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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假闺秀 第20页

作者:湛露

“唉,大哥再能赚钱,那也是大哥的,庶出的能分多少?就像等你嫁出门去,二叔的钱就都是你弟弟少华的,你其实也分不了多少。只有现在尽量讨得老太太欢心,嫁人时才有可能多分一些嫁妆,这里面的道理你还想不清楚?”

她纠结了好一阵,沉声说:“那……你想怎样?”

“既然我们都没有铁证……那倒不如把这件事捅给老太太知道,让老太太做决断去。”那人从阴影中缓缓走出,原来是方少楠。

方苑霞自那日在寒月居对曲醉云的真实性别产生怀疑之后,就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去证实。无意中和方少楠提了句,没想到他主动请缨要为曲醉云“验明正身”,所以今日才有了这出戏。

之所以选在今日,就是因为少良哥哥正好因急事出了门,她知道没有了少良哥哥为曲醉云撑腰,纵然他们做了些出格的事情,曲醉云也找不到他为自己出头。过了今夜,她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将夜袭的事情推得干净,那少良哥哥也奈何她不得。

可是,结果真的证实曲醉云是个女人的话,到底该不该捅破呢?思及此,她却犹豫了。她虽然一直不喜欢曲醉云,可从一个女人的角度上来说,她隐隐约约的也有一点同情曲醉云的处境,说破了,对她并没有什么好处,尤其是不知道少良哥哥的态度如何,让她心中更没有底了。

可是……少楠刚才的一番话又鼓动了她的心--曲醉云的存在对她来说真的会是潜在的威胁吗?

交给老太太,让老太太去做决断?少楠的提议令她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轻声问:“老太太这会儿是不是已经睡下了?”

方少楠笑道:“你忘了老太太每晚都要念一遍《金刚经》才睡的吗?那么长的经文,她念起来可要不少工夫呢。”

方苑霞的指尖紧紧陷入掌心,眉心紧整,然后对银翘说:“银翘,再去拿盏灯笼,咱们去一趟常青园。”

方少楠笑咪咪地看着她,预备看一场好戏的神情在眼底分毫毕现。

曲醉云回到西府时,依旧是惊魂未定,看母亲的房中已经熄了灯,她轻手轻脚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坐在窗边急促的喘息。

今晚的事态比起方少良的行为更加严重,纵然他将她逼得无路可走,但她知道他对她没有恶意。但今晚那个夜袭她的黑影,不知背后主使,不知道真正的目的,但鬼鬼祟祟的,显然是别有所图。

方少良不在府里,又冒出对她心存恶意的人,她的离开计划已经迫在眉睫,也正是时候。

于是她出了会儿神,便起身去衣箱中翻找衣服。明日就去找胡老板的话,也许能在方少良回来之前离开这里。翻出的衣服,头几件赫然就是方少良当日送来的旧衣,那几件她从未穿过,却也的确如他所说的还是很新,手指轻轻模上去时,心潮澎济,核然欲涕。

其中有一件她认得,大概是方少良十六岁的时候穿过的,他们相差年纪将近六岁,那一年她也不过才十岁。那天正是方少良生日,方老太太特意嘱咐让锦绣坊为他做了一件紫色的新衣。

斌气四槛的深紫色,配上他向来冷情的脸,竟是意外的合适。

她那天悄悄注视着他,看着方苑霞在他身边撒娇耍赖,要他教投壶,结果一支飞箭丢过来,差点扎到她脚背,方苑霞还吵嚷着责怪她,“怎么也不站远些?”

她诚惶诚恐地欲躲开时,方少良忽然走到她面前,单膝跪在地上,低头看着她的脚背,柔声问道:“扎到哪里了吗?”

