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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就美人計 第19頁

作者︰惟櫻

「你來還?」女人冷冷地笑,笑聲中有掩不住的悲傷,「我要你還我二十多年的愛,你還得起嗎?」

「我會陪你終老。」段訓靜靜地回答,不想再次提起妻子當年為了逼他就範,是如何地以毀掉修眉的榮譽當借口來威脅他的。今生,他的確是欠了她一份深情,只有用一生的相守來還了。

「陪我終老?」女人一愣,喃喃地念道。然後,她忽而一笑,化解了那份淒厲,卻更加悲傷。她用盡心機,換來了心愛的男人的這句誓言,是該滿足了吧?可是他是否會懂得,她願意用一生的相守來換他當年對另一個人所展現的一分溫柔?

※※※

一個人走在漆黑的大街上,天上連一絲星光也無。所以,可以將心中的顫栗釋放出來,任寒意籠罩自己直至滅頂,而不會被人發現。

「天啊!」近似哀鳴的聲音從段修眉的喉中發出。這一生中,她從未怕過,除了此刻。「他不會有事的!他不會有事的!他不會有事的!」她大步地用力向前走,聲音愈來愈大。她需要確定一件事,確定某個人會一直在她身旁——而這一點,她到現在才發現。

如果沒有這件事,她和凜季秋還會是最佳損友,商場中的敵手吧.每時每刻都自在地相處著,自在地不會感覺到對方的特別存在。可是現在,她不要失去他!如果這樣的認知必須在他身處險境時才會得到,那她寧可不要!她寧願一輩子就這麼和他偶爾聊聊天、喝喝酒,在忙里偷閑時經受幾回他「毒舌」的考驗;寧願就此沒心沒肺、輕輕松松地度過一生。如果能這樣的話,她現在就不會害怕、不會心痛得令她恨不得將心揪住;如果能這樣的話,敵人就不會抓住她的痛腳,令他陷入險境!

「你做什麼了?冰成這樣!」凜季秋見她一進門,便皺緊了眉。

段修眉愣在了原地,忘了回應。她在大街上走一夜,到天亮時終于壓抑不住了,才跑來醫院看他,卻見他已經坐在了床頭,雖然臉色仍很蒼白,但那副眉頭皺緊的死樣子表明他已開始恢復元氣了。

「把這杯熱女乃喝了!」她嘴唇蒼白的樣子分外刺眼,凜季秋將護土剛給他的熱女乃遞向她。

段修眉默默地伸手去接,冰冷而僵硬的手踫過他溫熱的手指,引得凜季秋又是一陣皺眉。

「過來。」微掀起自己身上的羊毛毯,凜季秋向段修眉喚道。

「不用。」她整個人都是冰冰的。

「過來!」凜季秋加重了語氣,看見她凍到近乎痴傻的樣子就讓人生氣。

「你沒事了?」段修眉不由得屈服了,她乖乖趕走過去,小心翼翼地蓋上一角羊毛毯,不敢踫到他的身體。

「沒事。」一邊幫她蓋好毛毯,凜季秋一邊簡短地回答。

段修眉靜靜地任他擺布,身子僵硬得不敢動彈。她從沒想過,和他靠近會有這麼不自在的時候。

「你不該興師動眾地送我進醫院的。沒弄好的話,凜段兩家會因此而結怨。」畢竟他是吃她送的食物才中毒的。

段修眉低下頭沒有回答,如果現在理智地分析當初狀況的話,她的行為確實太魯莽了,有很多復雜的因素是需要考慮的。但當時她的所有思想都停在了看到他暈倒的那一刻。

「你確定沒事了?」抬起頭,她不放心地問。那個女人下手時應該是不會留情的。

「我沒事,我的血液有抗毒液的。」這樣的小陣仗他自小經歷得太多了。

段修眉點點頭,他和她的經歷在某些方面確實是很相似的,她當時真的不該失去主張,一味任由恐懼主宰她的行動。

靜靜地看著她不若平常的樣子,凜季秋的心愈來愈下沉。在他和她之間,有些東西是應該保持漠視的,這種微妙的平衡難道真不可以持續一生嗎?

