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薔薇情話 第2頁

作者︰宛宛

盛子薇在黃石國家公園南端的「大提頓」中,拍下了小男孩在落滿白楊葉的小徑上興奮穿梭的樣子。

子薔的寶寶以後也會如同她眼前的小天使一樣,有著隻果般紅潤的面頰與圓滾清亮的眼嗎?盛子薇關起了鏡頭忖道。

她的雙胞胎姊姊盛子薔去年產下一名男嬰,而她這個做阿姨的至今仍未見過這個外甥一面,因為台灣有著她要逃避的人。

她的丈夫——高瑜。

無奈又帶著歉疚的情緒讓她蹙起雙眉。誰能想像如她這樣一個對男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女人,會在千里之外有一個名分上的丈夫呢?

上一輩的恩怨情仇,往往會波及下一代的生活,除非下一代對前人所為毫不在意,否則舊時芥蒂總會浮上台面,或多或少地影響了現在的生活。就像高瑜和她的婚姻,就像當年盛偉華因得不到她母親的愛,憤而擄走了她……

盛子薇環抱自己的雙臂,不允許自己想起那不堪回首的過往及那張變態的容顏。

她父親在多年前與高瑜的父親簽訂了一紙跌破所有人眼鏡的文件。文件中明載著,盛家的女兒必須于二十五歲時嫁予高家之子,倘若他們各自有了婚配的對象,則未婚的子女需依長幼順序嫁娶。而她在姊姊盛子薔已訂婚的情況下,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被許配給高家長子高瑜。現代生活中幾乎不可能發生的事,應驗在她的身上。

在二十五歲的生日宴會上乍听這個消息後,她害怕得幾近瘋狂,無法忍受男人靠近的她,竟然被強迫必須結婚,只因文件中有一條但書——違者,不得視為高、盛兩家的子孫!

盛子薇緊捧著相機,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高瑜的面容。

如果有男人可以在一出現後,即瀟灑自若地贏得全場的注目,那個人必定是高瑜。

如果有男人可以用眼中的柔情及渾身性感迷惑無數少女傾慕的芳心,那個人必定是高瑜。

如果有男人可以將及肩的長發蓄留得毫無脂粉味,戴了副細邊眼鏡反而更顯出五官的俊朗,那個人必定是高瑜。

他的臉龐甚至不必俊美得令人咋舌,光足他自然發出的氣勢就足以引起屬于他個人的騷動風暴。

這樣的男人,可擄獲任何他想要的女子;這樣的男人,有其穿梭于群芳之中的資格;這樣的男人,太鋒芒外露、太性感引人;這樣的男人,絕對不適合她。

逃離他,不只因為他是個男人,更因為他是個危險的發源體。

盛子薇以手輕拭去額間的細汗,瘦削的下顎不自在地繃緊著。至今,她仍無法原諒自己對高瑜的所作所為,不過他應該不會太介意她的離去,畢竟他們的婚姻只是為了不違逆長輩的約定。

她在結婚的第二天就逃離了台灣,逃離了那體貼的獨睡客房的高瑜。

她至今仍不解,高瑜那麼率性、不受羈絆的人,為何會毫無怨言地平靜接受這樁有如鬧劇的婚姻。況且他已從子薔那兒得知她害怕與男人接近,為什麼還願意和她于眾人面前結為連理?

心不期然地震動了下,盛子薇輕咬下唇才止住那無名的心悸。她不明白自己為何總是在想起高瑜時,會有這般奇怪的感受,也許是因為他是家人之外,第一個「比較不會令她驚慌失措的男人吧!

回想起高瑜溫柔得幾乎可以將她融化的眼神,盛子薇不禁紅了雙頰。從沒有人用那種坦蕩而露骨的目光望過她,這讓她無法迎視他,就像他深邃的眸中隱隱跳動的熱焰狂火,那種全然的佔有態勢,讓她害怕。

如果她連正視他都不敢,怎麼可能去接近他,更遑論成為他的妻子了。

她怕!

倏然,高度的警覺心讓盛子薇站起身子,用哨子呼喚著白花油回到她身邊。

有人正在接近她!

