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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光艷影 第20頁

作者︰陶靜文

「然後呢?」銀狐冷冷的問。反正小表事先已整理好行囊,等他老頭一垮台便走人。

「我們投宿在飯店里,等混亂平息些後便打算搭機回美國,然後飯店被人縱火……听留加說是青姊姊家族里的人想害青姊姊。」

「你究竟想說什麼?」既然全都安然無事,銀狐的失落感瞬間一掃而空,那股灼痛也不至于如此強烈了。

「飯店是因為爆炸起火,當時青姊姊一個人留在房間內……」

銀狐陡地步出暗影空間,移近阿斯克特,冰削的臉部表情足以將沙漠化作冰海,抑郁的氣息流泄出冰雕的字句。

「死了?」簡簡單單的兩個字用來詢問一抹生靈的去存。

「才沒有!」阿斯克特皺緊眉頭急忙否認,狠瞪著詛咒賀青的冷酷男人。

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表竟敢持刀折剩他發痛成疾的心痕。

耐性盡失的銀狐冷言冷語沖口而出,「你究竟是為了什麼混帳事找上我?說清楚,立刻!」

「留加他說,青姊姊現在會活得很痛苦,只有你能幫她。」

一種稱之為驚惶而衍生憤怒的情緒終于被引爆開來。

「夠了。我跟你談不出任何結論,回去!」銀狐態度強硬地抱下小男孩,拎小雞似的丟出門外,「自己下樓。」然後不通人情地甩上銅門,將所有人阻隔在他的世界外。

「銀狐,你听我說完麻!」阿斯克特在門外叫喊,「她瞎了!她的眼楮瞎了!」

唉,還是沒有回應,愁苦的稚臉垂頭喪氣的走下樓梯。他總算見識到了,世上真有冷血動物,可是為什麼偏偏會是青姊姊喜歡的人呢?他不懂。

第七章

這種滄涼的感覺,應該是黃昏吧,白晝與黑夜重疊時就是這股濃煞人的愁意。天應該是澄昏的,飛鳥會迫不急待的歸巢,然後天暗燈亮夜輝煌。

黑夜啊……賀青攏了攏和袍,窗外風吹得凶。

黑是星月燈海的保護色,卻是她置身的世界。

風動了,在她周圍。她听到了,流動空氣中的風聲足音。

一只冷白的修長指掌,不著痕跡晃過凝遠方枯枝的空洞杏眸,「既看不見,又何必盯凝得如此認真。」

「是你?」熟悉的低調冷嗓,黑暗彼端的冷芒光束。「是留加讓你進來?」自以為體貼的家伙!笨留加。

「他們求我進來。」銀狐頎長的軀干倚窗而立,適巧對上她漫無目標的視線。

求?想也是,他難得自動,那三個家伙倒是不停的為她花心思。

「你不怎麼高興。」真難為他了,路程遙遠呢。

銀狐撇了撇嘴,「被人三天兩頭登門造訪,很難高興起來。」還有一堆成天等著看戲的閑人最是令人不恥。

「是嗎?我會叫他們停止這種舉動。無意煩你,抱歉。」

「該放棄了吧!拿性命來賭自由一點都不劃算。」他長手一伸,奪下她正欲人口的酒瓶。「你嗜酒?」劍眉立即擰成不悅。

賀青意興闌珊地拭去嘴角殘存的酒滴,「不,只是習慣,還我吧!」微抖的玉掌攤開在半空中。

結果回應她的是窗外玻璃墜地的碎裂聲。

「我警告過你,別影子當不成倒成了孤魂,難怪有人拚命求我救你。」那個以往為生命自由而痴狂的女人上哪去了?

