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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戀歌 第39頁

作者︰攸齊

「我出門時還好,就是雨大。」

「怎麼……」童玥心轉過臉,睫毛微閃。「怎麼就跑上來了?」想起稍早前他涉水那畫面,仍心有余悸。

「你一個人,怎麼想都不放心。」他側過臉,垂眸對上她的眼。

他長眸深邃,這樣定在她臉上,她被看得心口突突跳,隨口道︰「也許診所現在淹大水了,你不擔心嗎?」

蘇鈺唐想了想,輕輕擁住她。「我當然擔心。但是你在這里。」

她闔起眼,嗅他身上沐浴後的清新氣味,眼眸流轉間,不經意間看見他鎖骨閃著光。印象中除了手表,他沒戴飾品的,好奇心使然,抬手去拉,那熟悉的彎月墜子入眼時,她愣了幾秒鐘,眼眶微有熱意。

「你用苦肉計阿?故意戴這個在身上,想讓我心軟是不是?」拉出鏈子,才發現連她歸還的戒指也被他系在鏈子上。

「不是。就是想要保留什麼你留下的痕跡。想了想這是你戴過的,我戴在身上會有一種你還在身邊的感覺。」他苦笑一聲,又說︰「我總不能把你睡過的床背在身上,或是抱著你用過的枕頭出門啊。」

回想稍早前他在那湍急水流里急著尋她的模樣,鼻腔一嗆,微啞著嗓音說︰「騷包,還戴項鏈。」

他輕笑出聲,模她短短的發梢。

「可是……我喜歡你這樣的騷包。」

他呆了幾秒,用力抱緊她。他想,這樣就夠了,這刻她願意讓他親近至此,他已滿足。

****

雨暫歇時,童玥心打了電話給一樓早餐店老板娘,說是水比較退了,但踏進住處,她還是傻眼。

住處浸了水,倒不是從樓下淹上來,是從陽台淹進屋的。她怎麼樣也沒想到會從陽台漫進來,慶幸水不深,約到腳踝,但除水打掃的工作仍舊免不了了。

她換了短褲,開始整理,蘇鈺唐也拉起褲管,幫忙掃水,掃把揮過電視櫃下時,透過底層玻璃門看見里頭的東西像是濕了。

伴下掃把,他彎身打開玻璃門,才發現是相本。他拿出里頭的相簿,喊了聲︰「玥心,相簿泡水了。」

在另一頭的童玥心扔下掃把,兩手隨意在衣上擦了擦,靠了過來。「啊,濕掉了!」打開相本,抽出一張張照片,攤在桌面上和沙發上。「我去拿吹風機。」

蘇鈺唐應了聲,目光盯著手中照片。她小時候還真的胖過,真不可思議。

「看什麼?」見他盯著照片瞧,拿著吹風機的她湊進他身邊。

「你以前這麼圓?」他指著照片中的她。

「是呀,像只小白豬。」

「這幾歲?」他指著另一張,她騎著三輪車,戴個草帽,超可愛。

「虛歲應該是三歲吧?我也不知道幾歲,沒印象了啦。」

「怎麼不和同學坐近一點?」他看的是她幼兒園的畢業照,她坐在第一排最右邊,和左邊同學隔了點距離,相較其他緊緊相偎的同學,她顯得突兀了些。

「這個我記得。那個同學不喜歡我,偏偏老師把我們排在一起,她就靠過去另一邊呀,你看她的手是緊緊拉著她左邊那個。」

蘇鈺唐想了想,像是怕她難過似的,輕輕問︰「她為什麼不喜歡你?」

「因為我是兔子人呀。就是一起玩時,她來推我,說我長得好奇怪,還說我是兔子人。我記得很清楚的是另一個女同學畫了張圖,上面有蝴蝶人、隻果人、還有兔子人,兔子人旁邊還畫了箭頭,寫上我的名字,所以從那之後開始,同學都不大喜歡我,看到我就叫我兔子人。」

