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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雲密布3 第4頁

作者︰鐵勒(綠痕)

憑窗眺看著外頭楊國京城長安的街道,盛長淵仿佛看見了在全盛時期的丹陽,只是如今丹陽也不復存在,在城破的那日清晨,丹陽已自他的手中徹底消失。

殉主不成,被擄來長安後,不肯投效楊國的盛長淵,無一日不在想著復國之計,據外頭傳揚的消息看,若建羽皇帝真要分封諸位領地以治所得來的南土,一日諸位分封易動,原留在南土上的各王駐軍極可能將有易動,更或許會因諸位領地之故而調防改駐,在駐軍遷處之時,南土上眾城守備也將隨之轉調,而到時,就將是楊軍軍力最弱之時。

他不能不抓住這個機會。

但前提是,他得想法子先逃出這里,並召集一支龐大的南軍與留守在南土上的楊軍對抗,只是,他該如何召來南國百姓和南國余軍?

失了太子玉權之後,南國之人皆已放棄了復國的希望,南民情願接受楊國一統天下重新治地,亦不願再讓堯光皇帝復國主政,就連他手底下與他一塊被俘的眾將軍,也無人願救與他們同樣身在楊都的堯光皇帝,還說若是復國後仍由堯光為帝,他們寧可續當亡國之臣,或是跪在建羽腳前當個楊國之臣。

無人能取代玉權的,不但在他眼中的南國天子是玉權,在其他南人的眼中,已死的玉權亦是他們心中惟一的真主。

可玉權已死,若要復國,他就得找出一個能夠取代玉權之人來號召南民南軍,但在南國宗室里,又有誰及得上玉權的地位?而堯光也就只生了玉權這一名太子而已,玉權無子嗣,皇室血脈已斷,若不能在正統血脈里找出能夠代玉權身份的人,他還能找誰?

