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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河山4 第9頁

作者︰鐵勒(綠痕)

「將這些交給殿下。」樂浪拉過他的掌心,強硬地要他收下,「答應我,定要親手交給他。」

原本打算在退敵後立即自盡的袁樞,當下立即明白了樂浪想藉此要他活下去,他緊緊握住樂浪過于燙熱的掌心,在樂浪愈來愈喘不上氣時,他恐慌地看向身旁的軍醫,可軍醫卻伏地叩首表示無能為力,不給眾人半分希望。

「告訴余將軍,我得食言了……」在四肢頻頻抽搐時,失去力氣的樂浪靠在副官的懷里低喃。

當眾人紛紛圍在他的身旁俯首采向他時,像是夜晚突然來臨般,樂浪的眼前變得一片漆黑,他痛苦地強睜著眼,很希望能夠看到那些他來不及看到的。

他用力捉緊袁樞,「日後……張大眼代我看看。」

「看什麼?」

「我想看……玄玉他要走到的地方,是在何處……」

他看見了,在不久的將來,遙遠的長安城里正舉行著新帝登基大典,當禮樂悠揚地奏起時,那個幼時曾跟在他身畔習劍的玄玉,頭戴金冠手捧玉璽,在全朝文武百官面前登上九五之位。

「樂將軍?」在樂浪的眼瞳停止顫動時,袁樞不願相信地低喚。

滿足的笑容靜掛在樂浪的唇邊,他沒有開口響應,也永不再響應。

剎那間,袁樞淒厲的吶喊劃過天際,回蕩在風中的哭聲,絲毫無損頂上穹蒼半分美麗,依舊,湛藍萬里。

第三章

我曾讓你失望過嗎?

低首看著不守信的樂浪,玄玉握住他冰冷的掌心,很想就這麼將他給拉回來,要他守住他所給過的承諾,但指尖下的撫觸依舊無絲毫熱意,樂浪那雙緊閉的眼,亦不肯在他祈求的目光下再為他睜開一回。

行轅中,玄玉孤站在樂浪的身畔,在他身後,哭聲此起彼落,一室樂浪的下屬,皆齊跪在他身後,似想用眼淚洗去此時的哀傷,又似想用哭聲獲得他的原諒。

在這刻,除了沉默外,玄玉想下出這世上還能用什麼言語代替。

生死有命。

人們都是這麼說的,戰場上的每一位戰士也部有這覺悟,可人人也知,這話不過是說來安慰人用的,等到真正接觸到生死之後,才會發覺

這謊言根本就安慰不了什麼,它只是用來強迫活著的人得偽裝堅強,使勁隱藏住那任憑什麼也填補不了的心痛。

玄玉無言地將擰濕的布巾攥在手中,仔細拭淨殘留在樂浪臉上的風沙、為樂浪將留在頰上的血漬拭去,他是那麼小心翼翼,手中的動作輕柔而緩慢,在打理完樂浪的臉龐後,他再換過一條干淨的布巾,將樂浪身上的光明鎧甲每一片甲片都拭得潔淨光亮,一如他身上已穿上的戰甲。

他不記得他是如何趕抵堯郡城前線的,他只知在他來到前線時,他見著了-個士氣低迷的軒轅營,尤其是那些盛長淵帶過,後由樂浪接手照顧的手下,人人皆自責的伏跪在地不敢直視他的眼眸。

現下的他也不敢看自己,因為他伯,他會看到一個拋份顧忌只想報仇的自己,更甚者,他伯他會看到想殺了這些害死樂浪者的自己。

在軒轅營派人向長安傳達噩耗後,得知這消息的他,又怒又痛,更為樂浪是因何而死感到悲忿不已,旋即向父皇請旨親自出兵的他,不顧父皇的反對,用最快的速度趕來此地,當他親眼見著了樂浪時,他很想狠狠痛責為他人犧牲的樂浪一頓,或定就這麼在樂浪面前放聲痛哭-場,但他什麼部沒有做,因他,什麼都下能做。

他萬萬想不到,樂浪竟是為了一個前南軍而死。

值得嗎?