※※※

無力地走出醫院,抬頭看看天,段修眉自嘲地一笑,老天倒是挺會應景的,天上也是灰蒙蒙的一片。不意外地,她看見段訓靜靜地等在前頭,他要為妻子討回公道嗎?

「有事下次再說吧。」段修眉疲倦地從他身邊走過。

瞥見她倦怠的臉,段訓心中一凜,不自覺地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距離他第一次見到她這個樣子已經很多年了。

段修眉停在原地,無力地任他拉著。

「出事了?」段訓厲聲問道,他以為她不會動心的。

「算是嗎?」段修眉不知自己是在問誰。很多事,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以前她不懂這句話,而就在剛才,在凜季秋太久的沉默以對之後,她已經懂得太多了。男女間的事,不需要語言,不需要眼神,只是感受一下彼此間的空氣,便已知道答案——她要,而他不要。

「修眉。」段訓痛心地喚了一聲。上天真是愛開玩笑,他最希冀的和他最不希冀的事情竟在同時發生了。

「我沒事。」段修眉笑一笑,「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段訓的身子一震,頭轉向一邊。

「抱歉。」低低地丟下一句,段修眉掙開他的手迅速離開了。她討厭這樣的自己,不被愛而已,何必用舊日的恩怨傷人?

「你開口問他了?他拒絕嗎?」段訓奮力追上去,大聲在風中問。旁觀者清,他不會錯看凜季秋的心情的,他不相信凜季秋會如此殘忍!

段修眉笑一笑,那笑,沒有絲毫顏色,「我只能說,你的‘美人計’失敗了。」而她的心反而淪落了,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吧。

段訓無言地看著她,松開了手。

「放心,我沒事,小小失戀而已,我還有得是精神呢。」段修眉振奮地一笑。這「戀愛」沒花沒果的,她的自怨自憐未免太可笑了。點點頭,她轉身大踏步地離開了。

※※※

「為什麼拒絕她?」

對于段訓的來訪,凜季秋絲毫不感到意外。他看了一眼段訓,自顧自地將掌中的藥片就著水一飲而下。

段訓遠遠地站著,不放棄地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答應了,不就讓你的‘美人計’得逞了?」凜季秋放下杯子,慢條斯里地反問。

「只是為了擊敗我嗎?」段訓的聲音多了股怒氣。

「是誰想著擊敗誰呢?我的弟弟。」凜季秋冷冷地看著他。

「住口!」段訓大聲怒喝。

凜季秋卻揚起了一抹沒有溫度的笑,不在意地靠回床頭。

「我會毀了你的,我一定會毀掉你的。」月兌去了素來穩重嚴肅的外衣,段訓的樣子是全然的狂亂和失控。

「你有什麼資格?」凜季秋冷冷地望向他,不懂眼前的人為什麼將積怨只發泄在自己身上,但他也不會對所謂的「弟弟」手下留情的。

「資格?」段訓冷冷地笑。

「你出去吧。」看著他的臉,凜季秋突然失去了與他針鋒相對的樂趣。為了舊日的恩怨而花費心力,未免太可笑了。

閉上眼,深深地吸一口氣,幾秒鐘後,段訓恢復了往日的面貌。不再看凜季秋一眼,他靜靜地打開門,走出去的還是那個嚴肅而穩重的段訓。

听著漸漸遠去的腳步聲,凜季秋疲倦地靠向床頭。幾縷陽光透過窗欞斜斜地照在他臉上,奇異地軟化了他那份清冷和剛硬。然後,他淡淡地逸出了一聲嘆息,在這偌大的病室里听來,更是淒涼。有太多事情無法傾訴,只有沉默,然後將所有思緒化做了一聲嘆息,說給自己听。

※※※

所謂「失戀無謂論」真的是自欺欺人的。當一個人跑到赤熱的撒哈拉,要借著白日將腦中的景象烤干時,還怎麼能騙自己說「無所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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