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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相没出息 第26页

作者:千寻

当水面再度出现波纹后,一对男女从水底冒出来,只见上官天羽右手臂勾住项暖儿,左臂奋力滑动,花了好一番工夫才游到岸边。

“暖儿、暖儿——”他拍拍她的脸,没有反应。“定下心来,不慌!”他告诫自己。

伸手,探探她的脉息,探得他的脸上一阵惨白,手指头不受控地抖着。

她失去武功,而宋民君那一掌,打碎了她的五脏六腑。

她要死了,她马上就要死了,失去的恐慌揪紧他的心。

蠢,他干么去管什么七公主,就算救回她,也救不回暖儿了啊!笨呐,他应该拉回的是暖儿而不是金枝王叶,他想一生一世的人只有她!项暖儿!

他永远阴错阳差,一回一回错过她。

说不慌,还是慌了,他紧紧把她抱在怀里,嘶哑呐喊,“项暖儿,你给我醒过来!我不准你死,听见没,我不准你死——”

项暖儿听见了,但回应不来,魂魄悠悠荡荡在三界外。

他慌忙运气,把气缓缓从她背部穴道传入,气至,她脸色红润,眼皮微颤,但他一松手,又恢复灰白惨淡。

再运气,这回,上官天羽不敢松手了,他让她趴在自己身上,不断把气送进她的身体。

“你如果敢死,我就让香荷陪葬!听见没,我不会让你的娘、姨娘、姊姊妹妹好过,你如果敢死,我一定要找你麻烦,你在乎的人、在乎的事,我都要挑衅到底……”

他切切絮絮念不停,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重复又重复。

又来了!项暖儿听见了,听见他总是虚张声势。这头恐吓要她们母女同坟,那头却拿了银子帮忙扩张门面,这头说是杀人不眨眼,那头啊,千千万万百姓为他立长生牌位。

“你醒来吧,我不当宰相,不娶公主了,只要你醒来,我们去当闲云野鹤,找一处风光明媚、人心淳朴的地方,安安稳稳过日子。”

是吗?那好那好,她想醒,她想吃吃他烤的鱼,想要和他养小鸭小鸡,过过恬适安稳,没有杀戮、没有争夺的日子。

可惜啊,她真的、真的力不从心。

就这样,上官天羽不停的自说自话,从白天说到黑夜,从星子璀灿说到朝日初起,又是恐吓又哄骗,却怎么也骗不开她紧闭的眼睛。

他乱了,不哭的他,怔怔地淌下晶莹泪水。

一弯流水、几枝翠竹,篱芭里,鸡鸭低头觅食,绿绿的菜苗冒出土,木捅里还搁着水瓢,水面照映晴日。

小小的茅拿屋里,一房一厅,房里的被子枕头迭得整整齐齐,柜子一尘不染,倒是书桌上摆满了书册,看起来有些凌乱。

厅里的木桌上摆了两副空碗筷,后头的灶子上头,锅热着。

一块鲜红的猪肉躺在砧板上,女子掂了掂方寸才下刀,一声惊呼,手上的刀就让人夺去。

“不是说过,厨房的事我来就好?”男子拉起她的手,前后翻过,细细审视。

很好,没事。

她是每次拿刀都要见血的,他就搞不懂,鱼啊肉的明明一动不动躺在她前头,她还是有本事把自己割出伤口,真不晓得这种人怎能学人家去混杀手。

“我总得试试啊,老让你下厨,村子里的人要说话的。”女子偏了头,红红的脸颊挂上嫣红。

“说什么,疼老婆犯王法吗?哪一条,念出来听听。”开玩笑,当朝律法哪一条不是他订的?

