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她固执的说,“要是李卫带兵,秦羽就成了年家乱党,说不定一阵乱枪,他就被打成蚂蜂窝了……”
珞贝勒连连唉了几声,采欢的央求,他拒绝不了,可这件事,说来兹事体大呀!
“你让我考虑考虑吧!”他为难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着。
“我把事情全摊开跟你说了,你还考虑什么?何况你阿玛掌红旗大军,要你调一队火枪队来,不算难事啊!”她凶巴巴的瞪着他,“我不管,你现在不答应也不行了!”
“你讲不讲理啊?”
“不讲!”她一脸蛮横,“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杀你灭口!”
“好、好、好!”珞贝勒立刻举双手投降,“你等着,我这就回去帮你调人!”
珞贝勒百般无奈地从采欢的府邸出来,一路走一路想,最后还是拉了马缰绳,来个九十度大转弯,向着紫禁城飞奔而去……
采欢一心挂念着秦羽的安危,因此格外觉得时间难挨,好不容易门外有了动静,原以为是珞贝勒的救兵赶到,未料却是总管太监奉太后之命,急召她进宫。
她推辞着对总管太监说:“李公公,我手上还有点事,晚些就过去向太后请安,您先请回吧!”
总管太监为难地说:“十四爷病重,已经进了慈宁宫,所以太后急着要格格进宫啊!”
“我阿玛进宫,而且病重?!”采欢吓了一大跳。
“是啊!”总管太监看着她,“奴才备妥了车,已经在外面候着了,格格手上就算有天大的事,也得暂时先搁下!”
“好,我们快走吧!”采欢慌慌张张地随着总管太监进宫去。
然而一待进了慈宁宫,见到太后,她这才发现自己上当了。
她当着太后的面,大大的发起脾气,“这算什么?拿我阿玛当幌子,骗我进宫来?!”
太后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喝道:“你这是什么态度?那个秦羽究竟是什么来头?对你施了什么蛊?把你的心跟你的魂都给勾走了!”
采欢也不辩解,噘着嘴,跪安就要出去,两名人高马大的侍卫,立刻在门口将她拦下。
“太后,你让我走吧!回头你想怎么罚我,采欢都接受!”她心急如焚的想出宫。
太后板着脸走过来,气急败坏地瞪着她,“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这是勾结乱党!若是皇上一声令下,要砍了你的脑袋,我这个做太后的,保都保不住你啊!”
“秦羽不是乱党,他不会出卖皇上。”采欢非常固执。
太后从鼻子里喷出气,“知人知面不知心,何况他从一开始,就对你不安好心眼!”
“他没有!”她心慌意乱,反而不知从何为秦羽辩解。
“我情愿你现在恨我,也不要你将来后悔莫及!”太后寒着脸说。
“太后!”采欢情急之下,只好跪在太后面前恳求,“让我出宫,求求你让我出宫,我要出去,我一定要出去!”
“等皇上把年羹尧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收拾了,我就放你出去!”
太后向那两名侍卫比了一个手势,采欢立刻被关进一间空荡荡的大屋子里。
采欢丧失理智的哭着、闹着,她拿房里的花瓶、挂画去砸门窗却徒劳无功,这间屋子封锁了她对外的一切一切。
直到夕阳西下,夜幕低垂,她声嘶力竭的哭累了,倒在雕花门边,脑海仍不停的转着秦羽的身影,她的心都要碎了,早知如此,那天她就不该让秦羽一个人上狼子崖,她不该答应秦羽回宫去讨救兵,救兵救的是准葛尔的哈耶王子,救的是大清和准葛尔的交情,却不是救秦羽的命啊,
采欢此刻忽然恍然大悟,原来秦羽根本没想过活着离开狼子崖?他要火枪队上山,好跟年羹尧父子同归于尽……
一想到此,她简直要崩溃了,她疯狂的拍着门,哭得肝肠寸断,“放我出去,求求你们放我出去,太后!太后!我求求你,让我去见秦羽,我见他一面就回来,以后就算你要怎么处置我,我都无话可说,但是你不要在这时候关着我,太后、太后……”
此时有一道声音传来,“我只给采欢格格送点吃的,很快就走。”
雕花门外的大铜锁被人打开来,采宁带着食盒进来,门外仍把守着数名身手不凡的侍卫。
采欢沮丧地蜷缩在墙角。
采宁见屋里的桌椅都翻倒在地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跟着也在采欢的身边坐下。
“你的心情我明白,太后有太后的理由,你再吵再闹也是没有用的。”
她的眼泪一串串的掉落下来,“现在外面怎么样了?他们把秦羽怎么样了?”
