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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农女当家(上) 第11页

作者:子纹

见她呆愣的样子,令他轻笑一声,“傻丫头。”

这声傻丫头令她的心口一突,晕乎乎的察觉他似乎已经很少叫唤她一声阿姊。

程福山朝她倾身,正要碰上她,大门却不识相的被敲响。

程欣月双颊微红,一把将他推开,从他的怀中站起身,一边走向大门,一边飞快的将自己的黑发盘起来。

程福山目光沉沉的瞪着大门,彷佛想要将门看穿,最好将门外的人碎屍万段。

程欣月被程福山弄得心慌意乱,也忘了问门外是何人,迳自将门拉开,蓦然眼前一花,一条带着一股浓郁香料的帕子挥过她的眼前,她连忙后退一步,这才看清门外站着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婆子。

那婆子挥舞着手中的帕子,涂着大红的双唇笑道:“姑娘,我是陶姑,来给姑娘报喜的。”

这个叫陶姑的婆子刻意装出的娇柔声令程欣月打了一阵寒颤。

“走、走,咱们进屋里谈。”陶姑自来熟的打算要进门。

程欣月这才回过神,挡住陶姑的路。“有话在门外谈便成。”

陶姑被挡路,也没有恼,收回自己的脚步,眼光锐利的在程欣月身上打转了一圈。

一张巴掌大的脸上,双眼闪闪发亮,五官清秀,个子不高,看来瘦小单薄,但以她当媒婆阅人无数的目光,这个姑娘的身材不差,心中不由得啧啧几声,这个柳婆子虽然做人偏心,但眼光还是不错的。

陶姑用帕子捂着自己的嘴笑了笑。“姑娘这是害臊了。”

程欣月面露不悦,她是有些害臊,却是被程福山闹的,跟陶姑一点关系都没有。

陶姑也是个人精,见程欣月不耐,直接说明来意,“我是村西柳婆子请来跟姑娘谈亲事的。”

谈亲事?程欣月怀疑自己听错了,村西柳家?说的是那个为了给家中养出个士大夫,连养羊营生都弄没了的柳家吗?在她入新居,只给两颗鸡蛋的柳家?她露出荒谬的神情。

“柳婆子的大孙子叫柳刚,人如其名,个头长得高,身体结实,已经年过二十,本该早早定下亲事,但四处相看总没看到合适的,如今这一瞧,”陶姑呵呵一笑,“原来缘分就在姑娘这里。”

程欣月睁圆眼,瞅着她。

陶姑见程欣月依旧没打算请她进门,不禁心生疑惑,这跟柳大娘说的不一样。

陶姑也算是附近十里八村的名人,撮合了不少门亲事,对柳家的事,她也清楚,知道柳婆子除了看中自己最会读书的小儿子三柱子和大房的小孙儿小宝外,其他的儿子、孙子根本没当回事。

小宝就不提了,年纪还小,但三柱子已是三十好几还未娶亲,柳婆子也不急,一心认定小儿子将来有出息,要等三柱子考上功名,当官宦人家的女婿,只是过了一年又一年仍只是个秀才,全村的人都在看柳家的笑话,就柳婆子不自知。

至于柳婆子的大媳妇也算争气,一连生三子,可惜性子也跟婆婆一模一样,唯一庆幸这柳大娘虽然偏心么子小宝,但对另外两个儿子也还算上心,这几年急着给两个儿子物色媳妇,只不过人家一听丹阳村的柳家,连考虑都不考虑便拒绝了。

这结果早在意料中,毕竟柳家人的偏心连外村的人都有所耳闻,如今边疆又不是像几十年前战乱不断,谁舍得让自己的闺女嫁出门吃苦。

昨日柳大娘上门,让她出马说亲事,说这户程家的姑娘死了爹娘,没人操心婚事,无依无靠,除了柳家,也嫁不了更好的人家,让她过来提亲。

陶姑这大半年只替丹阳村的人说了一门亲事,虽没见过程家姊弟,但也听过他们的大名。毕竟一个姑娘家开起作坊,还请了十数人,腌出的酱菜卖到了城里去,更别提还有一个力大无穷,能凭一己之力打死一头黑熊的弟弟。