身為盛家的一員,她有著超乎常人的敏銳知覺,被窺視的感覺讓她心中發毛。抱住了飛奔而至的白花油,盛子薇小心地梭巡著周遭,試圖在一片樹海及草蔭中尋出那雙不知名的眼楮。

「嗨!」一個瘦削、有著爽朗笑容與活潑神情的藍衣男子,自一棵柏樹後走了出來,雙手細心地合起相機的鏡頭,腳步未停地朝她走來。

「是你。」盛子薇吐出了憋在胸口的氣,還好不是什麼惡人。

「汪汪汪!」白花油因陌生人的接近而豎直了背毛,防衛地站在女主人面前,隨著低吼聲露出尖銳的牙,大有隨時一躍而上的態勢。

「乖,沒事。」盛子薇安撫地拍了下白花油的頭,要它不必對來人如此警戒。這個人是她的攝影老師,基本的尊重不可少。

「它是條很認真保護你的狗。」蕭君約微笑著對攝影班學生盛子薇夸獎道,雙眼卻是不掩其贊許地欣賞沐浴在夕陽金芒中的縴縴身影。

打從盛子薇第一次出現在攝影班起,他的目光就跟隨著她,無法自拔。

雪白的肌膚、栗色的頭發與眼眸,使她散發著屬于西方的絢麗風貌。盛子薇的外貌有如迪士尼卡通「美女與野獸」中的女主角貝兒,然而眉宇間的輕靈,以及舉手投足間的溫柔與淡淡的羞赧,卻又是無庸置疑的東方韻味。

「白花油,有人夸獎你哦!」盛子薇蹲下對白花油說。

雖然在胡紫筍的治療、輔導之下,她已經可以忍受男人站在身旁五步距離的範圍之內,但要她盯著男人說話,她還是很不習慣。

「來拍照嗎?」蕭君約亦蹲子,放輕了聲,怕驚著她。

「嗯。老師也來拍照嗎?」鼓足了勇氣,盛子薇才敢抬頭回視蕭君約五秒。

注意到佳人半怯的肢體語言,蕭君約體貼地拉遠了與她之間的距離。根據他的觀察,她似乎總是如此,一有人靠近她,她就僵直著背脊。

棒著三步遠,蕭君約看著神情明顯松了口氣的她,有些啞然失笑。女人甚少在他面前如此明顯地露出不願他接近的態度,而且她顯然還沒有學會掩飾情緒的社會表現。

「我的確是來拍照的,希望你不介意被當成拍攝的對象。」蕭君約撥開被風蓋眼的劉海。

「你在拍我?」盛子薇不自在地動了子,不習慣自己成為鏡頭的獵物。

「是的。原來是想找尋一些拍照靈感,而坐在綠意之中的你,讓我不由自主地按下了快門。」

拍照拍久了,景物的攝取早已不是唯一的目的,鏡頭之下意境及感情的呈現,才是他近來追求的目標。當他瞥見碧草如茵中那張陷于模糊愁雲中、仿若有著牽系而不得解的顰顏時,有了驚艷之感。盛子薇臉上那種若有似無的淡淡哀傷,深深地吸引住他。

「哦。」不知道該答些什麼才不至于讓場面困窘的盛子薇咬著唇應了聲。

「在攝影上有無任何不明白的地方?」他不想放棄和她多相處的機會。

「剛剛原本想拍攝大角鹿,可是它移動得太快了,我的鏡頭捉不住它。」盛子薇模了下掛在肩上的相機,有些不好意思,「我的技巧還很差勁。」

「攝影原本就是要慢慢的進步。」蕭君約鼓勵地說,接過她手中的相機示範著,「你用的是廣角鏡頭,下回試著使用望遠鏡頭。如果你想拍奔馳中的動物,先設定快門,再決定適當的光圈,較不易失敗。」

「嗯,我記住了。」她細心地記下了他的話。

在學習攝影後,她慢慢理解了胡紫筍的用心。透過鏡頭,她拉近了與群眾的距離,因著鏡頭下的陌生人與她並無交集,她反而能坦率地釋放自己的情緒,鏡頭就是她與陌生人之間的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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