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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燭印 第20頁

作者︰素問

風燭看她醉得不像話,邁開大步,上前一把拉起她——

「啊!痛痛!"玄齡發髻上帶著的望仙鈿掛住他胸前的衣襟,一扯一帶之間,柔順的青絲雜亂無章地糾纏在上面。

風燭按住她聳動的香肩,「別亂動,你越拉越緊。」

是誰規定女人要帶這些累贅的東西?全都是鋒利的金銅片所制,不小心就會劃破手!而且,墜子跟麥穗一樣綿細,發絲卷在里面,不能扯又不成拽,死結嘛!

風燭本來就不是個好耐性的人,現在更被氣得點火就著!他的大手自不如女人家縴細,心里一躁,動作粗魯起來,疼得玄齡眼淚汪汪直喊疼,清醒許多。

無意瞥見他腰上纏的滌凡軟劍,她索性用力一抽,抓著彼此間糾纏不清的那團青絲,一劍斬下!

噌噌——

風燭一怔愣,手里還捏著半截斷發。一剎那神經上有好幾根弦隨之崩斷!

發髻散落,一頭長發垂肩,恰是人面桃花相映紅︰

她芙蓉般的面頰襯著三千青絲,漫天花瓣,美艷不可方物。尤其是一雙含淚的眸子,蘊情脈脈,最斷人腸。她不知所措地扔掉劍,呆呆地望著僵硬的他,小嘴微張,欲訴還休。

他晦澀地開口︰「這是你的最終決定?"

她不語,不能語,也無法語,腦子一片空白。

「很好。」他微一閉眸,旋即睜開,轉身的時候,手一松,任那斷了的青絲飄落在血紅的桃花瓣上。

「風大哥——」一定是酒,是酒讓她迷失了理智,發自肺腑地叫喊從唇畔溢出,如此地心碎一定是酒,是酒讓她迷亂了心神,不由自主地跑上前去伸出渴望的雙臂,如此的迫切,如此地肝腸寸斷。

他頓住腳步,被她的反反復復折騰地疲憊不堪。

「你要我死!」

「不!你胡說!"她點著腳尖,捂住他的唇。

他是她的命啊,她愛他愛得飛蛾撲火,拋棄了所有,換來的竟是一句「你要我死」?

他灼灼的眼眸布滿血絲,拉下她的手,雙臂一攏那縴細的腰,俯身去吻她的唇。

兩人明知犯規,卻無力停下,仿佛一滯便會玉石俱焚。

他的吻移到她的兩靨,舌忝到了咸咸的淚。想問,又怕再听到傷人的話,他有感覺,雖然此刻抱著她,但懷中的軀體隨時都有消失的可能。

她的身子緩緩傾倒,連帶著他一起落在桃花紛飛的世界里。

「我會還給你們自由……」

風燭一震,如被冷水潑頭。

玄齡淒傷絕艷的臉上綻放著無限風情,沒有給他過多的時間去思考問題,雙臂攬住他的脖頸,拉下來,主動去親吻他有些刺唇的虯髯面、滾動的喉頭——

這世上,你說獨不能負我,我又怎能忍心負你?

我沒有負你,無論是人,還是心,都只屬于你。離開你,只是為還給你和大家一個自由。

從此以後,你們可以不必再為我熬煎,盡避做想做的事情。我不會再自作聰明地去為你們布置。

太累了,我已沒有精力去設想……

等你知道我在幕後策劃後,或許更恨我……

我最愛的人……請你不要用那樣痴狂的眼神看我,我會割舍不下。

花落花飛飛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

憐儂情痴一片。

深夜。

從一場醉生夢死中回來的風燭,剛要回房,就注意到門口兩個久候多時的人。

「是你們?"

君玄佩拉著另外一個面容敦厚的男子走過來,她高仰著頭,「不能是我們嗎?"

風燭淡淡地瞥向她身後的男子,「唐公子。」

唐孤鴻微微一笑,抱拳還禮,「風兄。」身為唐門三少主,沒有遺傳到唐家怪異莫測的秉性,反而顯得敦厚老實,性格無華。

「你當我不存在?"君玄佩一叉腰,不滿地嚷嚷。

「哦,二小姐也來了。」風燭懶懶地應道,一推屋門,說道︰「既然有客到,請進來談話。」

「客人?"君玄佩冷笑,「還不知道誰是主誰是客呢。」

唐孤鴻苦笑道︰「佩兒,別這樣。」

「笨蛋!他是你的情敵,你還跟他客氣?"君玄佩真想擰掉他那顆豬腦袋,看看里面是否都是豆腐渣!

