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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好一季冬 第4頁

作者︰汪孟苓

為母親守喪的日期一滿,唐若可告別了天真,也告別了富裕空洞的家,獨自到台北闖天下.非常幸運的,在她最彷徨、最無助的時候.鄭湘奇仁慈的對她伸出援手,給予他一份安定的工作,也給了她一線生機,否則,依若可倔強的個性,她就是窮死,餓死,也絕不會回頭找她父親。

直到現在,她偶爾還會感到懷疑,當初湘奇怎麼肯給她機會的。剛開始,她的表現實在欠佳,經常手忙腳亂的頻生錯誤,多虧湘奇的耐心指導和鼓勵。現在,她巳然成為他不可或缺的左右手。她終于證明了自己存在的價值,能夠獨立的自食其力,不依靠任何人。

她相當滿足于這樣的生活,只是很遺憾的,寧靜的日子得暫停一個月!

鄭威奇那擾人的影像又浮現在眼前……

她輕輕的搖頭,想甩去滿腦子的煩惱和不安。該來的總會來,她只能鼓勵自己,人生的每一個際遇都是—種考驗和挑戰,她相信,自己絕對有接受磨練的勇氣。鄭威奇再冷傲,再難相處,若可也決心不再怕他。

她甚至極端嘲諷的暗忖,鄭威奇不過是個曾被人拋棄的可憐蟲,算起來,他們在愛情方面是失意的同路人。

第二章

再多的心理建設均屬枉然,一旦面對他,唐若可整個人仍是不由自主的僵硬起來。

鄭威奇穿著簡便的T恤和牛仔褲,但在人群中卻依然鶴立雞群、十分出眾。

「嗨!威奇。」鄭湘奇喜悅的拍拍大哥的臂膀.

「嗨.」他以一貫低沉、冷淡的聲音回答,炯炯有神的瞳眸緊盯著唐若可。

她突然覺得兩個膝蓋軟綿綿的,垂下眼以規避他灼人的視線,不自在的緊抿著發澀的唇.

「威奇,這位是我的私人秘書唐若可。」鄭湘奇介紹著︰「還記得嗎?」

「你好。」若可好不容易擠出一絲微弱的聲音,甚至設法堆起一個不成形的微笑。

鄭威奇從來不懂什麼叫「客套」,連個虛偽的招呼也不打,臉上更沒有半點歡迎的意思,那雙該死的黑眸評估似的在她臉上梭巡。

「受了傷的可憐男人,不得不以冷漠做為自己的保護色。」唐若可如此安慰自己,卻仍壓抑不住一股想轉身逃離的沖動。

她曉得被人遺棄的滋味,當她逃離開家,擔任湘奇的秘書之初,張文駿那英俊的臉孔總是不時浮現在打字紙上,令她飽受錐心之苦。

但,她可沒有因此而恨盡天下男人,不像他……

正當她胡思亂想之際,鄭威奇突然開口,聲音很小︰「你今天整齊多了,白色衣服顯然比藍色適合你。」

唐若可楞了楞,還來不及反應,他又轉向湘奇。「走吧,李嫂一大清早就在門口盼著你。」

若可茫然的眨眨眼,低頭望望自己一身簡單的白棉衣襟。鄭威奇很快的雙手各提起一只皮箱,轉身就走,若可注意到他走起路來還有一些跛,並不十分利落,她正想走上前提議幫忙—「千萬別說你要幫忙。」湘奇看出她的想法,及時拉住她,低聲警告︰「他現在已經好多了,我還記得他剛出事後不久,敏感得教人受不了,對每個想幫忙的他都怒聲相向。」