“外面……下雪了。”采宁打开食盒,里面是一套米白色的便服和出宫的腰牌。
采欢的双眼霎时闪着光亮。
“如果是海格带兵上狼子崖,他一定会顾虑秦羽的安危,偏偏上狼子崖的是李卫和珞贝勒,我知道你心里急,把你困在这里,就算你不撞破这扇门,也会撞破自己的脑袋。”采宁握住她的手,叮咛着说:“现在天黑了,穿着我的斗蓬混出去,侍卫不容易认出来,宫门外,我把黑驹留给你,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采欢无限感激地搂住她,“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在这块白雪覆盖的断崖上,秦羽能清楚的看见穿着玄狐外褂的哈耶与一队随从,正朝山下缓缓前行。
年富催促着说:“快点一枪轰了他,免得夜长梦多!”
秦羽至今尚未等到宫里救援哈耶王子的人马,心中暗自焦急着,但仍紧握着火枪,不动声色的说!“山顶上的风雪大,我怕一枪不能解决他,反而打草惊蛇!”
“难道大雪不停,就不动手了吗?”年富坚持说:“快开枪,不能再等了!”
就在这时,秦羽看见了李卫率着大队人马朝哈耶而来。
“朝廷派人来接应哈耶了!”秦羽转头望向年富。
“开枪,怏开枪!”年富大叫。
秦羽朝山壁的大石块开了一枪。
年富上前一步,拿起铜制的望远镜朝山下望去,只见李卫足足率了两百名的火枪队,兵分两路而行。
珞贝勒带的人一路上山围堵年富,李卫则亲自领军在狼子崖山下保护哈耶。
年富这才发现自己被秦羽出卖了。
他愤怒的甩掉手上的望远镜,咆哮地对秦羽说:“你知道出卖我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我会让你母亲死无葬身之地!”
秦羽悲愤交加的从胸前掏出一只玉手镯和沾了血迹的手绢,“这是古北口的件作从我母亲身上取下的东西,上面有我母亲的遗言,她要我勿忘家仇血恨!”
年富举起火枪,猛然要朝秦羽胸前射去,采欢在这时骑着黑驹奔驰而至,她在风雪中惊惧的叫喊着,“住手,年富,你住手!”
年富听见大批军马随着采欢奔驰而来的声音,他转而将火枪对着采欢,扳机一扣,秦羽只听见她惊呼一声,整个人便从受惊的马背上腾空弹起……
往事倏地回到秦羽的眼前,那日黄昏,他的耳畔也有飒飒风声,采欢如此刻一样,让马儿甩下了马背,她的黑色斗篷飘落在空中,他飞身过去,她则像一片毫无重量的白色羽毛,无声的坠入山崖,他的脑中虽变得一片空白,但却毫不挡豫的跟着跃了下去,夭在旋,地在转,风在吹,雪在飘,而他们的手,在山谷中触碰到了,紧握住了。
秦羽仍是那只从天而降的飞鹰,在千钧一发之际接住采欢,环住她,两人的生命又再次紧紧的相系。
他一个大旋身,只点一块突出崖壁的石块,用力一提气,双双发窜而上的回到狼子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