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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妻书 第17页

作者:朱帘

临近中午的时候,玉边去厨房做饭,玉板却神神秘秘地往外跑,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下了早朝,左佥都御史李蕴出了皇宫,朝自己府上马车停靠的地方走去,还没走到跟前,就看到马车夫旁边多出一个人,仔细|看,居然是自己府上的二管家。

“老爷!”二管家看到李蕴,神情十分激动,“老爷不好了,小姐出事了。”

李蕴心里咯噔一下,金秋出事了,“怎么回事?把话说清楚!”

“老爷,南宁侯世子将我们家小姐眨妻为妾了。”二管家说着话,眼眶跟着就红了。

他是跟着李蕴从临安老家到京都来的老人,也是看着李金秋一点一点长大的。李家就李金秋这么一个小姐,偏偏她性子又好,李家上上下下的人都是打心眼里喜欢自家小姐。

早上陪小姐出嫁的丫鬟玉板跑回来,哭着说了小姐在南宁侯府的遭遇,把府里所有人都气坏了,但他们都是下人,根本无能为力,只得公推了他来宫门口等老爷下朝。

此时见到李蕴,二管家就像看到了定海神针,连忙将玉板的话告诉自家老爷,“老爷,您要为小姐作主啊。”

李蕴怒不可遏,肃着脸,厉声吩咐:“走,跟我去南宁侯府!”

二管家跟着李蕴上了马车,马车夫挥鞭抽在马匹身上,马车快速地朝着南宁侯府驶去,谁也没注意到,不远处几个听到他们说话的大臣都一脸错愕的表情。

马车很快来到南宁侯府,李蕴下了马车,也不让门房的人通报,领着二管家便直接闯了进去,有人上来询问他找谁,他也不回应,只是朝里走。

李蕴一次都没来过南宁侯府,是故南宁侯府的家丁小厮也都不认识他,见他硬闯纷纷上前阻拦,但是见到他身上还穿着朝服,知道他是朝廷命官,又不敢真的动手,正在为难之际,南宁候回府了。

第8章(1)

远远地看到李蕴被侯府的家丁团团围着,南宁候吓了一跳,连忙呵斥道:“休得无礼,还不给亲家老爷赔罪?”

南宁候快步走过去,拱手弯腰给李蕴微微鞠了一躬,态度真诚地道歉道:“府中这些下人太不懂规矩,冲撞了亲家老爷,还请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跟他们一般计较。”南宁候以武起家,为人豪迈,看起来像个莽夫,实则心思缜密,否则皇上也不会对他诸多顾虑了。

李蕴向旁边挪了两步,冷冷地看着南宁候,语气讽刺地说:“侯爷这大礼,老夫可担当不起。侯爷这一声亲家老爷,就更是折煞老夫了,老夫门第疏漏可配不上你这南宁侯府!”

见李蕴神情激动,满面怒色,言辞含讥带讽,十分激烈,南宁候的眉头一皱,神色也跟着郑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李蕴发如此大火?虽然李蕴一直都对他不假辞色,但绝对不会像今天这样赤果果地讥讽他,让他下不来台。

“李大人,你可否先告知本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既然不认他这个亲家,那他便以朝臣论交。

“发生了什么事?”李蕴怒目圆瞪,真的很想指着南宁候的鼻子大骂,“你该问问你的好儿子,尊贵无比的南宁侯府世子爷、当朝国舅爷、皇上御赐的昭武大将军。你该问问他,谁给他的权力,谁给他制定的律法,让他胆大包天,贬妻为妾!”

眨、贬妻为妾?原本南宁候还觉得李蕴身为长辈,居然如此嘲讽一个晚辈,而且还是他的女婿,对李蕴心生不满,可当他听到眨妻为妾四个字时,顿时就愣住了,随即大怒。当今朝廷户婚律法明文规定,眨妻为妾者,杖一百,徒三年,怎么敢这么做?

