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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奪卿心 第13頁

作者︰溫小柔

如果當真甩出這股漩渦或許還是件好事,然而海底的拉力愈來愈劇,只讓她不停的往下沉。破碎的船只木塊打上她的臉和身體,劃出條條血痕,然而她完全體會不到的疼痛,只感覺胸膛幾乎爆裂開來,驚慌的眼前一片黑影。

這是她生平第一次體會到恐懼,也是第一次離死亡這麼近。胸膛的窒息感仿如烈火焚燒,不停地壓迫著她。她想要掙扎,卻怎麼也敵不過急速的旋轉。

慢慢的,她緊繃的手腳再也使不出一絲力道,體內僅存的氣息已被掏空了,頭暈眼花的感覺只剩純粹的黑影。終于,她無力再讓自己保持清醒,意識已漸漸模糊。

昏迷的前一刻,她似乎見到一條猶如游魚般滑溜矯捷的修長人影朝自己游近。這條人影似曾相識,但她已無力分辨。就在意識完全消失前,這條人影以唇踫上她的唇,冰冷柔潤的感覺貼上她,哺以一絲氣息,震動了她的胸膛。

分明已呈半昏迷狀態,卻還是覺得雙頰猶如火燒般灼燙,半羞帶惱的奮力瞪大雙眸,瞧見一雙帶著焦慮的漆黑燦瞳。

胸膛的緊窒讓這絲氣息緩了緩,在這條人影的懷抱里,沒來由的感到心安。然而還是不敵疲憊和恐懼,終于暈了過去。

昏昏沉沉的醒來,白雪棠蹙著眉,茫然的望著一室的陰暗。幾簇火光閃耀晃動,隱約可以看見這是間狹小的石室。

驀地她坐了起來,驚煌的四下張望。

只見凌允飛居中而坐,周圍倒臥幾名男子,一數之下,共有七名。

依那七名男子虛軟的情形看來,只怕已遭了毒手。白雪棠怒然站起,不及思索,憤而朝正在閉目打坐的凌允飛當胸擊去。

正在收心練氣的凌允飛胸口承受這一擊,張口吐出一蓬鮮血,而白雪棠也讓他胸口產生的反震之力飛震而出,撞上石壁,摔倒在一旁。

只見凌允飛痛苦的勉強張開雙眸,幽幽地望了她一眼,隨即軟倒暈去。

白雪棠掙扎的站了起來,用衣袖拭去唇角的血跡,正想在他身上補一掌好了結他的性命,卻又不願對付無力還手之人,忍不住用腳尖在他胸膛推了推,意圖叫醒他。

然而重創暈倒的凌允飛早已人事不知了。

白雪棠皺眉,伸出縴白的手指在他鼻端試了試,感覺到他的鼻息淺淺促促、若有似無,猛然憶起他方才正在閉目打坐、運行內功,收心練氣時不能被外力打擾,毫無反擊能力之下承受她這一掌,別說在正常情形下受這一掌也得身受重傷了,何況正在運行內功的他?只怕已經走火入魔、神仙難救了。

白雪棠呆了一呆,一時間千頭萬緒,不知如何是好。

他明知修行練氣時不可有外人打擾,何必將隨時會醒來的自己置于身邊?

他也該知道她恨不得要殺了他,又何必甘冒奇險?這不是拿性命開玩笑嗎?

白雪棠怔忡半晌,猛一低頭,瞧見自己身上不知何時換上了一襲寬大的淡青色衣袍,而原先穿的那套白衣卻放置在一旁,猶帶著濕意。

一股熱氣從腳底竄上腦門,白雪棠又驚又羞,心知這套衣衫是他為自己換上的,也知道這輕薄男子替她換衣衫時,恐怕早已什麼都看過了。

驚怒之下,她霍然舉起手掌,就要朝倒在地上的他擊去。

然而手掌就要踫上他時,卻又硬生生頓住了。

眼見他臉色蒼白如紙,唇角依舊汨出絲絲血跡,氣若游絲,仿佛隨時會斷氣。又想起之前自己被海底的漩渦拉扯,命在旦歹時,正是這名男子奮不顧身的救了她,哺以一口氣息,如今才有命留到現在。這一掌擊出去,豈不是恩將仇報嗎?趁人之危已是不該,恩將仇報更是為人所不齒。

