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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田小姑娘 第26页

作者:寄秋

“这老十呀,太直性了,也不怕触犯了他父皇。”皇上一向不喜他的皇子与他这个小皇叔过从甚密,总认为他们会密谋害他。

伍玄风失笑。“主子,十皇子还比你大两岁,你一副“老人家”的口吻好吗?”

“论辈不论岁,他再大也得喊我一声皇叔。”诚王、周王的孩子也没比他小几岁,见面还是得喊皇叔公。

“是,属下僭越了。”皇上和主子的年岁差距甚大,说是兄弟,却似祖孙,主子比皇上更肖似先帝。

赵冬雷……不,应该是越君翎,伍玄风口中的赵将军才是真正的赵冬雷,如今面色冷肃的男子,正是人人为之忌惮的逍遥王越君翎。“玄风,我要你带的东西带来了吗?”

“是的,主子,带来了。”伍玄风从怀中取来小叶紫檀木扁盒,盒上雕刻着无人识得的古文字。

眼神略沉的越君翎以指轻抚盒面细纹,似是怀念,又似不舍。“我去去就来,一会儿启程回京。”

“是。”

伍玄风不问主子要做什么,他只是静静的等着。

风,飘送着淡淡花香,靠近门口的围墙边栽了一棵玉兰树,每当夜深人静时,总是幽然吐出芬芳。

出了屋子的越君翎有些迟疑,他在牛双玉屋前徘徊了一会儿,而后轻轻推开她的房门,就着月光走到她床前。

床上的人儿依旧小小的,眉眼间却有些长开了,长而微卷的睫羽黑亮亮的,许是未睡熟吧,一颤一颤地宛如蜻蜓翅膀,短暂的停歇是为了振翅高飞,在原野里,在芦苇上,在江边水面。

小扁豆,我要走了,你可知晓?

你说不要道别,最好不辞而别,你讨厌矫情的送别。

但是爱逞强的小泵娘呀!我知道你心里是舍不得的,你怕会当场哭出来,而你不想让人看见,所以我不为难你,决定走得静悄悄。

不过,小扁豆,你真的很扁,多吃点吧,希望有一天再相见时,你会变成我所不认识的大姑娘。

越君翎的嘴角上扬,看似在笑,眼底却有浓浓的离愁和难舍,他伸手抚弄散在枕畔的柔软青丝,心口微微抽痛着。

今日一别,他还能再见到她吗?

他自己也不敢肯定。

悄然地放下手上的小叶紫檀木扁盒,循着原路退出,再为她带上门。

这是他自己选的路,他没有退路。

抬头望月,月儿被乌云遮蔽了一半,像他此时的心情——

阴郁。

“走吧。”不能回头,即使他再留恋牛家的温暖,他们给了他一个家,给了他真正的亲人,以及……

教他懂得爱人。

“是的,王爷。”伍玄风改口。

牛头村的村口多了两匹丰神俊逸的大马,两名身形昂然的男子上了马,一踢马月复,策马长奔。

他们一动,身后二十骑随后跟上,相护在侧。

月隐隐,星稀落,东边鱼肚白。

一如往常,牛头村的宁静结束在第一道炊烟升起后,早起的老农巡田去,孩子们闹着要吃饭,大姑娘、小媳妇相偕到溪边洗衣服,充满人气的笑声流泻空中。

唯独牛家小院静得离奇。

“姊、姊,你有没有看到冬雷表哥,我一早起来就找不到他,他说他要做一副和他一样百步穿杨的弓箭给我。”害他期待老半天,结果什么也没有。

屋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里,映着牛双玉有点过白的小脸,她一言不发的坐着,目光无神地盯着桌上的小叶紫檀木扁盒,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也看不出她在做什么。

就这样面无表情,好像没听见别人的说话声。

“姊,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好歹回我一句。”姊姊的表情有点怪,感觉好像快哭了。

