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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月菊香 第3页

作者:湛露

沐菊吟略过这个话题,拉着她的手,悄声道:“乘风,我想出去走走,有什么办法可以不被人发现吗?”

苏乘风微微吃惊地问:“妳要出门?去上香吗?”

“不,不是……”她沉吟着,又摇摇头,“算了,我只是随便说说,总在这宫里待着,我有些闷了,所以才想出去走走,但是这样做不合规矩,妳就当我没说过吧。”

“又是规矩,”苏乘风不以为然的说:“菊吟,妳就是被一层层的规矩给束缚住了,妳看妳,哪里还有以前明艳的样子?再这样下去,妳都快变成老太婆了。的确应该出门转一转。”忽然她眼睛一亮,“对了,过两天就是灯节,那天晚上我在西宫门等妳,妳和我一起去街上看花灯吧。”

沐菊吟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神采,“看花灯?”

“是啊!”苏乘风兴奋的介绍,“会有几千盏各式各样的花灯挂上街,有千奇百怪的样子,有数不尽的颜色。当月上柳梢之时,看着那些花灯会让妳犹如身处梦境,不看妳会后悔一辈子。”

“真的?”她不由得心生向往。她真的希望抛弃一切规矩礼教、道德标准,和街上任何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一样,可以自由自在的玩一天。

真是滑稽的笑话。她都嫁人三年了,难道还想做回未婚的姑娘家吗?

“就这样说定了!”苏乘风用力的握紧她的手,坚定的说:“到时候我来接妳,击掌四下为暗号,听到我的击掌声妳再开门出来。”

沐菊吟没有立刻回应,但她的心思已经像急待出笼的小鸟般,热烈得再也无法恢复原来的平静。

沐菊吟提着一篮子菊花走向盛阳殿,今天她要去看望缠绵病榻十几年的南黎国主南仁,也就是她的公公。

罢刚走到殿门外,身后便有人叫住她,“菊吟。”

她停步回头,看到一袭蓝衫,温雅的回应,“二王子。”

南习文听到她的称呼不禁皱眉,“不是说过,叫我习文就好,怎么又改口了?”

她忙解释,“这里是国主的寝宫,还是依礼行事好些。”

她和南习文从小就相识,还曾经上过同一所学堂,在一起读了三年书,但是后来她的父亲--曾做过南黎宰相的沐华典,又将她送到女子学堂,两人这才分开,再重逢时便是在她和南尚武的大婚典礼之上。

“听说你前些日子去了西凉?”她问,但只是出于简单的关心,她并不想知道南习文去西凉究竟是做什么去了。

南习文的俊颜上有丝凝重,“是的。东野向西凉宣战,我去助阵。”

打仗?战争对沐菊吟来说是个完全陌生的字眼,但听到“东野”这两个字她立刻想起一个人,不由得月兑口而出,“东野的领军人是谁?是东野雪吗?”

“是她。”他不禁觉得奇怪,“妳也知道她?”

“谁会不知道东野天杀的威名呢?”她的语气竟似向往。虽然她只是听说过一些有关东野雪的传闻,但她打从心底钦佩那个女人,一个女子能够身披战甲,浴血沙场,做到许多男人都做不了的事情,这是何等的气魄,何等的令人心折!

南习文哼了一声,“那个女人很难缠,会是南黎以后的一个劲敌,当然也包括了东野兰。”他喃喃自语后,随即说道:“我和妳一起去见父王。”

两人一起走进大殿,穿过一个长廊,走入后面的寝宫,只见南后也在里头,国主南仁斜躺在锦榻上,向来暗淡浑浊的眼神一如往昔。他病了许多年,如今只是靠种种灵药苦苦维持着一息残命而已。

沐菊吟和南习文先后行礼。

南仁先问南习文,“西凉那边情形如何?前几日东野军突然转而攻打我方,若非尚武镇守,真不知道要出多大的乱子。你处事怎会如此不谨慎?”

