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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情纏 第32頁

作者︰湍梓

「你若不愛她就不該跟我爭她,敏兒不是玩具!」任意桐握緊拳頭又想揮出一拳,卻因任意情突然的狂笑而停止了動作。

「我不愛她嗎?」任意情用衣袖慢慢地擦掉血漬,瞪著他的雙眼突然轉狂,忽地反拉住任意桐的衣領,也給他一拳。

「我不愛她嗎?!」他再次重復,連日來的挫敗全于此刻爆發出來。

「我若不愛她就不會答應娶別的女人,就是因為我太愛她,所以才會甘于賣掉自己的下半輩子!」

說完,他甩開任意桐,握拳痛捶柱子,心中的痛楚無法言喻。

「她被鄧子宵設計醫死人,我若不答應娶他女兒,他就要告上官府,將敏兒發配到邊疆當軍妓!」他還以為他已經夠狠了,沒想到鄧子宵那只老狐狸更狠,為了逼他娶他女兒,甚至不惜犧牲一條人命。

「敏兒會醫死人?」任意桐聞言愣了一下,繼而搖頭。「不可能,這是陷阱。」

「的確是陷阱,是為了逼我就範而設的陷阱。那只老狐狸知道他動不了我,所以才會找上敏兒,因為他知道敏兒是我唯一的弱點,可恨的是我竟無法救她。」

任意情愈想愈沮喪,拳頭愈捶愈急,愈捶愈猛。

「我居然救不了她!為什麼?為什麼?」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宣泄積壓多時的憤怒與挫敗。

站在一旁的任意桐驚訝的看著眼前這彷若陌生人的大哥,從小到大,他從未看過這副模樣的任意情。

他所知道的任意情自私自利,從未為別人著想過,更別提犧牲,是敏兒改變了他,不!也許該說是彼此改變。他使漂泊的風為他停留,而她則讓他成為一個懂得包容的男人。

他輸了,徹底地輸了!輸給意情對敏兒的愛。他可以為她跳下山崖,只因為她的一聲呼喚;可以為了救她而賣掉自己的後半生,從此成為一個無心的人。

他們都愛敏兒,方式不同卻一樣痴狂。雖不甘心,但任意桐不得不承認,意情比他更適合敏兒,只有像他一樣瘋狂的個性,才能留住敏兒飄蕩的靈魂。

「好好照顧敏兒。」任意情哽咽的聲音讓任意桐嚇了一大跳,意情竟然在哭?「我……把她交給你了。」

任意桐了解要他說出這樣的話有多困難,沒有人能像意情愛敏兒這樣深,包括他自己。陡地,他了解自己該怎麼做,他已經在感情的深度上輸給意情,不能連最後的機會都輸給他。

「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簡單的一句話卻包含了千言萬語。這是任氏兄弟自意桐淹水事件以來,第一次心平氣和的交談,顯得彌足珍貴。

夜已深,燈已盡,明日卻是另一個噩夢的開始。

唐秋纏眷戀的目光掃過憑心堂的每一寸土地,這里是她自幼成長的家,而今她卻要再度離開它。不同的是上次是被迫,這次是自願,而兩者皆是因為任意情。

任意情……這個名字像酒釀般在她心里慢慢發酵,苦澀卻又酸甜,教她生氣卻又不舍。

終究她只是個游戲,只是她也參與了游戲並且輸得慘兮兮。

走吧,別再眷戀了,她深愛的人再也不會出現在面前了。

唐秋纏拿起包袱就要離開,但突然擋在面前的身影卻教她驚訝地停下腳步。

「意桐!」再次見到他,教她高興卻也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好久不見了,敏兒。」任意桐的笑是憂傷的,隱含了些許不舍,但有著更多關懷,教她感動得想哭。

