穗子的鮮紅來浸染僵冷的紫嫣。

「你裝什麼迷糊?」她討厭嘴上癢癢的觸感,很容易扯到傷口,「你娘親的鐵口直斷也有假?大孝子!」

嗯,官場的圈里圈外,還有一樣廣為人知的就是他花大爺的孝——逆來順受的孝!

「我娘喔。」花凋故意拖長聲調,眼珠子轉了轉,「既是娘有命——」

「如何?」她瞪大杏眸,一時忘了呼吸。

他側過臉貼近她,低嘆道︰「公主想微臣如何?」

「你——你——」熱乎乎的男人氣息繚繞在鼻尖,龍綣兒心跳加速,「你這個目無的尊卑的混蛋,也會听從我的意思嗎?」多年來,他哪次不是把她氣得暴跳如雷?

「呵,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花凋突如其來冒一句。

他是認真的嗎?又或者,僅僅是另一個騙局?

她眨眨小扇子似的睫毛,猶豫之後,堅定地道︰「我不要你死,只要你繼續做我的奴才而已。」

花凋笑了笑,看來對此早有準備,淡淡地道︰「皇宮里的奴才多如牛毛,不差我一個,最重要——我不是任何人能差遣的奴才。」

他的話擺明了拒絕嘛!

龍綣兒焦躁之極,口無遮攔嚷︰「你自己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現在卻出爾反爾?什麼‘不是任何人的奴才’,這天下都歸我父皇,任何人都是龍氏子孫的奴才!有骨氣不為五斗米折腰,當初干嗎投身公門吃皇糧?」

花凋邪邪地一挑眉,冷然道︰「我入公門,隨心興;我出公門,亦如是。世俗推崇所謂的‘綱常’冠冕堂皇,你當真信啊,我隨時都能扔出一筐!」看天色,奇怪那小爆女怎麼還沒叫人趕來幫忙——

他自是不知自己趕來此地有多快!

龍綣兒兩頰氣得鼓鼓,「隨便!要滾就滾!你給我解開穴道!」

花凋試著舒展筋骨,免得先前的傷影響真氣運行,留下後遺癥就吃虧了。誰料,此刻竟一根指頭都抬得費力,「讓我解穴,你想做什麼?」

打死你!

龍綣兒沒好氣地道︰「看心情!」虧她為他受傷的事耿耿于懷,他簡直沒心沒肺!

「不行。」花凋隨意扯謊,「你想走,哪有那麼便宜?」

「干嗎?想要綁我去勒索父皇不成?」她一瞪眼。

「豈敢?」花凋咧開嘴,慢條斯理道,「你不覺得尚欠我一些東西?」

「什麼東西?」她哪有欠他!胡說八道!

他以下巴點點地上的算盤珠子,「你將我的鐵珠撒了一地,亂七八糟,不該撿嗎?」

「破銅爛鐵!」一說這個龍綣兒更惱火,本來揀得差不多,誰讓他突然冒出來嚇人?何況,算盤珠子是被那打扮古怪的家伙震斷,與她有何牽扯?他自己學藝不精,險些賠了公主又折兵器,怪誰?

「哦。」花凋的嗓音轉幽,「破爛東西,也值得龍綣兒和一群孩子斗氣?」

「胡說!算盤本是我賜你的,當然不許讓別人拿走!」她的底氣明顯不足。天,方才她被幾個壞小孩砸了一身沙,他也在場?

死鴨子嘴硬。好,看誰比較厲害。

「你不幫我揀,我又沒力氣拾,那咱們就耗著吧!」花凋索性繞到當初雪韌依著的那根亭柱休息——他不是開玩笑,也沒心情開玩笑,原先受的拳勁傷了肺腑,方才又從醉仙樓跑到皇宮,接著從皇宮轉到六扇門,最後才回此處。好嘛,這一大圈換作是旁人早趴下了,哪兒有功夫和一個精力充沛的女娃兒斗嘴?幸好他有先見之明,讓煙雨找人求助。如今惟一能做的是守著她等六扇門趕快來個幫手護送她回宮,以免節外生枝。

「你!你不要臉!王八蛋!」龍綣兒動不了地方,眼睜睜地瞅著他舒舒服服地納涼,反之她站得腰酸背痛腿抽筋,恨得牙根癢癢。

花凋倦然一笑,並不搭腔。

「呦,快來悄悄看,這是誰家的漂亮的公子哥兒啊?怎麼一個人站著?天晚風大,要不要到姐姐家坐坐呀?」一陣濃郁刺鼻的香味撲面而來,幾個花枝招展的妖嬈女子「咯咯」嬌笑著圍過來,從言行舉止的放浪形骸看,一定是出身風塵。

事實上,離此不遠的「溫柔鄉」的確是京師鼎鼎大名的青樓。

據說她們的姑娘個個嫵媚,又兼識文斷字,故此結識了不少江湖人士以及外出尋花問柳的王公貴族,在京師也算是冠蓋雲集的場所——

天然去雕飾,清水出芙蓉。

晴川公主自幼長于深宮,有專司的宮女、嬤嬤在左右看護督導,盡避生性蠻橫,但環境尊崇,耳濡目染多年,高貴的氣質渾然天成;容貌稱不上傾國傾城,卻也清艷動人,尤其今日一身男裝,活月兌月兌一個玉樹臨風的佳公子。

這幫青樓女子怎會放過她?

面對「無禮調戲」,龍綣兒躲閃不能,忍無可忍地吼︰「滾!全都給我滾開!誰再踫我一下,我剁了她的手!」

「哎呦,小鮑子別動怒啊。」以為「他」在害羞,女子們熱絡地上來要為龍綣兒揉撫起伏不定的胸膛。

花凋眼皮微撩,似笑非笑,「嘖嘖,最難消受美人恩哦!那麼多主動送上門來的美人都不動心,真是柳下惠再生,定力非凡。花某——佩——服——」說話的同時,不著痕跡一甩袍袖,掌風將幾個動手動腳的女子推出數丈。

「天殺的,你還說風涼話!」龍綣兒羞憤交加,急怒攻心,眼一翻竟氣得昏厥過去,整個人直挺挺朝後仰去!

花凋身手敏捷若列子御風、風馳電掣的功夫,便到近前托住她的後腰,輕摟入懷,回眸冷冷一掃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們,「她的話,你們沒听到嗎?要不要我先剁下誰的手,試試看?」

幾個嬌滴滴的女子被無緣無故地彈開數丈已受到不小驚嚇,現在又見相擁相依的「兩個男子」和諧如斯、旖旎如斯,特別是這凶巴巴的眼熟男人,眼底深處流露出的淺淺溫柔與千層殺氣分明……不對勁,真的太不對勁了。

莫非,斷袖之癖?

花凋用腳指頭也猜得到她們想歪了,而且歪得離譜!但他無心辯駁,也確實是精疲力盡了,無法再驅趕前來騷擾的任何一個人。上天保佑,北辰之助千萬別冒出頭搗亂,挑個別的時候吧,他保證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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