骤然听到丈夫的名字被提及,沐菊吟的心尖儿微微一抖,低垂的眼也不由得扬起,看向南仁。

面对指责,南习文并不惊慌。“事出仓卒,儿臣也没有想到东野雪为了夺剑会出此奇招。儿臣之前思虑不周,还望父王降罪。好在东野内乱,东野雪赶回东都,暂时放弃夺剑,西凉也可无虞。”

南仁追问,“听说东野兰要和西凉公主联姻,是吗?”

“是,我想这也是东野兰为了夺剑所设的一计,虽然我劝告过西凉女王,但是她们似乎宁可联姻也不愿与东野军正面敌对。”

南仁深吸一口气,“东野兰果然厉害。”他甩给二儿子一封信,“这是数日前东野兰派人送来的密函,要求与我们结盟,我与朝中大臣们商议过,大家各持己见,争论不下。”

南习文匆匆浏览过信上的内容,诡异的一笑,“想必太子一定是主张联盟的吧?父王又作何打算?”

大概是他语气中戏谑的味道太重,南后在旁忍不住提醒一声,“习文。”

他端正了神情,道:“父王若要问我的意见,我只能说,老虎寝榻岂容他人酣睡?东野兰和东野雪野心勃勃,联盟不过是个幌子,我们若真的轻信他们所许的承诺,早晚连皮带骨都会被东野吞下。”

南仁很是为难,“我自然想过这些事,但是尊贤也说,只怕我们现在不答应联盟,即刻就会引来东野大军,我们两国贸易往来频繁,一年两三万牛羊的生意一旦中断,损失也是不小。”

“但我们若一直受制于人,又如何自求壮大?”南习文立场坚定,毫不退让。

听着父子喋喋不休的争论,南后注意到始终站立在旁,却面无表情的沐菊吟,便开口说道:“菊吟,妳先坐下吧。”

沐菊吟不知道是走神儿还是听他们的话听得太专注,一时竟没有回应,仍呆呆地站着,直到一旁机灵的宫女搬过椅子,她才如梦初醒的谢坐。

南后为了让父子俩的争执暂时平息,便故意转换话题,“对了,有件事我想和你们商量。昨天宋御史的千金进宫来看我,我看那女孩儿长得挺端庄秀丽,想留她在我的身旁。习文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我看不如……”

“母后!”南习文很不满的蹙眉打断,“我现在还不想成家。”

“为何不想成家?”南后觉得纳闷,“你都二十多岁了,你父王在你这个年纪时都已经有了你大哥了。”

他冷冷的说:“我现在忙于国事,哪里能顾及儿女私情?难道……”他忽然看向沐菊吟,月兑口道:“难道要我像三弟一样,娶个摆设一样的妻子闲放家中,任她自生自灭吗?”

没想到话题竟然扯到自己身上,而且竟是如此尖酸,沐菊吟怔愣之下立刻起身,她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尴尬场面,于是低声说:“我先告退了。”

她匆匆走出盛阳殿,身后的南习文追了上来,挡在她眼前,“菊吟,真抱歉,我没想要说话伤妳,只是、只是看妳这个样子,我很心疼。”

她双目流波的对视上南习文幽亮的黑眸--在那里她隐约看到某种陌生的东西。她温和的微笑,“你的话我不懂。我现在过得很好,大概是你有所误解。”

南习文眉峰凝得更紧,还想说话,却被她素手一挡,“你的确也该成家了。”她诚恳的说:“太子一直没有立妃,我和尚武这三年也……我想父王母后都很希望能看到孙儿承欢膝下吧。”

“妳喜欢自己现在的样子吗?”他专注的看着她,“妳觉得妳现在过得快乐吗?三年里妳不知道妳的丈夫身在何方,就算他现在和妳错身而过妳都未必能认出他。秋菊一年尚能盛放一次,可是妳盛开的日子又在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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