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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双手虽然小 第19页

作者:亦舒

这时,有男声问:“小姐,你是甚么人?”一看,是两个警察,嘉扬愕然。“你为何闯入民居?”

“这是我的家,我有门匙。”

“有位太太报警说购物回家发觉屋?有人闯入。”

嘉扬啼笑皆非,“妈妈,妈妈!”彭太太奔进房内,“嘉扬,是你?”母女紧紧拥抱。

连警察都笑了。嘉扬连忙致歉。警察却说:“最近治安确是比较令人担心。”

他伙伴把嘉扬认出来,“你是综合电视彭嘉扬可是,警方都说你英勇。”嘉扬有点不好意思,送警察出门。一转头,看见母亲惊讶地看?她。

“妈妈,我回来了。”

“你手臂受过伤?双眼红肿,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同嘉媛一样,在外边搞得五痨七伤才回家来?”

整个下午,在医务所度过,首先,去医眼睛,检查过没事,彭太太才放心,接?,去整型医生处磨平手上伤口。

然后,陪母亲喝下午茶。

“我行李尚未整理。”

“明天再说,你又干又黑,吃多点。”

回来了。嘉扬却恍然若失,本来陪母亲吃茶逛街是最自然不过的消遣,现在却十分敷衍。

经过时装店,被女职员看见推门追出来,“彭小姐,进来看看新货。”彭太太把女儿拉进去。

“咦,彭小姐胖了,穿六号都可以。”又取出手袋,“最新式的腰包及背囊,适合彭小姐这样潇洒的年轻女子。”

嘉扬心不在焉,略看一下,“这么小,能放甚么?”

“信用卡及胭脂呀,哈哈哈哈。”嘉扬也笑,她的背囊,重五十磅以上。

“妈妈,你也累了,我们回去吧。”结果包了两套衣服回家。

嘉扬边驾车边说:“妈,你还没有找到方向?”

“你这口气像你父亲。”

“对不起。”嘉扬内疚。

“我一直是个无所事事的主妇,我不打算在这种失意时刻信心尽丧意图认错改变自己,甚么去学烹饪缝纫计算机网球,药石乱投,我情愿做回原来的我。”

嘉扬唯唯诺诺,“是是是。”

彭太太终于把志愿说出来:“我打算照顾孙子。”

嘉扬笑了,这的确是年长女性最佳事业。

“嘉扬,你变了。”

“这次出差,我看到许多新鲜事物,眼界大开,思想转变,影响深远。”

“是甚么令我的女儿去得那么远?”

第七章

嘉扬开玩笑答:“原野的呼声。”

“你这话叫我想起嘉媛,回来了还是多动,最近才组团去北方看金鹰。”

嘉提想起在约旦见过的两只猎隼,心思又拋出去。车子驶过综合电视台,她停下来,“妈妈,你先回家,我稍后返来。”

“你哪?有车?”

“咄,走都走得到。”

走近新闻室彭嘉扬就活转来,她咚咚咚上去,“赫昔信在吗?”

?边传来熟悉的声音:“甚么人鬼叫?嘉扬,是你!”

同事们都过来与她拥抱。

赫昔信给她一罐啤酒,“嘉扬,你英俊之极。”

一个妙龄女子,被人用这种字眼形容外形,不知是悲是喜。可是嘉扬眼中的赫昔信却有点颓相:头发太长,衬衫太皱,脸上欠缺神采。

他揉揉面孔,“累了。”

嘉扬说:“谢谢你赠我百宝袋,真派用场。”

“微不足道,对,几时向美国广播报到?”

“后天。”

“从此平步青云了。”

嘉扬嗤一声笑出来,“哪?这样容易。”

“顶头上司是谁?”