“他们说我成天无所事事,让丈夫服侍。”

“他们在嫉妒。”说着,他把她抱进屋,摆在床上,顺手替她捏脚。

“他们说男人志在四方,不应该让柴米油盐酱醋茶磨了心。”

可不,他身上还有烤鱼的昧儿呢,今天中午肯定是吃烤鱼大餐了,就不知道会不会又出现一个武功高强、不会做菜的溺水老人,再传他一身武艺。

他大笑,“他们嫌我没出息?”他出息的时候,可没现在顺心。

“他们说……”

“他们说女子应以男人为天。”他接下她的话。

皱皱鼻子,这话,她是不听的。

她抓起他的手,他转个身拥她入怀,圈住她小小的腰,吻上她香香的脖子,他爱她,一天比一天更爱。

“今天说过我爱你了吗?”他靠在她身上,轻声问。

“还没有。”他说了啊,说过七次,可她还没听够,就当没说。

“好,我说,我爱你。”

是报应吧,以前他打死不说的话,现在被逼得天天讲,讲一次不够,讲五次,五次满足不了女人心,他就讲十次,但这个报应不算坏,起码透过大量练习,“我爱你”三个字,他已说得顺心顺意。

“天羽,”她吸气,反手圈住他的脖子,脸贴在他的脸上。“你为什么要跳下来?”

笑凝在嘴边,他整个人僵住。

那幕,他是怎么也不肯回想的,她知道,所以也拚命忍着不问,拖到今天,也算有耐心了。

那天,她往后仰、坠入崖,脸上的绝望哀感紧紧扣住他的心,说不出口的痛,就像心被锋利的刀子层层翻搅。

那是万丈深渊啊!跌下去哪有命,他损失不起一个项暖儿,即使女人只是贪欢工具、偶尔的暖床物品,但他损失不起她——这个他拚了命否认很重要却不能不承认她很重要的女人。

是直觉、是下意识,他纵身跟着往下跳,但那一跳,他跳出了自己的真心意。原来呵,他爱她,比自己知道的更多,他爱她,爱到见不着她,活着也无意义,蓦地,他懂了,爹爹投水那刻,心里想的不是对娘的恨,而是他知道,没了娘,再长的生命不过是苟延残喘。

在暖儿准备受死时,他把她捞进怀里,她睁眼,眼底满满的话异填饱了他的心。是,他爱她,爱到就算失去生命,也甘之如怡。

项暖儿在他怀里只有短短几秒,他们都没和对方说话,但他的举动让她深深理解,他爱她。

多好,她总算知道他爱她,不必费尽口舌解释,她知道他爱她,比公主、权位、性命,更爱。

于是,她笑了,在最后一分知觉间。

第10章(2)

他们的运气很好,崖底是深不见底的水谭,落水那刻,他用全身护她周全,骇人的冲击力,把他的皮肤撞裂,他头痛得几乎昏迷,但意志力逼他撑着,他不死,只要他不死,一暖儿就不会死。

于是他活了,活着把暖儿带到岸边,然后不断为她输进内力,直到她浅浅的又开始呼吸。

可他晓得这样还不够,虚弱的暖儿需要食物,所以他忍着痛下水抓鱼,料理食物,最后,暖儿是被烤鱼的香气扰醒的,他从不知道她的食欲这么好,一口气吃掉三条大鱼,幸好潭里的银鱼很多,多到怎么吃都吃不完。

就这样,他们在崖底生活了四十几天。

他们吃银鱼、吃野果,他为她运气疗伤,她为他扬声歌唱,他们不知道还剩下几个明天,于是把每一天当成最后一天过。

就这样,与世隔绝的日子,让他们过出另一番滋味。

月余,皇帝派来的禁卫队终于在崖底找到他们,一月兑困,他没有马上进宫觐见皇上,反而抱着暖儿窜身飞掠,在禁卫队的呼声中离开京城。

他带她去找铁木老人,让他为暖儿调养身体,然后在铁木老人和女弟子隔壁贷屋而居,再然后,他成了无所事事、成天洗衣烧饭,只会哄老婆的大男人,而这种生活……他过得相当惬意。

“因为我发觉,失去你,我的人生就失去意义。我爱你。”瞧,我爱你,他说得多顺口。

她却不上当。“那你还要娶公主……”

“我是白痴啊,以为只要否认得够努力,就可以不会那么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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