她更加诚惶诚恐,嚎蠕着说:“没、没有……”

他微微一笑,拿出一块手帕帮她擦了擦衣摆下的灰尘,“你不如去和少楠坐一起,别老是一个人闷呆着。”

她俏俏瞥了眼正在大吃大喝的方少楠,“我和他,不大熟。”其实是她不喜欢方少楠飞扬跋雇的脾气,方少良看上去虽然也有些跋雇,可却是骨子里的骄傲,特人严苛却不刁难,相反的,方少楠就是典型的少爷脾气,谁都不放在眼里,说话尖酸刻薄让她都忍受不了。

方少良见她小脸绷得紧紧的,一副抵死都不要和方少楠坐在一起的样子,不禁又笑了。“那你过来,我教你投壶。”

她心里一慌,手却被他握在手里,拉到院中。耳畔听着方苑霞的抱怨,一只手被他握住,又听得他细心指导她如何握箭,如何瞄准,如何出手。第一支箭丢出去,与其说是她在没,不如说是他抓着她的手在没,结果居然中了!

向来沉默寡言、喜怒不敢形于色的她,也禁不住开心地笑了出来,冷不防地被他用袖口碰了碰膛颊,打趣道:“这样笑笑多好,云弟这样冰雪可爱的,今后还不知道要迷倒多少人家的姑娘。”

顿时,她心头一震,那紫色的衣袖在眼前闪过,就像是一团紫色的云。那一天她才知道,原来方少良也有温情的一面。而她对他的心动,或许是自那一刻始--

如今这令她记忆犹新的衣服就在眼前,而穿这件衣服的人,即将天涯相隔。情不自禁地将那件衣服也妥帖地收在包裹中,就像是把那段尘封的记忆也一并收起。

突然间,院外有人在拍门--这么晚了,院门都已经落了门,谁还会来?难道又是方苑霞的丫鬟吗?

她不得不停下手,出了房,院中没有莺儿她们的身影,大概她们也休息去了。于是她自己去开了门,拉起门门,院门洞开的瞬间,只见外面亮着四、五盏灯笼,足足有六、七个丫鬟和小厮簇拥着一个人站在外面,旁边还落着一乘大轿。

她一惊--那站在众人中间,面沉如水的竟是方老太太!

曲醉云急忙躬身行礼,“老太太,这么晚了,您怎么会过未……”

方老太太却不看她,迁自对身边的丫鬓施兰说:“你们就留在外面等着,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到院里来。”

然后她走入院内,问道:“你娘呢?”

“娘应该是睡下了。”曲醉云追了过来,心中惊觉大事不妙。老太太十几年没有到西府来了,如今半夜三更突然驾临,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样子,该不会是……

她心中害怕,却不敢深想,将老太太请进院内,还没有来得及再多说话,方老太太就冷冷地说:“叫你娘起来,我有话问她!”

她哪儿敢耽搁?连忙去敲母亲的房门。

方怡蓝今天因为方少良的事情,正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骤然听见母亲造访,也惊得慌忙起身,连衣服都没有穿好就跑出来了。

“娘,您怎么……”她从小到大都不曾见过母亲的脸色这样难看,她心中本就发虚,如今对上母亲刀子般寒利的目光,竟说不出话来。

方老太太冷眼看着也起了床,跑到院里伺候的几个丫鬟,冷着脸说:“你们先回去!这里不需要你们伺侯。谁要是偷偷藏到一角偷听主子们说话,明日我便割了她的舌头!”

方老太太在方家一向以敦厚和善闻名,此时骤然翻脸,令所有人都吓得嗓若寒蝉,丫鬓们一脸慌恐地俏俏退去,纵使有再大的好奇心,也没有天大的胆子敢在这时候触怒她。

特院中只剩她们三人时,方老太太才将目光没在方怡蓝身上,声音低哑地说:“今天,有人到我面前说你们母子的是非,我听了很是生气,本不想理睬。但是又想想,事关你的名誉,也事关我们方家的名声,这等见不得人的流言蜚语我若是放纵了,岂不是让人以为我们是默认?所以今日我要问你一句话,你要明明白白地回答我,不得作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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