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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心千面娃 第5頁

作者︰娃娃

她過橋,他也過,她去買糖葫蘆,他隱身在大樹後方,她跑去買胭脂水粉,他則躲在隔了幾間鋪子的牆邊探出頭來盯著她。

她和人討價還價、和人吆喝斗嘴、和人嘻笑嗔罵時他都豎直耳朵,想從她的話語中挖出些許蛛絲馬跡,些許能與她的身分有關系的線索,好確定她究竟是不是「他的鈴鐺」。

但樂無歡失望了,好像沒人知道她的名字,只是以「嘴巴真利的小泵娘」,或是「好會砍價的小泵娘」來喊她。

幸好方才經過市集時,他特意買了頂大斗笠戴在頭上,要不,若是讓認識的人瞧見他這樂家大少爺,竟在光天化日下干出跟蹤女人的事?那可是會丟盡樂家人臉面的。

雖然跟蹤人是他向來不屑做的鬼祟勾當,但他就是不能不去做。

不能在事隔二十年後看見和「鈴鐺」長相一模一樣的女人出現時,還能夠若無其事地任由她走開,讓自己再去悔恨個二十年。

夕陽西下時,少女終于停止在城內閑晃,她跨上了頭老驢往城門方向而去,樂無歡見狀,立刻施展輕功快快追上去。

一頭老驢馱著一名妙齡少女,不急不慌、優閑自在地在離城後,踏上往荒山野嶺的小徑。

在她身後不遠處,一路暗隨著一名頭戴斗笠,出身武林第一世家,生平頭一回表現得如此藏首畏尾的男人。

老驢緩行終至天幕全黑,少女未執火把亦未提燈,僅是憑借著月華,優閑地哼唱著曲兒,緩策著老驢往前行。

在子夜來臨前,老驢終于將少女馱至一間位于山腳下的路邊小棧。

那是間看起來並不起眼,外頭掛著酒簾子,里頭有光,似乎還未打烊的小棧。

少女翻身下驢,先為老驢備妥了飼秣,再拍去小手上的草屑,口里哼著曲兒地走進小棧。

樂無歡等了半晌不見有人出來,那已壓忍了大半天的困惑情緒再也按捺不下,決定要化被動為主動,和對方當面對質問個清楚。

他一鼓作氣沖到小棧門口正待大步跨入,卻和個掀簾跨出門檻,年逾六十的花甲老嫗撞了個正著。

幸虧他收足得快,還及時伸手將對方扶穩,否則鐵定會害對方往後跌倒。

「婆婆,妳沒事吧?」

「什麼叫沒事?你沒見我都快嚇死了嗎?」

老人家雖沒跌倒,卻被嚇了一跳又微閃到腰,只見她揉腰瞪著他。

「你這年輕人是怎麼回事?半夜三更不睡覺,跑出來撞人出氣?」

「對不住!是晚輩莽撞了。」

樂無歡不擅言詞,除了道歉外還是只能道歉,但他嘴里雖在道歉,眼神卻已越過老婦,往她身後的棧內搜尋人影,只不過他還沒能看清楚時,就讓一雙老手將臉龐給扳正了。

「年輕人不懂事,在和長輩說話時怎麼可以不專心?你眼楮是在看哪里?」

「對不住!晚輩只是……只是擔心那名正歇在棧里的姑娘跑掉。」

「怕歇在棧里的姑娘跑掉?」老婦呵呵取笑,「原來年輕人這麼晚不睡覺,就是為了想追求個姑娘?」

「不,晚輩對那姑娘絕無非分之想。」

「沒有非分之想還半夜三更不睡覺,緊追著不放?」

「那是因為她身上有個我想要的東西。」

「那是當然的!」老婦眼神曖昧,低低笑著,「婆婆是過來人,清楚明白,在每個小泵娘的身上,嘿嘿!都會有著你們這些年輕小伙子想要的『東西』。」

「不是的,婆婆!」樂無歡徹底口拙了,「妳誤會了。」

「誤會的人是你!」

斂起笑容,老婦推開樂無歡,開始動手關鋪。

「夜已深,又沒客人,老婆子要關鋪了,別擋著人家干活兒,什麼小泵娘、中姑娘、大姑娘的,我這里統統都沒有,想要姑娘,自個兒上城里的花樓里去找,要多少有多少,別盡挑在這種夜深人靜的時候,上門來找麻煩。」