賀青只是笑笑地靠著窗台,沉默不語。

「別那樣笑,看了礙眼。」那個曾經為執念而努力的女人,似乎正準備爬向冥府等著超生,她這德行跟活死人沒什麼兩樣。

「上有天堂神祗,下有地獄冥使,好像都在等著我蒞臨,我該選哪邊才好!」她愁困地將自己埋入雙膝,「雖然不想這麼說,但……你勝利了,我不會勉強你認祖歸宗,反正也不會有人承認。你還是想著如何保命要緊。」

銀狐溢出一聲冷笑,「真的放棄了?」

「不然又能如何?」她沒力氣也沒能力再履行承諾,爭取自由,潦倒之余只好選擇墮落。「你說對了,我不適合自由。」

很好,這道影子終于像他。他喜歡他的影子像他。

「你會消散嗎?像輕煙一樣。」

「會。因為靈魂放棄了軀殼,你說過的,記得嗎!」

「那就待在軀殼里,別再妄想外界的自由,安分地當個影子。」由他看守的影子。

「你並不樂于讓我纏著,不是嗎?」

「只要你肯背棄過去,我並不介意靈魂的依附,影子相隨。」有了影子存在,會讓他覺得自已像人一樣有情緒。

「不……」她回應得有氣無力,「我說過不喜歡當影子。」

「你連我也打算一並放棄?」哪有影子逃離原型的道理?

「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賀青疲累地倒在榻榻米上,長發散了一地。

銀狐依稀听見她微弱的心音,「你別想求死,我不會準的。」

「你說過沒了軀體的靈魂像飄零的輕煙,我很好奇,沒了靈魂的軀體……又像什麼?」算了,不懂情愛的男人不會回答這種一體兩面的問題,她不敢奢求。「回去吧,銀狐,別在我放棄了信念後才想讓我與你形影共存,你只是想借由我的落魄來確認自己當初背離蛇冢家是明確的決定。」

「跟了我多年,你真的了解我。」正因為她的契合,才會讓他想要擁有這道影子。

「別這樣,別用收留同是被蛇冢家遺棄的心態對我,別忘了,你也是蛇冢人,你也曾遺棄過我,夠了,我受夠蛇冢人的收留與拋棄!」她開始焦躁地拉扯一頭青絲,「拜托,讓我自己拋棄自己。」不要再有任何蛇冢人來干預她的命運,永遠都不要有。

有種冰冷的東西復住她耳垂,令她沒來由的升起一陣戰栗,然後她才發現原來那是他的唇舌侵犯。

「來不及了,當你被紋上青蛇騰,當你代替了我,就已注定你我再也扯不清了。」銀狐首次認真的審視她耳緣上的青色蛇紋,然後發覺了一件有趣的事。

「你的蛇體形態、蛇身紋路,全是我的縮小板,‘青’是淺藍色澤,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含意嗎?」他含住了她的耳緣,輕嚙著蛇形,「青蛇取之于藍蛇騰,他們把你許給了我。」他輕呵著耳語。

不!蛇冢家向來有「胎月復聯姻」的習俗,難道……師父他們打的是這種念頭,難怪夫人經常將她和蛇冢凌視作兩小無猜的遠景掛在嘴上。「為什麼!」

「賀青,慶賀著青取之于藍。真是個人的發現,嗯?」這個笨女人,日日夜夜盼望自由,殊不知那群自私的人根本打算用媳婦身分一輩子套牢她。「來當我的影子吧!自由,還是不適合你。」

上天把她在人世里徹徹底底玩弄了一回。

打從她誕生于人世,便身不由己的牽扯上蛇冢凌皓受詛咒的人生,這一切元素,架構了她人生中的種種無奈,從此她被上天、被人間,給辜負了。

這個世界,除了她對生命始終痴傻外,全都瘋了。

◇◇◇◇◇◇

「銀狐,你究竟跟老板說了什麼?」留加憤慨地沖向倚在樓梯處的冷冽男子,卻被狂神擋住。

「年輕人,有話好說,別動手動腳的,難看。」狂神魁梧的身體擋在兩人中間。

「老板不見了!幸好阿斯克特半夜里吵著想和她睡,誰知房里除了一堆空酒瓶什麼也沒有?」他整顆心髒都快蹦出胸口,才會不管三更半夜地大鬧M盟地盤。

銀狐一一掃開礙路人士走向廳門。

「你還想上哪?」留加激憤地大吼。

「沒把她看牢是你們的失誤,人若讓我給找著,就是我的,任何人再無權過問。」說完,銀狐便甩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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