風燭長腿一伸,斜靠椅背,望著面前一對活寶,「你們來我這里是表演打情罵俏的?"

唐孤鴻剛要說話,就被君玄佩猛地拉到後面。

她揚著眉,憤憤道︰「你少欺負老實人!我告訴你,今天來這里就是要跟你開誠布公說清楚。別以為我爹爹和姐姐偏向你,我就非要嫁給你不可!去做你的春秋大夢吧!"縴縴玉指一點唐孤鴻,「你看到他了嗎?我就嫁給他!"

「是嗎?那恭喜你了。」風燭不感興趣地聳聳肩頭。他現在只想著玄齡的事兒,一直覺得不安。

玄齡一直是推拒他的,何以今夜沒有像往常那樣執拗,反而主動地熱情相對?

她之前不是要他娶玄佩?但是,今夜卻只字未提……

打從北少林歸來後,她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清清冷冷,讓人捉模不透。盡避在他懷里,可根本觸模不到存在的實感,若一縷輕煙,虛無飄渺。

玄齡,好像要羽化登仙一樣……

羽化登仙,連他都覺得可笑的字眼,卻無比貼切。

若會成仙,他愛的女人定然是天界最絕美的仙子!只是,仙子就快樂了嗎?哼,真是那樣的話,為什麼會有「只羨鴛鴦不羨仙」?

君玄佩被人第無數次撂到一邊,視做透明物地對待。她忍無可忍地「咚」地一捶桌子,怒喝道︰「你欺人太甚!我警告你,這不是開玩笑的事情!你若識相就別再比下去,干脆早點退出。反正,你老兄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你,大家在一起都不爽快。」

「你跟我說有用嗎?"風燭一抬眼,陰鷙地說︰「這個主意是你二小姐的父親和姐姐的決定,不是我。」

君玄佩說道︰「那是權宜之策,我不清楚你跟我姐姐之間玩什麼把戲,但不要拿我當賭注!你愛她、她愛你,你們兩個成親不就天下大吉了?"姐夫和丈夫一字之差,千里之別,人的一念之差可就會是兩種天地。

「你說你姐姐……愛我?"風燭挑挑眉,輕嗤一聲,「你怎麼知道她愛我?當初毀婚的人正是她!"

「她為何毀婚,假若你都不知道,我就更不會知道了!"君玄佩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不過,有件事我倒可以跟你說說,至于能不能說明什麼,單看你怎樣去想了。」說著從腰間取出一個白布小包,亮出三枚銀光閃閃的細針,「你看,這是什麼?"

「繡花針。」風燭撇撇唇,不以為意。怪了,這君家兩姐妹都開始喜歡攜帶女紅針線了?

「它不是普通的繡花針。」君玄佩的嗓音暗啞,眼波流動,一一掃過屋內兩個男人,突然抓住唐孤鴻的手,在他的手背上用力一刺!

唐孤鴻悶哼,疑惑地道︰「佩兒,你為何扎我?"

君玄佩怪異地笑問︰"笨瓜,疼不疼?"

旁人听了,會以為她是瘋子!哪有這樣往心上人的手背隨便扎針的女子,並且,笑呵呵地問疼不疼?

唐孤鴻還真能承受,眉都不皺一皺,算是君二小姐的絕配。

風燭佩服!

「連男人都會覺得被刺一下痛,女子呢?"君玄佩不理會風燭的神態,繼續說︰「你八年前胸前受傷的事情,記得吧!"

「記得,拜你所賜。」風燭怎會忘記這麼印象深刻的事?恐怕那會是他一輩子受得最嚴重的傷。禿鷲的爪子抓破了皮不說,又傷及肺腑,不知流了多少血。若非師父「祝融野叟」及時趕來,他早就魂歸離恨天了!他有三個月不能下榻行動,有一段日子連呼吸都困難乏力。然而,時隔八年,「我不覺得,你會良心發現跑來跟我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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