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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月迷情 第26页

作者:余眇

这是他近两日惟一认清的事实,也是最重要的事实。

苏笑世眯起眼回首望着矗立在冰崖上的雾月堡时,已经是离开堡垒很远一段距离了。另一匹马上的苏飞卿则哀凄地望着越缩越小的雾月堡,他不过是这座冰冷城堡的一个过客。

“真想留下来看看雾月堡会发生什么事。”韩奕睿好奇道,“不知道湛儇邃找不到飞卿会怎么样?”

“哼,凭你的三脚猫功夫是不够看的。”苏笑世就是忍不住讥笑死对头几句。

“是吗?别忘了你以前曾是我的手下败将,连三脚猫的功夫都投有,难怪溜得那么快。”被损了还不还击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圣人,一种是蠢人。很显然,他两者皆非。

“夫人,您看,那些是什么人?”雯绣指着不远处飞奔而来的十数骑惊呼。

“强盗吗?有这么大胆的强盗?竟敢出现在雾月堡的势力范围内。”苏笑世看清手举刀剑,气势汹汹的来人后咋舌道。”他们不是强盗。”苏飞卿感到了无法掩去的杀气。不约而同的,三人心照不宣地将不会武功的君为主仆围拢,以便保护。

“杀!一个不剩!”为首的男人一声低喝,十几把刀剑便朝五人砍去。

丙然,不是强盗,是杀手!

但振他们执行任务的人显然低估了苏笑世与韩奕睿的实力。很难想象一个玩世不恭、整日忙于上朝退朝的丞相,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帝竟都身手不凡,这是光看他们儒雅俊美的外表所无从得知的,也得感谢他们三不五时打上一架所锻炼出来的。

“夫人……”雯绣被血战场面吓得一把抱住身旁的主子。而另一人则从头看到尾,心中盘算着这些杀手的幕后指使者。

“啊……”苏笑世惨叫一声,“我的长衫都溅上了血,早知换件黑色的。”

“你就知道你的衣服,猜出他们的主使者了吗?”看着方才还来势汹汹的杀手落荒而逃,一身白衣同样染上血污的人不屑地问自己讲究衣着的臣子。

“猜不出的是笨蛋。”另—人——边对自己的衣服皱眉,一边愤愤地回了句。

“看来雾月堡的那场大雪已经下了,不知赵堂主他们是吉是凶,湛儇邃不容小窥啊。”君为冷静地得出结论。

一声马嘶,苏飞卿掉转马头便往雾月堡方向急驰而去。他放不下湛儇邃的安危,也不相信湛儇遣会杀他。

“这傻瓜!”韩奕睿一扬马鞭,急急迫去。既不顾自己将遇到的危险,也忘了自己的帝王身份,也许在苏笑世与君为面前,他永远都是那个凡事喜欢横插一脚的三皇子。

“早知这样倒不如不走。”苏笑世无奈地咕哝一句,“为儿,你们先去雾月镇,我们客栈见。”

“不,我跟你一块回去。”君为难得地任性坚持道,“我不希望你先我而去。”

苏笑世对她宠溺地一笑,挥动马鞭,三人三骑也追了过去。此时谁也料不道雾月堡一行的最后结局。

“这就是你们的伎俩?”湛儇邃指了指大厅中央一堆已浇了水的炸药冷笑道,刺骨的眼神让跪在地上的三位堂主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或许他们已成了三座雕像。

“我最恨的是背叛,你们的下场会比苏飞卿更惨。”随后他又似自语道,“逆我者亡。香残,也只有你不会背叛我。”

苏飞卿?难道他连曾经十分在乎的人也不放过?难道他是清醒的?知道苏飞卿不是香残?赵熙德为自己的猜测恐惧地全身发抖。

“严淳,是什么让跟了我二十几年的你们有胆于反抗?”他一时兴起想知道原因。

“还记得何琪是怎么死的吗?他忠心耿耿地为你流血流汗,不过是因为他解不了香残体内的毒,你就把他杀了。熙德的那条手臂也是你砍下来的,上次徐靖也差点送了命。我们什么都没做错却得到这样的下场。我们不想再活在你的恐惧中了,要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湛儇邃冷笑几声。公道?他从不知道天底下还有这个东西。

