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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遇見你 第8頁

作者︰攸齊

「舞蹈科520班軍歌比賽指揮鐘曼情報告,參加軍歌比賽應到人數36人,實到人數36人,演唱歌曲……停止間‘國家’,行進間‘黃埔軍魂’,報告完畢!」女孩聲音清脆嘹亮,秋陽下站得直挺,雖然指揮台與司令台距離約莫男人步伐的十個大步,但仍能看見女孩的面貌是秀氣的,一雙明眸燦燦,流轉著自信,微抬的小臉在日照下顯得光采動人。

「你瞧那個女孩兒,眉清目秀的。我本來以為她很內向,結果才不呢。」校長慈藹地注視著台下的指揮。

「校長說的是……指揮?」梁秀辰側目,訝然校長的話。

「是啊,大家都叫她曼曼。那女孩以前家境很不錯,從小就讓她練舞。後來爸爸染毒癮,花光了所有積蓄又欠下一債,現在在蹲監牢。她媽媽被爸爸強喂毒品喂到也上癮,弄到現在智力退化,連家人都認不得,只能住在療養院。不過,她並不埋怨,下課後就去打工賺學費,她一個人跟著爺爺女乃女乃住在簡陋的屋子,靠著爺爺早上賣碗稞下午賣豆花的微薄收入,還有她打工的收入在生活。本來他們是可以申請低收入戶,但她舅舅為了減稅,拿她的資料去申報撫養,結果她舅舅的收入就納入他們家的財產計算,導致沒辦法申請。听說她有去跟舅舅談這事,不過她舅舅照樣拿她申報,她也沒辦法。即使是這樣,她還是很努力,成績很好,個性也好,學校里哪個師長不疼她呢。」

校長惋嘆了聲。「中部高中舞蹈科就W中和清寧。當初她沒考上國立W中,頂著當屆最高分將就清寧,現在想也是有點委屈她了。不過,慶幸她資質好又認真,每學期領獎學金,多少能減輕一點讀私校的負擔。」

有些意外听到私校里竟有這種家庭背景的孩子,梁秀辰目光移到女孩身上,她已轉過身背對司令台,正在指揮同學唱歌。那樣挺著肩胸、站得直挺,清秀小臉上滿是自信驕傲的神色,竟有著那樣晦暗的家庭?

「我對這個女孩印象這麼深是因為她常從我手里接過獎狀。本來這學期不念了,說要休學,班導師開會時跟我提了他們班上同學想辦募款幫助她,我當下就決定成立一個‘安定就學獎助學金’幫助一些特殊境遇的學生解決學費問題,等學生有能力了再歸還,她因為這個資助學金才有辦法留下來。」

校長看著女孩背影,搖了搖頭。「有時想想,這世間其實存在很多不公平。有的孩子一帆風順,結果一遇上一點挫折就怨天尤人,甚至鬧自殺。應該叫他們來看看我們的曼曼,她再怎麼苦,還不是過得那麼快樂、那麼可愛?」

再怎麼苦還不是過得那麼快樂、那麼可愛?

梁秀辰靜深的黑眸隨著那充滿活力的身影移動——那女孩,是如何保有那種小草鑽縫迎陽的生命力的?

第3章(1)

停在二樓回轉處,楊特助喘了口氣。「梁總,我能不能先去上個廁所?」

汗水不斷淌下,他目光略往右方移動。越過欄桿,他望向操場上那一大片半黃半綠的草皮,不懂這本該涼爽的十一月怎麼會熱成這樣。

「好。」听不出情緒的男人聲音低低傳來,稍頓,又听男人問︰「很累嗎?」

楊特助一愣。老板是在關心他?