這武林中人人欲除之而後快的大惡人何以要救她?白雪棠愣愣的望著命懸一刻的凌允飛,心中百轉干折,手上這一掌擊出也不是,不擊也不是。終于,她踩了跺腳,恨恨的扶起他,雙掌貼在他背後,將內力注入他體內。就算要殺他,也得光明正大的對決,以她坦蕩磊落的個性,絕不願趁人之危。讓他救了一次,這次就當是還他的,自此兩不相欠。

好半晌,凌允飛吐出一口瘀血,眼眸微微睜開。

白雪棠冷冷道︰「你可有什麼治傷靈藥?」

凌允飛虛弱的一笑。

「島上什麼仙丹妙藥都有,只可惜不在我身上。」

「在哪?!」

凌允飛微微一笑,並不答話。

「以你目前的傷勢,只憑我的內力只能助你打通閉塞的內息,但震傷的五髒六腑卻是無能為力了。」白雪棠冷然道︰「若不服食治傷靈藥,你也拖不了一時三刻。」

凌允飛嘴角牽扯出一抹了然的笑容,仍舊不答話。

白雪棠莫名的感到憤怒了,大聲道︰「你那麼想死麼?」

凌允飛淡淡一笑,欲說話,卻震動了胸腔,猛然劇烈的咳了起來。

白雪棠一驚,斜身到他身側,舉起衣袖拭去他唇角噴咳出的血絲,眼眸不經意流露出些許連她也不自覺的關切。

凌允飛勉強提氣,虛弱的說︰「扶……扶我回房歇息……」

「你房里有藥嗎?」白雪棠邊扶起他,邊問。

凌允飛笑了笑,疲累的閉上雙眸。

他怎會告訴她,島上所有的神丹妙藥都在他那心狠手辣的小師妹手上?當初就是不願將白雪棠隨意置于房里獨自離去練功,生怕她遭到無意闖入的小師妹毒手,因而才將尚未醒來的她冒險置于自己身旁。如今受了她一擊因而傷重,只怕小師妹更有理由除去她以為他報仇。

所以說,人心一旦看所牽絆,無異是替無堅不摧的自己找上了弱點。

只為了留下一個能與自己匹敵的對手,連命也賠上了,真是大大不智呀。

白雪棠扶起虛弱的他,一步步走離石室。臨走前忍不住轉頭看了那七名昏迷不醒的人一眼,嘴唇動了動,想要說些什麼,終究還是忍住不說。

只怕一提醒他,這個無惡不作的惡人便要除去這七名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的性命了。算了,就讓他們自生自滅,若還有機會醒來,或者能生離這個恐怖的島嶼也說不定。

當下離開這間石室,走到戶外,發覺天色已微微曦亮,薄霧籠罩著翠綠青竹,竹葉尖上猶帶著前一夜的露水,別有一番朦朧的美感。

整座島猶如還在沉睡中,除了早起的晨鳥啾啁,四下不見半個人影。

凌允飛半倚在她肩上,腳步踉蹌錯亂,只覺得腰上有一只柔膩冰冷的手微帶著抗拒和不甘的攬著自己,而手臂輕踫著她柔軟的胸脯,明顯的感覺出她的僵硬。鼻端嗅著她帶著清淡芬芳的發絲香氣,揚起的秀發輕輕播著他的鼻息;如此理所當然的畝玉溫香滿懷,忍不住嘴角微微揚起一絲笑意。

白雪棠循著他所指的路徑走著,不一會,來到一處雅致的莊園。幸而凌允飛一向不愛奴僕伺候,才一路無阻的來到廂房里。

將他安置在床上,白雪棠皺眉道︰「可有傷藥?」

凌允飛微微一笑,答非所問的說︰「需不需要將這不合身的衣裳換下?我的衣服對你而言太大了,恐怕穿來不甚舒適吧?」

白雪棠驀地眼紅了臉,又羞又惱的瞪著他,倏地轉身飛奔而出。

凌允飛低低的笑了,毫不擔心她會上哪兒去。胸口的劇痛雖然撕扯著他,卻影響不了他愉快的心情。

丙然沒過多久,白雪棠又奔了回來。這時她身上已換上原先看于石室的那套白衣。雖然衣衫半干,但貼在她玲瓏有致的曲線上,卻意外的引人遐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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