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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相没出息 第14页

作者:千寻

拉女儿进屋,她一边走、一边盼咐丫头去请几位姨娘过来,而上官天羽安步当车,缓缓跟在她们后头。

屋子不算简陋,方桌、太师椅、厨柜一应俱全,两个粗瓷上插满鲜花,墙上挂着一幅仿造的海棠春睡图。

程氏为他们倒茶,项暖见却挂在上官天羽身边,拉住他的手,片刻不放。

“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这句话憋得程氏心紧,终于让她见着女儿、出了口。

“还好,娘呢?”

“我很好,当年皇帝下诏,赦免一大群罪臣家眷,我们选择回到京城,开间小染坊,这几年生意益发好了,存些钱准备扩大店面,对,你好几个姊姊都出阁了,有空,娘领你上门去探探好不?”

“姊姊?她们都回来了?”她吃惊的看了一眼上官天羽。

“你父亲罪有应得,但家人无辜,可当年皇帝刚掌权,所有律例宗法都是上一代传下来的,他虽不满株连九族这种酩法,却也无可奈何,前年我们和一票老臣杠上,虽然人少力孤,但到了最后我们还是取得赢面,才大力修改律法。”上官天羽解释。

“新律法让我的姨娘、姊姊们通通回来?”她怔怔的问。

“没有通通回来,你八姨娘、十三姨娘和几位姨娘再嫁了,几个姊姊妹妹在关外定居,只有我和六姨娘、九姨娘领着你几位姊姊回来,多亏相爷帮忙,我们靠着自己的力量工作、养活自己,日子虽不宽裕,却过得平安顺心。”程氏接话。

“我以为,你最近才找到我娘?”项暖儿问上宫天羽。

“我是啊。”

“可娘说……”

程氏直接解释,“相爷帮助所有回京的犯妇,他张贴告示说,发配充军的人,如有意经营生意,都可以上相爷府借银子,我们的染坊就是这样开始的。”

又是一桩好人事迹,他这个人,想当菩萨不成?

“娘,我有话问您。”

“好啊,你说。”

项暖儿看了上官天羽一眼,他立即识趣地起身。“我到后面逛逛,待会儿再回来。”

待他一离开,便抓住母亲的手急问:“是真的吗?爹爹是贪官,全史刮民脂民膏,弄得天怒人怨?他强抢民女,百姓敢怒不敢言?”

“全是真的。我本来有了亲事,但被你爹看上,他丢下银子当聘礼,隔天一顶大红花轿就硬把我抬进府里,我没哭没闹,知道那是命,只愿不牵连到阿爹和亲娘。”程氏脸色黯下,点了点头。

“我不是第一个这样进府的,也不是最后一个,所以我从不理会你爹爹在外面的作为,有了你之后,我便专心养孩子,什么事儿都不看不听,但府里多少会传出些闲话,我听看听看,知道早晚要出事,只是没想到会报应得这么快。”

项暖儿像是被雷劈中,尽避已经证实爹爹的罪,但她仍怔怔试图辩白,“娘,爹爹待我们极好——”

“关起门来,他是个好丈夫、好爹爹,但他不是个好官,百姓对他深恶痛绝,恨不得剥他的皮、啃他的骨,人人都说当今皇上圣明,替百姓除害。暖儿,这话我不想说,但不能不承认,你爹爹是个大害虫。”

“可是——”

“我知道你记挂着你大娘的托付,但是暖儿,你有没有想过,大娘恨,是因为她的儿子、哥哥、丈夫都在那道圣旨中获罪,而他们……通通是罪孽深重的人啊,难不成要好人遭恶报、恶人长命吗?别恨相爷,你爹的下场是他应得的,若真要说报仇,还不知道多少人要找上咱们家报呢。”

娘说的,就像是和大伙套好招似地,如出一辙,百姓说的、香荷说的,每个人嘴里的皇帝和上官天羽都是好人,独独她的爹爹坏,坏进骨子里。

所以她是错的、报仇很蠢?

母亲的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倒了她多年来的自以为是。

第6章(1)

“怎不说话。气我不让你留在那里?”上官天羽问。

出染坊后,她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项暖儿迎上他的眼,一些促狭、几分戏谑,他在百姓面前的端重沉稳不见,只剩下自得轻松。

他有几张脸、几副心性?她之于他,又是什么?玩具宠物?

原本她认定他是坏人、自己是受害者,现下立场相易,拭君屠相的自己成了坏蛋,他反而摇身一变,变成救命菩萨。

这仇,万万不能报了。

“刺客有权利选择自由吗?”她淡问。

“真感动,你终于有自知之明。”他的手负在身后,抢快几步,走在她身前。

他在测试什么?测测背后的她,会不会趁机逃走?

不,不逃,她乏了,回到主人身边,又是一场接着一场永无止境的杀戮,当报仇失去意义,她何必再当杀人工具?

闷闷地,她说:“我是坏人。”

听见她的声音,上官天羽脚步停顿。

她赶上他,又说一次,“我是坏人。”

他握住她的手,郑重摇头。“你不是。”

她不知道为什么挑他来说这个,是因为他说了他的家庭,基于公平起见,她必须回馈?

不知,她就是想对他实话实说。

“我是,我亲手载了十七个人,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我全然不知。”

他杀人,因为对方有罪,她杀人,只为了活久一点,立场不同、心态不同,她凭什么把报仇说得振振有词。

“死在我手下的人更多。”

那年肃贪,项庆文是第一个,却不是最后一个。

“你杀人,是为了救更多的人,我杀人,是为了救自己。”救自己?上官天羽眸光一闪,悚地心惊。

反手,他抓住她的手腕,搭上脉搏,她的脉象不寻常。“在执行命令之前,宋民君给你们服毒?”

“奇怪吗?不奇怪啊,他必须提防我们有异心。”她很平静的点头。若非这些毒物,谁肯心甘情愿当工具?

她始终觉得公平,主人教她武艺,她为他杀人,因为她必须够强、够狠,才能面对上官天羽和高高在上的皇帝。

“你中什么毒?”

上官天羽眼底闪过锐利,好看的眉形狰狞,额间的青筋暴露。该死的宋民君,没将他抓起来千刀万剐,难消他心头恨!

她没回答,反而问:“主人和皇帝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什么主人叫他不是你的主人,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他粗鲁地抓住她的肩膀,恨恨低斥。

他干么那么生气?中毒的是她,她反应都不如他那么大。

“说!他给你下了什么毒?”

上官天羽加了力道,项暖儿颈窝间一阵剧痛,她皱眉,反握住他的手。

他发觉了,慌得松开手。他在搞什么?

她平和道:“摧心丹,放心,不会那么快发作。”

重要的是,这种毒,毒发立即身亡,不会教中毒者承受太多痛苦,对他们而言,这是最轻松的毒物,或许主人认定刺杀皇帝太困难,所以惩罚也给得轻了。

是摧心丹?

上官天羽这才松口气。幸好,不是难解的毒,顶多药引难求,许多药材不是寻常药铺易得的。

不过,身在朝廷,皇宫内没什么难得的药。

“我明天下朝后,就去找王御医配药,不会让你毒发。”

“你懂毒?”

是啊,她想起那日,他不过闻了闻银耳羹就知道她下了归魂散,说不得,他还是使毒专家。

“我是铁木老人的关门徒弟。”

铁木老人?铁木老人擅毒与医术,他没有武功,但武林人士哪个不拿崇?

不单因为冒犯了他,会死得不明不白,更因为,你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需要他的医术来帮忙。

“你也懂医?”项暖儿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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