“背叛我的人都得死。”从他牙缝中挤出硬冷的八个字,他的手已握紧了剑柄。

“等等!”青堂堂主忽然站起身,事到如今他们只有最后一搏。

“你并没有把所有的炸药拆除,每一包的炸药都是我亲手埋的,一共四十五包,但这里只有四十四包。还有一包,算算时间它该炸了。你想不到它埋在哪里了吧?就在你天天看着、守着的地方。”

湛儇邃怔住了,本就难看的脸立刻扭曲得惨不忍睹,下意识地,他一拧身整个人像离弦的箭冲向书房。

徐靖跌坐在地上,全身虚月兑。这次他们押对宝了,三人不由自主地望向书房的所在地,心里一齐默数着:

“一、二、二、四、五、六、七、八……”他们额头上的冷汗又冒了出来,为什么还不爆炸?

“……九、十、十一、十二、……轰……”

一声巨响,坐在地上的三人终于喜笑颜开。他们将那包炸药放进了香残的棺木,湛儇邃若要救香残的尸体,下场只有一个。

“怎……怎么……可能……”当赵熙德看到大厅门口抱着尸体,满面焦黑且衣衫褴楼的人时,他的双眼流露出彻底的绝望。

他真的是恶魔的化身吗?为什么还能活着出来?

“香残,他们要你死,要把你从我身边带走,他们不可原谅。你看我怎么为你报仇?”

湛儇邃轻柔地放下尸体,说话的语气与神情是其他人从未见过的温柔。可还活着的属下们却只觉毛骨悚然,因为他们都知道,此时再也没人,就连神都无法阻拦他杀死他们了。

“呀……”沉不住气,被死亡恐惧攉住心神的三人举剑向还没站直身体的恶魔男子刺去。困兽之斗,他们做最后的挣扎。

火星四溅的一击,湛儇邃看都没看就轻而易举地仅用一招挡下他们的三把利剑。他抬起头,在笑,笑容如同地狱。他的眼神似乎没有焦距,但却如寒窑令反叛者们举步不前。

这世上没人能杀了他,除了他自己。他再挥一剑,鲜血四溅的一剑,早说过他的剑是一把嗜血魔剑。

“不……”赶来的苏飞卿想阻止,已经太迟了。朱堂、青堂、玄堂三堂堂主直挺挺地倒在他面前,瞪大的眼睛是死不瞑目。他们的血溅了他一脸一身。同方才的打斗不同,他们都死了。他的胃开始抽搐,一股恶心感涌上喉咙口。他想起小时候大娘逼他杀死的那些动物,逼他把它们的皮一张张剥下,至此后他就再也没吃过肉。

“原来你还没死,很好,那就由我亲手结果你。”湛儇邃沾了血的脸异常狰狞,一步步逼向来人,香残已经不在这世上了,那么谁也别想活着了。

“姨夫……”苏飞卿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与听到的。这是那个将他抱在怀里说永不让人欺侮他的湛儇邃吗?他竟然要杀他,为什么?他愣在当场,头脑中一片空门,就连刺过来的剑都看不见,也许是视而不见。

“飞卿!”晚一步进大厅的韩奕睿只来得及大呼,却已无力回天。

“唉……”—声低不可闻的叹息,却又响彻云霄。

那柄嗜血的魔剑于是停顿在半空中,随之无力地掉落在青石地板上,清脆的落地声。苏飞卿还安好地站在大厅中。

“香残,是你吗?”

湛儇邃的狰狞与血腥也随着叹息声渐渐消去,他四下张望,寻找爱人踪影。

“为什么不来找我?湛儇邃。”厅内回荡起一个轻柔盅惑的嗓音,是香残的,“我一直都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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