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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养蜜糖夫 第25页

作者:千寻

那时他说:“好,我娶妳,妳养我。”

本以为,这只是个玩笑话,没想到,他真的让她养了整整三年。

他剥削她每分力气,逼她想办法榨出金钱,养那个美名为正义公理的事务所。

他对天底下的人都正义,独独对她不正义,难怪她要说:“我们当朋友吧,你对朋友比较好。”

他不只对朋友比较好,他对陌生人、对可怜人、对路人都比对她好,他以为女人只要甜言蜜语就行,却忘记女人更需要照顾与关心。

他为她做过的事太少,他没有条件要求她回到自己身边。

今天,曾小妹把薪水、年终奖金和事务所的预备金留下来后,开出一张一百万的支票给他,当看见那张支票,他眼中泛泪。

不是感动于自己的能力,而是对扬扬心疼不已。

原来他要赚钱并不难,却为了“原则”让扬扬过劳,扬扬老说要存够一百万才能生孩子,她那么想要小孩,他却连这么容易的事,都不愿意为她辨到。

说什么爱她,他果真只是口头上爱她。

那个提早离开的孩子……是他在她心头砍下的、最深刻的伤痕。

李薇曾说:“如果是我,我才不会笨到三年后才离开,早在嫁给哥的第二个月就跑得不见人影。大哥,你记不记得爸妈是怎么对待她的?你又是怎么对待她的?要不是大嫂还能够写出那么多动人文章,我真认定她脑子有问题。”

他记得李薇口里的“第二个月”的事。

那时,他带扬扬回家,照例买了一堆礼物,可是扬扬一样被挡在门外,只有他可以进家门。

爸和他在书房里谈判,说要是他再不离开扬扬、进公司,就要剥夺他的继承权。

爸错估他了,对于金钱,他的要求不高。

没想到他和爸在书房时,妈不但把礼物往外丢,还放大旺咬扬扬。大旺是只身形很大、牙齿很尖的台湾黑狗,扬扬被牠巨大的冲击力撞倒在地,裙子破了,手脚被咬出一个个伤口,她忍着眼泪、不哭,坚持在门外等他出来。

那天雨下得很大,雨水在不平的地面蓄出浅浅的水洼,她全身都湿透了。

当他走出家门看见她的狼狈,为此心疼时,她却扬起笑脸,对他说:“我在数涟漪,只要数到涟漪的圈圈是偶数,就代表我和爸妈之间会喜剧收场。”

他知道她在胡扯,以为扯东扯西,他就看不出她哭过的痕迹。

因为那件事,他狠下心,三个月不和家里联络,他永远无法忘记,扬扬手脚裹着纱布,还在深夜里赶稿子一幕。

后来父母亲明白他的态度坚决,勉强接纳扬扬的存在,但爸爸对她仍是一贯冷淡,而母亲的冷嘲热讽更从未间断。

如果不是爱他,她何必忍受那些?

扬扬很少对他说爱,但她的爱表现在行为上、态度上,她用了全身心的力气爱他,可是他回应给她的,却只是口头说着爱。

难怪她不愿意回头看他……

事务所的人都想尽办法替他说好话,曾小妹还说,领完年终奖金要买机票去法国找老板娘,问他如果她能把老板娘劝回来,可不可以加薪一成?

一成?五成都行,只是,她不会回来了,他心知肚明。他不是轻易服输的人,但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快要失败了,虽然口口声声不放弃,但他一天比一天缺乏自信。

如果扬扬是他的女儿,便是绑着、关着,他也绝对不让她和李赫在一起。

打开电脑,他想了很久,才打出第一行字。

“扬扬,妳好吗?

有没有开始对我的来信不耐烦?有没有光是看到李赫两个字,心底就不舒服?如果有人对我像我对妳那样,我会。

昨天晚上给妳写完信后,爸爸打电话来要我回家一趟,他说我这段时间的表现,让他觉得我真的长大了。

听到这个话,我心底猛然一酸,原来我是个让父母亲、让老婆宠到长不大的男孩,非要所有人离开了,我才明白社会现实是什么模样,才有办法自立自强、让自己成长。

养这样一个长不大的老公,很辛苦,对不?

爸兑交给我一个信封,里面是登记在我名下的股票、基金、房地产的文件和存款簿,我迅速看过统计表格,知道那袋东西至少有几十亿。

我把它们放进公事包里,幻想着妳在家里,幻想把它们交到妳手上时,我帅帅的讲一句,“老婆,去写妳真正想写的文章吧,不要再为了我拚字数。”

我幻想着,妳眼睛里智射出两道光芒,会紧紧抱住我,高兴地放声大叫。

可是回到家里,没有妳、没有光芒、没有尖叫,只有一室的空虚寂寥……

短短的五个月里,我想妳,想得快要发狂,那么过去三年,妳想我、需要我,我却不在身边的日子里,妳是怎么度过的?

家里到处摆满妳的照片,大大小小都有,我还把一整面墙贴上妳的照片,我时常靠在那边,对妳说话,说一百次、说一万次的抱歉,但是墙面冷冰冰的,而妳没有回应我的歉意。

我受到惩罚了,因为我对爱情不够真诚,因为我自私自利地消费妳的爱情,因为我愚蠢到失去了才晓得痛心疾首很伤人……

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够再度得到妳的信任,我突然很羡慕那些被关的受刑人,至少他们出狱后还有机会重塑人生。

扬扬,我还有机会吗?还是终其一生都得在后悔的监狱里细数自己的罪状,憎恨自己在妳身上划下的伤口?”

他细读了两遍、把信发出去。

必掉电脑,他完成一天当中最重要的工作,打开抽屉,拿出一个绿色方盒,盒子外面是扬扬娟秀的字体——“初遇”,盒子里面有一条手帕。

他记得,手帕是他的,在电影院第一次相遇,一出简单的电影却看得她泪眼汪汪,那个时候他心想,这个女人有一副软心肠。他把手帕借她,她请他吃一顿饭,他们开始为期三个月的短暂交往,然后步入礼堂。

所有人都不看好他的婚姻,连国宾也骂他说:“你为什么要自暴自弃?你还年轻,条件这么好,可以挑到更好的女人。”

柄宾骂他那天,扬扬站在他的公寓外面,公寓隔音不好,扬扬把国宾的话全听进去了。国宾离开时,他们才发现扬扬,她没生气或愤怒,只淡淡地扬起笑脸,向国宾保证,“请你放心,我会努力,努力成为一个配得上李赫的女人。”

那天过后,国宾对扬扬彻底服气,他原本以为任何女人听见这种批评都会抓狂的。

瞧,扬扬原来不是个爱发脾气的女人,是因为他的漠视,是他从没把她的话听进去,才逼得她把同样的话一说再说,变得琐碎唠叨。

把手帕收进盒子里,他又提醒了自己一次,她不要他了,因为……她连他们的初遇都没带走。

拿起扬扬写的小说,他走到客厅里,躺在扬扬最喜欢的那组沙发里,翻开书,慢慢细读。

他读到女主角和男主角结婚的那段,他想起他们的婚礼,他牵着她的手,不肯放开。

扬扬是他生命中遇到的第二个女人,严欣带给他的伤口,在扬扬温柔的一颦一笑中被缝起,短短三个月,他忘记疼痛,他心底、眼底只有她甜甜的笑容。

可是这一回,他不确定了,严欣离开时,他借口忙碌想遗忘情伤,可是这次扬扬出走,他不愿意忙碌,只想随时随地空下脑袋,好好地、好好地想着他的扬扬。怎么办?他真的要被判终生监禁吗?

电话响起,他顺手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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