老實說是很累啊,憋著一肚子水陪同校長和老板檢查客房教室,本來以為最多十來分鐘就可以解決的事,料不到老板求好心切,對客房教室里的擺設有諸多意見,甚至直接月兌了西裝外套,挽起袖子就開始移動那些床具衣櫃等等的。

老板的意思是︰雖然是實習客房教室,但他仍希望能將教室布置得就如一般飯店客房那般;他要學生們一進到客房教室,就像置身在飯店客房,抱著為客人服務的心態上實習課。

老板都親力親為了,他這個特助豈有閑在一旁觀看的道理?當然也就挽起袖子和老板合力將教室里的床具床墊,還有一些家具等等的,來場乾坤大挪移。這麼一折騰,結束後又一路從五樓下來,他怎會不累?又熱又憋著尿,實在委屈。

「這樣吧,我先下樓,你慢慢來。」還來不及反應,又听聞老板開口。老板的音色是好听的,偏偏沒什麼起伏,像是對什麼都不上心,但更像是看淡世態,以淡漠的態度處世待人似的。

楊特助轉身,看著梁秀辰。「是,梁總,我上完馬上就下去。」檢視完教室,校長已回校長室,而他們正打算離開學校,返回飯店。

梁秀辰似有若無地低應了聲,隨即轉身打算下樓。

看著梁秀辰瘦削挺拔、兩肩微沉的背影,楊特助不明白他那樣的生活究竟有何意義?根本是冷冰冰的機器人。同情地瞟了他背影一眼,細目卻倏然瞠大——真要命!那個從女孩子手里飛出去砸在老板額頭上的是粉撲沒錯吧?上頭沾的是什麼?蜜粉還是痱子粉?

梁秀辰料不到才不過一回身,竟有一道高舉手臂的身影從前頭幾步距離的教室門跑了出來,那速度之快,眨眼間已撲上他身,相隔不過半秒鐘,額面立即被什麼物品輕輕踫上,然後就見那物品自他眼前掉落,半斂的黑眸隨即落入一陣細微白煙,他大掌下意識一探,托住對方手肘,穩住對方身子。

和同學嬉鬧追逐的女孩一跑出實習教室門口,便撞上了什麼,她「噢」了聲。

眼一睜,見到的是筆挺的西服,深色的布料上沾了點點白末,這才驚覺自己撞了人,隨即感覺手肘被對方握住,減低了她身子反彈的力道,她一個鞠躬,滿懷歉意地開口︰「對不起!對不起!」

抬臉,覷見對方左額沾了粉末,輕垂在他額前的劉海也被粉末覆住發尾,高挺的鼻梁一側亦有一片點點瑩白,左睫上方還能看見細微白末,情況有點慘。

她輕吐舌尖,心下暗自叫糟後,再度出聲補上歉意︰「對不起,我幫你把臉擦……」眼簾微揚,迎上一又幽深黑眸時,她猶張著嘴,卻再無聲。

男人眼眸如深潭,墨邃清冷;他眉色濃淡適中,看似平展于眼皮上,可他眉心間幾道淺淺的褶痕,似是透露出這男人的心思是深斂的,他應該經常皺眉。

他唇薄,抿著一道冷淡卻優美的弧線;他下顎略尖,兩頰瘦削,整張面龐甚是清俊好看。光的分子在他發上流動,她眼神微微一晃,才發覺他的發色竟是黑黑中參雜白絲,一半黑一半白,在光的躍動下,他發上流動一片銀光。是刻意染的?還是天生的?

早上比賽時,在台下瞧見他,還以為他有了年紀才會頂著一頭灰白發色,但現在近距離一瞧,才發現他年紀約莫三十上下,發色也不是灰白,是黑中藏白,閃動間,流成一片銀。

她好奇探出軟手,輕撥了下他額前發絲,發尾沾上的粉末掉落後,她還能見著其中有幾根銀白;她突然笑了聲,輕啟那張甚誘人的櫻桃小嘴。

「我知道你,早上軍歌比賽有看到你坐在司令台上,就坐在校長旁邊,好像是……下學年要開設的新科系老師對不對?」這節是實習課,老師臨時有事,通知班長要大家自行練習。老師不在,整班又處于方啟用的新實習大樓,整棟樓就只有他們這一班,哪能多安分?

有的同學安分練舞,有幾個聚在一起聊天,而她的死黨拿出新買的蜜粉說要拿她試色,她哪可能乖乖被畫,當然是搶過蜜粉就跑啊,怎知就撞了人,還可能是新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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