無論是于公或是于私,他當然不願樂浪為一個下屬而死,若是可以,他情願用一百個、一千個袁樞來換一個樂浪,可他不能換……也換不回。

或許樂浪根本就不在乎死得值不值得這問題,又或許,總是在等著能有-個解月兌的樂浪,這回終于可以逮著個正大光明的借口,藉此解月兌那份自喪妻後的痛苦,那他呢?樂浪可曾想過他?誰又來替他這個被留下的人想想?

活著的人,比死去的人更苦,也更需要勇氣以渡過殘酷的未來,因他們不能選擇命運,只能面對。

想當年,教授他劍法的,就是樂浪,同時也是樂浪,告訴了他沙場上的風光與辛酸,以及武人們不能改變的生死命運?以往當樂浪在沙場上沖鋒陷陣時,他總認為樂浪必定會平安歸來一如它役,在他心中,樂浪是從不敗的,因體貼的樂浪深知,若是戰死,在身後將會有許多人為了他而傷心,因此就算戰事再如何驚險、再如何命懸一線,他總會見著樂浪安然歸來的身影,而不是如今這具冰冷的尸體。

現下的他,就極度需要樂浪給他一個能讓他心安的眼神,他需要樂浪一如以往地站在他身後,替他撐起這片他們共同打下的江山,他渴望能夠再次听到樂浪那如兄如父般的關懷,他多麼想挽回這個令人不甘的錯誤,而他更恨的是,為何他要遵旨留在長安城里,任憑樂浪獨自去應戰。

他該趕在爾岱殺了樂浪前就親手殺了爾岱的。

站在玄玉身旁的堂旭,靜看著玄玉的側臉,在行轅外射進的光影里,他看不清玄玉此時的模樣,他甚王在玄玉的臉上找下到任何表情,一股深沉不見底的哀痛,自無言的玄玉身上悄悄蔓闊了來,令站在玄玉身旁的他,低首不忍多看玄玉一眼。

自樂浪死後,就-直沒開口說過話的袁樞,在玄玉親手將樂浪打點完後,跪在他身後低喚。

「殿下。」

玄玉緩慢的轉過身,低首瞧著在臂上綁了孝巾的袁樞,同時也是樂浪舍命所救之人。

「樂將軍……」他松開始終都緊握著的掌心,將它高舉向玄玉,「樂將軍要末將把這交給您。」

在見著那三束發時,玄玉拚了所有力氣才有法子壓住此時內心的激蕩,他將它緊握在胸前,分不清樂浪留給他的,究竟是份希望還是份遺憾。

將樂浪所托付之事完成後,袁樞朝玄玉深深三叩首,每一下皆叩地有聲。

「末將死不足惜。」再次抬起頭時,袁樞飛快地拉出腰間的陌刀,將刀柄一橫,用力抹向頸間。

玄玉在他使勁抹下去前,上前一把按住他的手。

「盼殿下成全。」死意甚堅的袁樞,眼底沒有半分動搖。

「你的命……是樂浪用命換來的。」隱忍的玄玉,渾身不斷顫抖,「你得代他活著,你得代他好好的活著。」

已干涸的眼眶再次泛滿濕意,背負著樂浪之死的袁樞,在玄玉的顫抖中,同感其痛地紅了眼眶。

玄玉難忍地別過臉,「別辜負他。」

「殿下……」袁樞不禁淚流滿面。

「啟稟殿下,敵軍叫戰!」在監視著敵軍一舉一動的前軍傳來消息後,前將軍急忙的沖進行轅內通報。

如遭針刺中般,玄玉狠然拾起眼眸,再次憶起了樂浪身上的傷口,和爾岱又是用何種方武將樂浪永遠逐出戰場。

就連他也沒料到,爾岱竟求勝至此,甚至連這種手段也部用上,雖然在戰事中,取敵性命的手法無分卑劣高低,只重成與不成,但這叫不能凱旋歸來,或足在沙場上堂皇戰死,反倒枉送一命的樂浪,情何以堪?君子重德,若他將楊國交子爾岱之手,日後,楊國會是什麼景況?一場戰事爾岱都尚且如此了,若將治國治厭之權交予爾岱之手,爾岱又曾做出何等錯事?

行轅內等著他發號施令的眾將軍,人人皆屏息以待,個過-會,玄玉在他們等待的目光下拿起樂浪的陌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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