唐若可困難的點頭,暗暗的申吟,恐怕這未來的一個月絕對不會有好日子可過!或許,她應該堅持留在車站,然後搭下一班車回台北。

鄭湘奇仿佛看穿了她的意圖逃跑的念頭,友善的輕攬著她縴細的雙肩,玩笑道,「放心,我不會讓他吃了你的。」

「這麼說,我應該先感激你的救命大恩!」若可語帶嘲諷,卻忍不住還予他一個柔柔的微笑。

鄭湘奇對她來說不僅只是雇主,他更像是她的朋友、兄長;而他也一直將若可當成是妹妹一般的關心。他們之間激不起一絲愛情的火花,卻有著極深厚的友誼。

但看在鄭戚奇眼里.卻全然不是那麼回事。

他將行李放進駛來的小貨車後方,不滿的看著湘奇親密的摟著他的私人秘書,他們彼此間交換、個別有深意的微笑。

自車站到牧場尚有—段路,貨車開離了柏油路,朝山里駛去。逶迤蜿蜒的碎石子路,僅能容一車行駛。鄭家的牧場就位于這山的半腰上。

車內的空間相當狹窄,唐若可被迫坐在鄭家兩兄弟之間。路面顛躓,無可避免的,他們總會互相踫觸到彼此,對于湘奇,若可早已習慣而且毫無所覺,但對鄭戚奇卻產生了一種極端的反應。

當他踩油門時,修長精瘦的腿便會踫到她的,若可竟像觸電般的渾身一麻,而他寬挺的肩膀若是—靠近,若可的心就像是初次約會的小女孩一般跳得飛快。

這實在太荒謬!唐若可暗責不已,惱怒自己克制不住這種滑稽的反應。

她強將注意力轉移至窗外美麗的風暴上,山路兩旁有茂密、青翠的樹林,還有整片不知名的火紅野花,蟬兒齊鳴,鳥語花香,連空氣聞起來都帶著一股甜甜、香香的味道。令人賞心悅目,神清氣爽。不過.越往上爬地勢愈形陡峭。

鄭威奇確實不愧曾為名賽車好手,在崎嶇難行的山路上車速卻絲毫不減,他猛然轉過一個危險得差點教若可心髒停止的彎,卻仍神態自若的開口說話︰「唐小姐不會暈車吧?」

他自信得仿佛就算是閉著眼楮,也能擺平這些會要人命的山崖彎道,唐若可驚魂甫定,正想搖頭,他又突然一個大轉彎,她擔心的住外一看,山谷好深,萬一掉下去……

唐若可懸著的一顆心幾乎要跳喉而出,她捂著嘴阻止差點抑制不住的尖叫,她一向怕高,腸胃開始翻騰絞痛……

「你還好吧,若可?」鄭湘奇關切的看著她.「你臉色好蒼白。」

「我沒事。」她勉強擠出話,嗓音卻顯得空洞而毫無說服力。

其實,她嚇得半死,唯一支持她的是一股驕傲。這該死的鄭威奇分明是故意嚇唬她,幸災樂禍等著她開口求饒,若可可不願在他面前示弱,讓他把自己當成一則笑料。

她強自振作,兩手緊抓著置于膝上的皮包,又圓又大的雙眸眨也不眨的直視著路面,她的模樣就好像生怕在眨眼的瞬間錯過驚險的鏡頭,因而不明就里的一命嗚呼衰哉。

鄭威奇自眼角瞄她一眼,不覺滿意的笑了,他已經很久不曾如此開心。這伶牙俐齒的驕傲女人早該受點教訓,她正襟危坐的緊張模樣逗得他大樂。

路似乎沒有盡頭;坐立難安的唐若可有好幾次幾乎克制不住的想喝令他停車,就在她瀕臨崩潰之際——感謝老天,貨車順著一道斜坡往下滑,眼前豁然開朗出一大片干緩的坡地.

好美,仿似天堂!

若非鄭威奇就坐在她身邊,唐若可真想大聲的歡呼出心中的感動。

藍天白雲下.是茂密的青草坡,濃密高碩的參天古樹,及一望無際的繽紛野花,還有成群結隊穿稜其間的牛,羊……湘奇形容得一點也不夸張,這里就是一處世外桃源。

他們已然進入了牧場,鄭威奇自她眼中奇異的光芒中看出,她滿心的感情和無可形容的贊嘆,遂暗暗體貼的減緩車速,好讓她將一切美景盡收眼底,雖然他不知道自己何需如此費心。

唐若可不可思議的凝視著矗立在路的盡頭,那一幢兩層樓的大房子,屋子外在完全以原木構成,沒有漆上任何漆釉。非常原始,仿佛它也是大自然的一部分。

「是不是很美?每次離家太久,我總會得思鄉病。」鄭湘奇難掩滿臉的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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