原本看柳大娘那副志得意满的模样,还以为早就跟人家说定了,她只是来过个场子,如今看来,怕这事儿是柳大娘一厢情愿。

她在心中不由得骂了柳大娘一声,但她毕竟见过大风大浪,脸上依然笑脸盈盈。

“姑娘对亲事有何条件,可以跟我说,”她捂着嘴轻笑了声。“我知道姑娘家里情况,带着两个弟弟,所以对自己的亲事没有盘算。但终归是女人家,早点给自己打算、打算才好。”

程欣月好不容易才忍住将门甩上的冲动,因为她记起陶姑这号人物。她听李大娘提过,李家几个后辈的亲事大多是请陶姑做媒,这个媒婆从没因为贪墨媒人钱就随意撮合,还算是个有良心之人。

“多谢陶姑关心,可我暂且不想——  ”程欣月的手臂突被程福山一扯,踉跄了下。

程福山沉着脸,直接将人拉到自己身后,冷冷的看着陶姑。

陶姑先是一愣,目光落在程福山身上,眼睛一亮,双手激动的一拍,“噢!瞧瞧这是谁?多俊的小伙子,该不会就是那位打死黑熊的大英雄吧?”

程欣月嘴角抽了抽,打死黑熊是真,有能耐也是真,但离大英雄该还远得很。

程福山的神色并不因为陶姑的夸赞而好转,他手伸向门板——

“小伙子应该也还没说亲吧。”陶姑看着程福山的双眼放着光亮,“我可以替你介绍个好的,这十里八村,哪家有好姑娘,我都晓得。”

程福山却当着陶姑的面,毫不留情的将门甩上。

陶姑被砰然关上的门给吓得后退一步,忙不迭的说:“大英雄,你别恼,你不想说亲便暂且不说,只是你阿姊得给我个准话,柳家还在等我回消息。”

柳家是什么玩意?“告诉柳家人,亲事没门!”程福山怒吼,表情和声音一样不悦。

陶姑被吼得心中一紧,没想到小伙子长得好看,脾气却不好。

“失礼,陶姑。”程欣月的声音从紧闭的门扉传来,“我家阿福说的也是我的意思。”

程欣月不想因为一个柳家而得罪人,还是得罪一个人面很广的媒人,希望陶姑是个聪明人,不要再试图撮合。

陶姑看着紧闭的门扉,虽然觉得这两个晚辈当着她的面甩上门没规矩,但细细一想又觉得合情合理,心里倒没有多大的怒气。

她本想转身就走,但还是不死心的多说了几句,“我陶姑做媒婆向来最讲究缘分,你们两姊弟长得好又有本事,不如跟我说说,你们喜欢什么样子的人家,我可以给你们姊弟留意留意。”

程福山听到门外陶姑自顾自的开口,心中一恼,“我喜欢我阿姊,我阿姊也喜欢像我这样的。”

门外的陶姑听出程福山的火气,她是来做媒的,可不是来结仇,不敢再多说什么,就往村西的柳家回消息。

程福山转回头,瞪着程欣月。

程欣月表情有些不自然,“柳家的事就当笑话,你若往心里去,只是恶心自己。”

他神色阴沉,伸手模了下她的脸。

程欣月看着他那双眼尾略微狭长的丹凤眼,面带严肃神情。

“你今日就待在家里,作坊我去就成。”

程欣月还来不及说话,就只听见他吹了声哨音,招来天下,轻松跃过了围墙,消失在眼前。

“这不是有门吗?放着好好的门不走,偏要翻墙,什么毛病?”她嘴上咕哝,但心里倒是挺羡慕程福山的身手。

一身力气可以说是天生的,但拳脚功夫却不是一日可成,可以确定,在他被她捡到之前,就是个练家子。每每这个时候,她总会不由自主的猜想他到底来自何处?