「你要離開?」他盯著她的包袱,慶幸自己並未來遲。

「嗯。」她點頭。

「因為意情要和別人成親,你怕自己受不了,所以要離開?」他追問道。

他的問題讓她的淚水不由自主的掉了出來。

最晶瑩的淚珠,是為了意情而掉,從來就不是為他,他輸得實在太徹底了。任意桐嘴角浮現一絲苦笑。

「我一直不懂,我比意情早認識你,為什麼你愛的卻是意情而不是我?」他問得戚然,眼中有著深深眷戀。

「對不起,意桐。」唐秋纏顫抖的捉住他的衣袖,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對他的深情無以為報,唯有滿腔的歉意。「對不起。」她應該愛意桐卻無法愛他,也因為如此,她才會弄得遍體鱗傷的離開。

對不起!如果這三個字是他僅能擁有的,那麼他會珍藏它們。愛情本來就自私,他不也自私地不顧敏兒的感受而一味地追逐,但敏兒已經逃避太久,這次,他一定要她面對自己的感情。

「你知道意情為什麼娶別的女人嗎?」

聞言,唐秋纏僵直了身體,緩緩地搖了搖頭。

「因為要救你。」任意桐清楚地看見她眼中的錯愕,更加確定自己做對了。「你開出的藥方子被人動了手腳,所以他不得不這麼做,否則你便有性命之憂。」他將事情大約說了一遍,只省略意情要他照顧她那一部分。

唐秋纏先是呆愣了一會兒,然後開始啜泣。她從不知道自己的救人之舉竟會給他惹來這麼大的麻煩,他為什麼不告訴她呢?可是現在才說又有何用,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給我兩個時辰,敏兒。」任意桐要求道,同時深深地看進她的眼楮,記住她的容顏。

兩個時辰?他要做什麼?

「兩個時辰後你再離開,這是你欠我的。」就算是彌補這些年來的思念吧。

面對他溫柔的眼神,唐秋纏再一次發覺自己無法拒絕他的要求。她一直遺憾自己無法愛他,只能把他當作朋友。他說得對,她是欠他,欠他的痴,欠他的真心。

她點了點頭,「我答應你。」雖然不知道他想做些什麼,但她相信一定有他的原因。

任意桐微笑地點頭,眼角泛著淡淡的淚光。他的愛情將就此結束,而對方甚至無法愛他,只把他當作朋友。

不過他該滿足了,至少他們是朋友,不是嗎?

「再見了,敏兒。」

他留下淡淡的道別,讓敏兒自己去思考他話中的意思,轉身去做他該做的事。

當任意桐踢開他大哥的房門時,里面一片鬧烘烘。只見任意情悠哉的坐在窗欞上賞荷,吩咐總管去捉只公雞代替他和鄧影瓶拜堂。

真是荒唐!他怎麼可以隨便找只雞拜堂?這等于是公開侮辱鄧家,鄧子宵不氣死才怪。

這才是任意情,自私、驕傲、狂妄,卻是敏兒的最愛。

「全部退下!」

任意桐難得威嚴的聲音教滿屋子的人立刻走得不見人影。任意情這才慢慢轉過頭,好奇地看著二弟。

他從懷中拿出一疊銀票甩在圓桌上,雙手抱胸的回望著任意情。

「銀票?」任意情走到圓桌旁,拿起那疊銀票數了數,而後吹了一個長長的口哨。「三百萬兩!你一定搶了不少家錢莊。」

意桐拿這麼大筆錢到底想干嘛?

「敏兒現在還在憑心堂,你快帶著這些錢和敏兒離開揚州。」

「意桐,你──」任意情甫開口就被打斷。

「你為敏兒造的船,我也已經命人停泊在碼頭,只等著你和敏兒上船。」

「意桐。」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已經遠遠超過他的想象。

「鄧影瓶由我來娶,反正她爹要的只是聯姻,新郎是誰應該無所謂。」任意桐語氣平靜的說。既然娶不到敏兒,娶誰也沒什麼差別。

任意情再一次啞口無言,他弟弟的度量大到令他汗顏,或者是說,他對敏兒的愛無私到足以包容一切,包括幫她找到真正的幸福。

「快去吧,再晚就來不及。」任意桐催促道,同時動手拿起一旁擺著的新郎袍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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