「將軍忘了考慮一人。」與他一同遭俘的袁樞,站在他的身後提醒他。

他回過頭來,「何人?」

「皇叔之子,玉瑤。聖上所有皇親皆被擄來長安,目前就只剩玉瑤仍在南土上未被擄來此地。」

盛長淵皺眉地反駁,「玉瑤只是個孩子。」若他沒記錯,玉瑤也才十二而已。

袁樞卻向他搖首,「但總是皇家血脈,總是個希望。」

話是如此沒錯,盛長淵也知,玉瑤雖幼,卻是名正言順的皇室之人,但在他的心里,他就是無法……

回想起身著太子服高站在朝殿上的玉權,以及身著戰袍揮兵出征的玉權,盛長淵無法抹去心中玉權的印象,他永遠都記得,在丹陽城破之前,玉權曾緊握住他的手……

心急的袁衡也加入勸說的行列,「將軍,楊國齊王再過一月就將大婚了,咱們所剩時間不多,再不快點擇出新南主,錯過了楊軍易地換將這機會,日後恐將復國無望。」

只能強迫自己結束新主的盛長淵閉上了眼。

「玉瑤人在哪?」

「目前被囚在巴陵。」負責掌握南土消息的袁樞立即報上。

「將軍,楊軍在丹陽派有霍天行鎮守,九江則有趙奔。」盛長淵馬上問向袁樞,「離開此地之事打點好了嗎?」

「末將已買通了囚官,再過數日即可安排出城。」為了大通將他們圈禁在此處的上上下下囚官,他自南國帶來的黃金,已散去大半。

再過數日,那麼還有時間。

站在窗邊遙望的盛長淵,極力想看向皇城的方向,不斷在心中盤算著,在離開長安返回南土之前,他還有機會去皇城親自為玉權報仇。

「九江,忘了建羽皇帝,忘了齊王玄玉吧。」知道他無時無刻都想報仇的袁樞忍不住要勸,「只要咱們能回到南土迎回玉瑤,一切就有希望。」

明明就近在咫尺,可卻不能親手血刃,盛長淵極力壓下那股想復仇的沖動,在心中告誡自己,千萬不能因恨而誤了復國良機,但深深的遺憾,卻壓在他的身上令他喘不過氣來。

「將軍……」眾人望向強忍的他。

他不得不妥協,「去做準備。」

「是。」

將目光轉向遙遠南方的盛長淵,看著晴朗的天際,他知道在南方的天空下,已不再有南國,可在那個地方,卻有著他的承諾與虧欠。

丹陽城破之前,他曾答應玉權,盡他全力守住丹陽,但他卻沒有做到;在投效玉權麾下之時,他曾發誓,他將以性命守護住南國的希望,永遠追隨在玉權左右,可如今玉權已死,他卻仍苟活著。

在他腳下所踩的這片楊土,不是他該死去的地方,他是個武人,若要死,即要堂堂正正為國而死,因此無論如何他要再回到他的國土上,盡力再為國一戰,不然,他不知該以何面目去面對南國百姓。

他亦不知,日後,他該怎麼去見玉權。

「太子是否曾派人找過你?」走在齊王府內,樂浪邊向府內管家打招呼,邊問著身旁官升一等的同伴。

「為何這名問?」與他一塊來見玄玉的余丹波,若無其事地反問。

「那日在朝上,太子對你的眼神並不友善。」回想起在論功行賞大典上時,太子在暗地里不時將目光定在他身上,樂浪愈想就愈覺得這里頭有古怪。

余丹波忍不住輕笑,「我以為太子演得很好。」沒想到頭一個注意到這件事的,不是玄玉也不是袁天印,反而是這個他認為沒什麼心機的樂浪。

想起他愛結仇的性格,以及太子的氣量又是如何狹小,樂浪不禁有些頭痛地看著他此時的笑容。

「別忘了我曾是皇親,他們這些皇子,我認識得比他人都深。」完了,女媧營上上下下都已被這家伙得罪光了,他不會連太子也得罪上了吧?

「太子之事,別說出去。」余丹波懶洋洋地向他叮嚀,「反正我已回絕了太子,也徹底讓太子死了心,我不希望王爺因此事而多添煩擾。」滅南之前,太子派人找過他,滅南之後,太子見他立了大功,亦不死心地再派人來找一回,或許下回太子派來找他的人,就不會再是什麼說客了,下回太子所派的,應當是來要他命的刺客。

預感成真的樂浪,無奈地抬起一手掩著臉,實在不知到底該怎麼再勸這個同僚他才會把話給听進耳。

試問,當今軒轅營中何人鋒頭最健?余丹波。滅南之戰中何人功勞最大?也是余丹波。聖上論功行賞時何人官升最多?還是余丹波。只是縱使余丹波都已經榮晉為元麾將軍,成為當朝紅人了,為什麼他這種愛招蜂引碟……不,這種易得罪人的性子,卻始終都沒改過半分?他就非把跟他站在不同邊的人全得罪光了才甘心不成?

「怎麼了?」停下腳步的余丹波,納悶地瞧著他那心有千千結的模樣。

相當明白這個姓余的男人,恐怕永遠也學不會什麼叫收斂,樂浪放棄地向他搖首,舉步繞過花廳走上院中的曲折廊,但他們未走數步,就見府里的下人排成一列,人人手中各捧一疊書帖,遠自玄玉書齋院門處一路排至廊上。

樂浪好奇地問︰「這是怎麼回事?」

「你忘了?」余丹波邊說邊擠過人群,「聖上下旨讓王爺選妃。」哼,如今朝中想巴結玄玉的人可多了。

終于穿過人群來到書齋的樂浪,抬首朝里頭一望,原本玄玉用來處理公務的書齋,此刻已遭書帖與府中下人淹沒,但選妃正主兒根本沒在選妃,反而任一屋子人們走走去去,他自己卻埋首在案內自顧自忙他的事。

「全國王公貴族和全朝大臣的帖子都到了?」見過這等陣仗之後,樂浪開始有點明白,近來那些莫名其妙到他府上贈禮的大人們,究竟為了哪樁事才會突然想拉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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