第八章  鸡蛋少了(1)

陶姑上程家门,有几个村人见着了,程欣月没多做解释,但明白依柳大娘的性子,八成会不服气的上门来讨个说法,不料,等了好几日都不见柳家人上门。

人家不寻来,她自然也不会去找事,柳家来提亲的事像是没有发生过。

这事过后,陶姑成了意外之喜,原本基于愧疚,她买了点作坊的酱菜回去,没想到尝过之后,竟主动带着儿子上门说要跟她批酱菜,卖到别的村子去。

程欣月闻言,自然是欣喜的接受了。

陶姑做了几十年的媒人,人面广,这生意从一开始就极好,最后不单卖到自己村子里,还卖到了城里和塞外的几间大客栈。

入夏后,药田里原本种下的幼苗开始茁壮,随风飘扬,仙鹤草长势极好,到了夏末入秋就能收成。

原本在程福山身旁的天下一看到程欣月的身影,立刻朝她飞了过来,她浅浅一笑,抬起手,让它落在她的手臂上,轻柔的抚模它。

程福山看到天下谄媚的飞过去,不禁撇嘴,没急着朝她走去,而是先将手洗净。

“今日回来的倒早。”这大半年来,程欣月几乎全耗在作坊里,若不是天黑他亲自去找人,她都要住在作坊了。

她露齿一笑,肤色因为炎夏,时常曝露在太阳下而显得略黑,但他知道她底子好,只要过个冬天就能白回来。

“郑大哥来了一趟,说是老爷子有事找。”她的脸小,衬得一双大眼睛特别清润明亮,嘴角有个浅浅的小涡,微笑抿嘴时就会露出来。

他挑了下眉,这才注意到郑遇竟然跟在后头。

郑遇一对上他冷淡的眼神,拘谨的对他点了下头,目光不经意的看向程家后院,惊讶竟然别有洞天。

出身华圣堂,他一眼能认出院里种的都是些边疆常需的止血草药,不到两亩的地,若能丰收卖出去,是一笔不小的进项。

“阿福,我留郑大哥在家吃顿饭。”程欣月知道他不喜郑遇,特地警告的看他一眼,“我去灶房,你陪陪郑大哥,别失礼了。”

程福山没答腔,等程欣月一走,直接将人无视,迳自走向一旁的鸡舍。

程家养的鸡,也不知道是因为伙食好还是程福山手段好,养出来的鸡吃饱了在院子里活动也不会祸害药田,且每只母鸡都勤下蛋,久了也能换一笔银两。

因为知道程欣月每每都会让郑遇拿鸡蛋回去,与其让程欣月发话让他听了觉得刺耳,程福山倒不如主动先给他。

这大半年来,酱菜铺子的老夫妇和郑遇跟程欣月的关系拉近不少,除了程欣月的酱菜替酱菜铺子多了笔营收之外,主要还是因为老爷子扭伤了腰,身子一直不见好转,食欲、精神都不佳,程欣月拿了程福山打来的野鸡炖成当归四逆汤送了几次后,老爷子的身子骨好转,自然对程欣月亲近些。

程福山对此不置可否,这样的恩情在他眼中看来,不过就是一报还一报,无法感动他。

收了十几颗鸡蛋放在竹篮里,程福山隐隐觉得不对劲,天气好,鸡蛋的数量怎么反而少了?

看着一只只精神奕奕的母鸡,他敛眉思索了会儿,最终面上不显的将竹篮子的鸡蛋全交到郑遇手中。

程福山的靠近令郑遇的眼睛微睁了下,这小伙子长得挺快的,这才多长时间没见,又高壮了不少。他受宠若惊的接过竹篮,月兑口道:“老爷子年纪大了,前几日我听他的言下之意,是打算将铺子收了。”

老夫妇在边疆过了一辈子,独子是个读书人,在南方有份差事,早早想让老人家到南方一家团聚,但老夫妇不舍得,如今年纪大了,倒也想过上儿孙承欢膝下的日子。

程福山睨向他,“我阿姊可知情?”