“一个叫约翰森的人。”

“他,兼嚣张。”

由此可知,对一个人,社会自有公论。赫昔信取出一本手册,找到一页,叫嘉扬去看。

原来是美国广播的行政人员排名榜,表格列得一清二楚,约翰森位在中下阶层。

“他不是大人物。”可是,嘉扬不敢说的是,他比你我都大。

“嘉扬,你心中有数,就不怀奢望。”

“谢谢你。”

“而我,我已铩羽,振翅难飞。”为甚么老兵都这样颓丧?她怀念珍与麦可。

再坐一会,嘉扬告辞,赫昔信在暮色中送她下楼叫出租车。

他忽然说:“嘉扬,我永远爱你。”嘉扬把头靠在他肩膀上不语。

“你是一直知道的吧。”

“如果茫然不觉,那我也太不敏感了。”

车子来了,嘉扬上车,她朝赫昔信挥挥手。

回到家中,她工作至深夜,把日志整理一番,又将资料输入计算机储藏,把旅途带回来的琐碎纪念品摆好。

嘉维回来,看到妹妹,惊喜之余,又谈了一会儿。

“看见父亲了吧。”

“是,他状态甚佳。”

“与母亲离异已成事实,拖了十年,总算有个了结,唉,人生能有几个十年。”

嘉扬不语。

“不幸中之大幸是,父亲慷慨地拨出一笔款子给我们母子三人,”他很满足,“而且已经分配妥当,十分公平。”

嘉扬笑笑,她不感兴趣。

“你见过他女友?”

嘉扬点头,“性格相当大方,外形秀丽,绝不讨厌。”

嘉维说:“所以我们失去了他。”

“不,是他自己不甘寂寞,同那女子无关。”

“嘉扬,你真长大了。”

“可不是,不知不觉已变得老三老四,熟悉一切江湖伎俩。”

嘉维说:“夜了,明天再谈。”

他一走,彭太太过来。

“在谈我?”

“是,”嘉扬承认,“大家担心你,这样有条件的女性会招惹狂蜂浪蝶。”

“放心,我会尊重自己,”彭太太忽然问:“嘉扬,你可记得妈妈叫甚么名字。”

嘉扬诧异,“叫高子仪。”

“我自己都几乎忘了,以后,得熟习一下,在家,嘉扬,请叫我高小姐。”

嘉扬啼笑皆非。

一个人内蕴及才华固然最重要,但外形也要可观,第二天嘉扬在美容院?足一天,把身上霉气全去掉。

第三天清晨,她又整装出发。

彭太太说:“带?电话。”

“是,高小姐。”

斑小姐送女儿到飞机场,嘉维与陶芳也赶来。

陶芳一直拜托嘉扬替她到第五街买这买那,又抱怨:“上次的口红都赖了帐”,这次单子更长。

嘉扬知道事况严重,立刻说:“你看见这只行李箧没有,全装你要的货物。”

“速速回来做伴娘。”

嘉扬忙说是是是。

休息足够,恢复精神,抵达纽约,到旅馆放下行季,第一件事便是向约翰森报到。

“你到我办公室来吧。”

“我先要去一个地方。”

“不是到?堂祈祷吧。”

“一小时后见。”

嘉扬跑到现代美术馆蒙纳的印象派名画荷花池前坐下冥思。

一位银发小老太太坐她身边,两人微笑招呼,彼此没有用言语骚扰对方。

嘉扬看?画中光与影,心底渐渐明澄,每次到纽约,她都会来朝圣。

片刻,一大队日本游客操进来,嘉扬站起离去。

她到第五街著名百货公司找到经理,放下陶芳要的货物名单及信用卡号码,“送到巴拉莎酒店七○三号。”然后才去美国广播公司,时间刚刚好。

秘书传达后嘉扬走进约翰森办公室。

一个穿灰色西服英俊的浅棕发男子朝她笑,接?略为意外地说:“嘉扬,镜头对你不公平,你真人还要漂亮十倍。”

嘉扬微笑,“你的气色也不差。”

他开门见山说:“你可有带连戏的便服?我们要为纪录片补拍一些特写镜头。”嘉扬一愕。

“这是剧本,回去练一练,明早十时正开工,有司机七时接你入厂,傍晚可以收工。”

“珍与麦可回来了?”

约翰森双臂抱在胸前,“不必理会他们。”甚么?

“今天晚上在巴拉莎酒店有个舞会,你来见识一下如何?”

“呃,好。”一到就得陪舞,天下乌鸦一样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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