他皺眉。「什麼是兔子人?」

「就是小朋友把一些動物或是任何東西畫上五官,還有四肢呀。像兔子人就是畫了兔子臉,但是是人的身體,蝴蝶人就是一只蝴蝶,下面也是人的身體,因為我皮膚和虹膜的關系,很多同學都說我像兔子,然後就變兔子人了。」

「你那時候很難過嗎?」

「當然難過。小時候常常被笑的,還被人扔過石頭。小學時,坐我後面的男生有一次還故意拿黑色水彩往我頭發倒,我好生氣欸。」

「這麼惡劣?」他難以想象當時的她被淋了水彩時,周遭有多少同學在看她笑話。他擁住她,道︰「如果那時候認識你就好了。」

童玥心推了推他,笑得俏皮。「干嘛?想要加入欺負我的團體?」

「不是。如果那時就認識你,也許可以保護你。」

他神色認真,她卻軟軟笑道︰「你大我八歲呢,我大班時你都國中了,怎麼保護?而且國中的年紀才是更奇怪,你說幼兒園、小學生,他們不懂,無心的傷害倒還能原諒,可是國中的年紀明明知道什麼是白化癥了,卻還是有人故意要欺負我,那才真的可惡。」

「國中還有人欺負你?」

她看他一眼,忽然哼一聲。「前陣子才有個大我八歲的男人欺負我而已,還是個醫生,院長大人呢,怎麼國中會沒人欺負我。」

他面上泛起不自在的潮紅,卻是任著她暗諷。

見他神色帶著歉意,她抿抿嘴,勾住他手肘,說︰「我曾經在午睡時被偷偷剪過頭發,也有同學把我的放大鏡拿去丟,還有一次幾個同學就故意在我面前討論,說什麼听說白子全身都白的,另一個同學就接話‘不知道那里是不是也是白的’……」她面頰渲開薄紅,咬咬唇,又說︰「有一陣子我故意拔頭發,想要把它們拔光光,媽媽勸不听,後來一次我又拔頭發,她哭了我才不再拔的。」

蘇鈺唐長臂一攬,讓她靠在自己懷里。「這麼自虐做什麼?」

「沒有嘛,那時就覺得上天真不公平,我很努力要融入大家,為什麼還是有人討厭我。我這種病又不會傳染,為什麼看到我要像看到鬼一樣?我其實很自卑的,但我很努力幫自己建立自信,以為這樣可以掩飾自卑,我也很努力用笑容面對那些惡意的嘲弄,可還是無法讓那些人喜歡我。曾經呀,我為了和大家打成一片,還故意學他們說話、迎合他們喜好、甚至為了討好,還幫他們寫作業。」

他低眸,見她眼圈紅著,試圖轉移她情緒,輕松的口氣︰「那我來猜猜,你會講黃色笑話就是那時學的?」國中時期對男女關系最好奇,他于是這麼猜測。

聞言,她先是脹紅了臉,才吞吞吐吐地說︰「對……對啦。有一陣子很想要和同學一起聊天,但怕他們討厭我,所以他們一群人在講,我就湊過去听,還要故意笑得很開心,這樣才是和大家同一掛啊。」

蘇鈺唐笑了一聲,問︰「那你學了什麼?」

她轉轉眼珠,說︰「就笑話嘛。」

「說來听听看。」

「不要。」

「你可以說給你們團員听,怎麼就不能說給我听?」

「不是那樣啦!是一次我們在國父紀念館戶外演出時,我國中音樂老師正巧是听眾,她一眼就認出我啊。後來她說要請我吃飯,然後也一並請了其他團員。老師就說她記得我很會講黃色笑話,大家一听,就起哄說要听我講,我就……就說了幾個。」她臉蛋通紅,又補充︰「雖然說我們身體上都有缺陷,可是我們過的生活和大家都一樣,好奇心也是一樣的,也喜歡說笑嘛。」

「很好啊,這樣過生活很好。我只是想,你老說我是歐吉桑,你說幾個來听听,我看看和我那年代的笑話有沒有不同。」

她臉蛋紅撲撲的。「黃色笑話說來說去不就都那樣而已。」

「哪樣?」他低著眼看她,一手還捏著她下巴,不問到答案不罷休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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