“小丰,你饿了吧,姊姊珞个饼给你吃。”牛双玉失魂落魄的起身,语气没有高低起伏,慢步走向灶房。

牛丰玉模模扁平的肚皮。“姊姊不说我还真忘了这件事,是饿了,你多烙几块饼,一会儿我拿给二哥和冬雷表哥吃,你多加点小葱,他们可爱吃了。”

牛家老大前两天就前往县城,准备这次的应试,他和人合租一个小院子,打算等揭榜后再回村。

因此牛家小院只剩牛双玉、牛鸿玉、牛丰玉三人。

“谁是冬雷表哥,我们家有这个人吗?”她直接将人给否定,脸上没有半丝情绪或喜乐。

牛丰玉当她在开玩笑,拾起灶台旁的黄瓜就口一咬。“姊,冬雷表哥又叫你小扁豆哦,你恼他说话太实在。”

一说完,他自以为风趣的哈哈大笑。

“没有这个人,谁是冬雷表哥。”她加水揉面,将切碎的小葱揉进面里,打了颗蛋将面煳揉句。

看她只做了三个人的分量,牛丰玉突然感觉不对劲,吃了一半的黄瓜也不嚼了。“二哥、二哥,你快来,姊姊好像出事了,你赶快来瞧瞧……”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牛鸿玉一脸紧张地跑来,脑门上还有汗。

“你看姊姊,她居然说家里没有冬雷表哥耶。”这不是太奇怪了吗?他们昨儿个还一起吃饭,吃炒栗子当零嘴呢。

咦?的确没看见冬雷表哥,难道他一早上山打猎了?“妹妹,冬雷表哥说话是直接了些,但看在他没恶意的分上,你不要太计较,凡事多忍让,都是一家人……”

“没有冬雷表哥,他走了。”牛双玉啪地将饼甩在锅底,两边煎黄,盛盘,再啪地甩一块,压扁……

牛鸿玉一怔。“他走了是什么意思?”

“没有赵冬雷,他想起自己是谁,走了。”就这么简单。

“啊!”原来如此。

珞完三张饼后,牛双玉又切了韭黄,打了蛋做了蛋花汤,她拿起一张烙饼往外走。“我出去走走。”

看着妹妹若无其事的出门,越想越不放心的牛鸿玉悄悄跟在她后头,看她一个人走向无人的溪边,挑了块大石头坐下,默默撕着烙饼往嘴里塞,小嘴一动一动的嚼着。

见她吃了东西,他才安心的往回走。

走到一半,他忽然听见细细的抽泣声,回头一看,妹妹脸上已爬满泪水,她一边哭,一边吃着珞饼。

顿时,他心里好难受,眼眶也跟着泛红。

冬雷表哥本来就不姓牛,他只是失忆了,暂时忘记了自己是谁,等有一天想起来,自是要回家去。

妹妹别难过,哥哥陪着你,别哭喔……

溪边的风有点冷,但冷不过人心,吃完烙饼的牛双玉以手背抹泪,站起身准备回家,回头就看见自家二哥。

“二哥,回家吧。”她牵起兄长的手。

“好,回家。”他笑了,但心底却沉得有如千斤重。

第八章  当家地主婆(1)

两年后。

绿芽缀枝,冰消春融。

翠绿色的小鸟跃上枝头,琢食刚冒出头的女敕绿,三、五成群像在交谈似的,叽叽喳喳的扰人好眠。

牛头村的早春一如往昔,有点冷,叫人想躲在暖被窝不肯起床。

自从牛家小泵娘试着用先育苗再插秧的方式植稻,意外带动牛头村的荣景,这儿是稻米一年两熟的先驱地,连带着附近村落也群起仿效,纷纷到牛头村取经学育苗的方式,春分、夏末能种两季稻子,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人能多收点粮食。

最后整个清江县都晓得稻子能一年两熟,那水田里可热闹了,不时听到吆喝声,老牛踩着水耕田而过。

只想混日子的知县大人段青瓦在政事上毫无建树,原本评监是个“劣”的官员,没想到因为此事而获得上头嘉奖,连着两年送进京城的考绩竟是优,叫人始料未及。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他自嘲是撞大运了,走到哪里都能拾到金子,明明是来躲灾的,却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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