“方才我隐讳的暗示了她。实不相瞒,老爷子之前便试探过我,可惜我只有一身力气,并没有本事,身边银两也不多,不然我也想将铺子顶下。老爷子如今找上姑娘,是想问问姑娘是否有意愿。你和程姑娘若有兴趣,就把酱菜铺子顶下来,这是笔不亏的好买卖。”

程福山眼神锐利的盯着他,“若我们顶了下来,你呢?”

郑遇搔了搔头,老实的露出一抹笑,“若你不嫌弃,我自然乐意留下,继续当个伙计,但若是无法……我不过就费点心神去找份新的活计。”

郑遇识字又有力气,并不怕找不到活,只不过在酱菜铺子做久了,对这铺子有感情。

看着他略微落寞的神情,程福山没有被触动。这世上他唯一在意的只有程欣月和多多,瞄了眼一旁的天下,勉为其难再加上这只臭鸟。

他知道这大半年来,作坊的生意挺好的,程欣月手上有些银两,只是要顶下一间铺子只怕还是不够,他看着药田,草药长势虽好,但要等收成,至少还得再等上一、两年。

看着程福山的神色阴沉,郑遇后悔自己点头进门,只是当时程欣月开口,他想起之前尝过她特地带来铺子的小点心,每一种的味道都极好,一时鬼迷心窍想要打扰一顿,却忘了程家有这个向来不喜他的小伙子在。

“程姑娘的手艺好,之前送来铺子的小点味道能赶上我们街上卖的。”郑遇尴尬的说道,“今日我真有口福,回去若让芳兰知道,肯定羡慕。”

“芳兰?”程福山的神情微变,“芳兰是谁?”

郑遇听到程福山的问话,红了脸,不过因为他长得黑,所以看不出来,只瞧见他的耳尖泛红,“芳兰姓蒋,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她跟我一起在华圣堂长大,我跟她有个约定,只要等存够银两,我们俩就成亲。”

媳妇?成亲?“原来你已经有媳妇了。”

“还没成亲。”郑遇连忙解释,“还没拜堂,就不算成亲,不能坏了芳兰的名声。”

程福山心中压根不在意这么一丁点的差异。“原来你已是有家室之人,跟我说说你媳妇。”

程福山突如其来的热络,莫名的令郑遇有些毛骨悚然,但还是老实交代,“我自幼与芳兰在华圣堂长大,她跟我一样无父无母,但她的处境比我更艰难些。这世上我还有个弟弟叫郑安陪在身旁,她却孑然一身。我八岁那年,她进了华圣堂,当时她不过六岁,长期吃不饱,长得特别瘦小,初来乍到难免被欺负,我见她可怜,便将她带在身边,长大后自然走在一起。这些年我在酱菜铺子干活,芳兰则在城里绣铺当绣娘。我们俩商量好,等存够了银两,买间屋子,就把我弟弟从华圣堂接出来,一家人生活在一起。”

这几年他和芳兰都很努力,只是城里的房子价格不菲,但两人的想法未曾改变。他们都是苦过来的孩子,如今积蓄虽不多,却不曾抱怨,一心只想踏实的完成梦想。

“听来,你倒是个重情重义的。”

程福山突如其来的夸赞弄得郑遇有一瞬间感到困惑茫然。

程福山倒是不认为自己的态度转变有何不妥,直言道:“不过当绣娘不好,刺绣的活儿伤眼,你若疼媳妇,就不该让她继续做这活计。”

郑遇被程福山的一番话说得心生内疚,他也知当绣娘对眼睛有损害,只是他们俩无父母又无背景,只能做这些靠技术的活计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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