转念一想,夏奕这两年来性格沉稳了许多,应该不会做出此等荒谬之事才对,可如果这不是真的,李蕴又怎么会找上门来兴师问罪?南宁候心中大是疑惑,忙教了人去卫所将夏奕叫回来,又客客气气地将李蕴迎进苍松院大厅坐下,奉了茶。

李蕴也是气糊涂了,只听了二管家的一面之词,便上门兴师问罪,自知行为有失偏颇,

坐在苍松院,也不说话,只等着夏奕回府。不到半个时辰,夏奕便从外面走了进来,当他看到李蕴的时候,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

他昨天傍晚在甘兰院扬言将李金秋眨妻为妾,过了不到一天的时间,李御史就找上门了。来得可真快,哼,不管是李金秋通知的,还是卓月明通知的,他们统统都休想改变他的决定!

夏奕面无表情的走进大厅,对南宁候躬身行了一礼,叫了一声:“父亲。”然后转身对着李蕴说:“李大人也在啊。”态度无礼、举止轻慢。

“大胆,你这是什么态度、什么礼仪?我就是这么教你的?”

李蕴尚未言语,南宁候已经勃然大怒,怒斥道:“还不快给你岳父大人磕头认错。”看到夏奕的态度,不用再问,李蕴便知二管家所言不虚,当下面色铁青,愤愤然道:“世子爷的磕头认错,老夫可不敢当,今日来,老夫只想问世子爷一句话,眨妻为妾,是否当真?”

夏奕傲然回答道:“大丈夫一言九鼎,贬妻为妾确是我所说。”

“孽子,你休得在此信口雌黄!”南宁候大喝,想要在事态无法挽回之前,阻止夏奕。

可是夏奕根本就不予理会,反而态度坚决、语气坚定地强调道:“父亲,孩儿恳请您上书宗人府,禀告宗庙,修改族谱,将李金秋贬为妾氏。”

“胡闹,简直是胡闹!”南宁候脸色铁青,当初几次三番拒绝为他娶妻梁婧媛,也不曾见他如此决绝啊,这是怎么了?

没等南宁候训斥夏奕,李蕴已经暴跳如雷,站起身,恶狠狠地指着夏奕,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身后的二管家生见李蕴浑身颤抖、神情激动,大口大口的喘气,怕他一口气提不上来昏过去,连忙附在他的耳边,小声地劝慰道:“老爷,您冷静点,别太激动了,你要想想小姐啊……”

这话似乎奏了效,果见李蕴渐渐地冷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对南宁侯说:“侯爷,事情您也看到了,既然南宁侯府容不下小女,就请你们写了放妻书与老夫,老夫即刻便带小女离开。”

“李大人……”南宁候闻言,心中人急,正要劝说李蕴,却听夏奕断然拒绝,“不行!”

“不行?”李蕴面色越发冰冷,目光如刀,言语如刀,刀刀直逼夏奕,“敢问世子爷,你既容不下小女,又不肯放她离开,冒着触犯律法的危险,也要将小女眨妻为妾,到底是想羞辱小女,还是羞辱我李蕴?敢问世子爷,这么做,是你夏奕要羞辱我李蕴?还是你们南宁侯府要羞辱我李蕴?”

逼问,一句厉过一句;音量,一声高过一声;语气,一重重过一重。面对李蕴排山倒海式的逼仄,夏奕被他强大的气势怔住了,好一个铁嘴御史,果然名不虚传。

这番话一说出来,南宁候便觉心里一凉,知道今天的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善了了,于是吩咐人去把李金秋叫来,只是去传话的人刚出门,李金秋就带着玉边、玉板走了进来。

原来,玉板一大早乘着买食材的工夫跑回李府求救,临近中午又不停地往府门口跑,就等着李蕴来侯府为李金秋主持公道。

当玉板看到李蕴来的时候,马上就想去叫李金秋了,可紧接着又看到南宁候回来了,心想,这件事肯定要夏奕在场才能说清楚。于是,直等到夏奕被叫回来,她这才急匆匆地跑回听柳轩,跟李金秋说老爷来了,拖着李金秋就往外院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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