「不是的,婆婆,真是有的!我從午時一路跟在她身後,跟著她出了城,再跟著她來到這里,她是騎著一頭老驢來的,那老驢就在……」

樂無歡邊說邊轉頭往老驢看去,頓時止聲,因為那頭剛剛明明在吃飼秣的老驢,居然一轉眼就不見了。

他不相信的拔腿奔過去,卻見草地上不但沒有老驢剛拉出的一泡驢屎蛋,甚至就連用來盛裝飼秣的木槽盒,也都是空著的。

老婦走過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頭,語氣憐憫的開口。

「年輕人,婆婆瞧你這個樣,八成是讓個小泵娘給迷住了心竅,真幻不分,把現實跟幻想都搞混了,清醒點回家去吧。」

「不!我沒有!」樂無歡低吼反駁,不願相信在作了二十年有關鈴鐺的夢後,今日的他,又只是在作夢?!

這事一定有問題,有人在暗中「搞鬼」!

他定下心,冷下雙瞳,看也不看地越過老婦,亦不理會她在他身後大呼小叫的喊停,凌箭似地沖進小棧。

棧內很小,只要幾眼就能看穿,那只是間供人喝點小酒、吃點小菜的休憩小棧,不供宿的。

棧外露天放了兩張桌,棧內則擺了三張,十來只矮圓凳,一座用陳舊花梨木搭成的櫃台,棧後還有個灶間及一間睡房,睡房里只有一張床和一座梳妝台。

灶間另有後門,後門打開望出去,除了光禿山壁外,只見到一間茅房。

樂無歡借用了擱在櫃台上的燭台,憑借著燭光到處瘋狂翻找,就連茅房及床鋪底下他都沒放過。

但……沒有,真是沒有。

他找到了一只肥鼠和幾只螳螂,但他想要找的小泵娘,卻是消失得無影無蹤。

「年輕人,你你你……敢情是個山賊?!」而且還有可能是個順道采花的婬賊?!老婦雙手護胸,老眼里滿是警戒。

「晚輩不是。」

「還想狡辯?能夠這樣肆無忌憚地翻搜人家屋子的除了官兵就是賊了,你既不是官,那就肯定是山賊了!」

對于老婦的指控,樂無歡無言以對,自知方才的舉動,還真有幾分山賊冒失樣。

但他若真是賊,這位老婆婆可也是個厲害角色,與他一攻一防之際毫不遜色,手腳之俐落與外表年齡絲毫不相符。

當他往床底下探頭去找時,她就會從另一頭彎朝他瞪眼吐舌。

當他鑽進灶底去尋找時,頭一探出來,便讓她捉在手中舉高的鐵鑊給重敲了一下。

他敲地板,因為怕有暗道,她就故意唱曲兒兼跳腳,擾亂他的听覺。

就連他進茅房檢查時,她都會快步跟來,一手捏緊鼻頭,若非他閃得快,她可能已經一腳將他踢進茅坑里了。

在終于確定他是不可能在這間小棧里挖出個人時,樂無歡懊惱地坐在凳上,正百思不得其解時,卻又听見老婦的諷涼冷話。

「跟你說了沒有就是沒有,你再不走,當心我記下你的容貌去報官,讓他們將你當山賊來貼圖通緝!哼!」她冷笑一聲,繼續道︰「堂堂一個大男人為了找個姑娘找成那副瘋樣?真是好笑!」

樂無歡原已頹然地合上眼楮,突地一個念頭閃過,他跳起身在老婦面前站定,接著雙手放在老人家的臉上,雙目瞪大,仔細地、謹慎地檢查起那張老臉,包括了皺紋、鼻尖、耳廓、唇瓣,以及任何一個細微部位。

「怎麼?發現沒東西可偷,就不當山賊而想當婬賊了?甚至還想『將就』?連個足以當你女乃女乃的老太婆都不放過?還是說……」

那張老嘴怕就是死到臨頭,也是牙尖嘴利毫不饒人的。

「哼!被我的話給激惱了?又怕婆子真去報官是以想殺人滅口?年輕人哪,人在做天在看,雖說在這荒郊野外殺死一個老太婆就像捏死一只螞蟻般容易,但日後婆子若做了鬼,肯定日日黏你,夜夜纏你,托山虎野狼來咬你,叫雷公電母用閃電來劈你,看你悔是不悔……欸欸欸……你在干嘛?還真是想小泵娘想到快瘋了,連老婆子這樣的老豆腐你都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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