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翠娘把自己看得太重了,也太相信男人的花言巧语,她失心又失身的掉入蜜罐里,却不知太浓的蜜浆也会将人淹死,她甜吃多了反而吃不了苦,被夫家一巴掌从云端掮到地上。
“姨娘,你这就想岔了,用途可多了,当年的一失足造成孙、李两家的决裂,如今大哥看上了李家的姑娘,极力想让两家和好再上门提亲,小泵姑未死的事一旦爆发,你看李家会不会无动于衷。”他们性子再好也容不得欺瞒。
当时李家为了孙翠娘的死赔了多少不是,还把聘礼当赔礼,又请人来说项,好平息孙家人的怒气。
而知情的孙家人却因为心虚不让李家人上门,将之拒于门外,造成误解,以至于李家人误会孙家人不肯谅解李家人做的错事,从此见到孙家人便自动回避,不打照面。误会一日日加深,无人解释,两家不和的消息由假变成真,等到孙老爷想说出实情时己不知该从何说起,最后真的变成事实。
可笑的是,李家给的聘礼、彩金竟成了孙翠娘的嫁妆,随着她一顶粉色小轿从后门进入唐家,唐宝贵在兰州任县丞时还用李家的银子打通不少关节,养妓蓄婢、呼朋引伴饮酒狂欢。
“你是说……要让两家继续交恶?”
孙少逸眼中闪着妒恨。“我为什么要让李家成为大哥的助力?李亚男虽然凶悍,却也是理家管事的一把好手,她的能力一点也不亚于男子,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那是一只会下金蛋的金鸡母,大哥娶了她,这个家还有我们母子俩立足的余地吗?”
所以他想破坏他们,让大哥无法得偿所愿。
“就算不是她,也会有别人,老爷、夫人不可能不挑个家世品貌皆相当的人家给大少爷,只怕你得罪了人还讨不了好。”梅姨娘难掩忧心。
她也想银钱满钵、良田无数,过着被儿孙孝敬的闲适日子,可是她总得先保住儿子的前途,大少爷不好惹,从他回家至今,她己深刻感受到,去了一趟京城再回来,他的历练和见识是小县城所不能及的,她的儿子和正规书院出身的学子难以放在一块比较。
“姨娘,你错了,不是每个女人都像李亚男那么能干,她敢拼敢冲,敢跟男人叫阵。换了其他人,我几句话就能让他们夫妻失和,两人不同心,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如果让你娶她……”不就压了大少爷一头?
孙少逸不是没动过这个念头,可是李亚男根本瞧不起他,说他是做坏的酱,酸的,甚至认为他的成就仅只于看诊大夫。“她连大哥都不肯点头了,怎么可能看得上我?这话别说了,省得惹人笑话,不过能让大哥得不到想要的,铩羽而归,对我们可就有利多了。”
若是大哥能像李家二爷一样想不开,突发奇想的要出家,那他便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日后的家主。
“那你小泵姑那边……没问题吧?”孙翠娘真的敢再出现在众人面前吗?那不就等于自打嘴巴?
孙少逸冷酷的道:“姨娘不晓得吧,唐家也盯着榈城县令的位置,唐家姑丈花了不少银两打点,眼看着就要水到渠成了,硬是被李家二爷插了进来,他们对李家可是痛恨极了,巴不得给人添沙填土。”
小泵姑更是后悔看错人,想试着和李大人讲和,看能不能回到从前,他才一提起,她两眼立即发亮,在听闻李茂生未有子嗣时,昔日张狂得不可一世的孙翠娘又回来了。
就在孙少逸打算联合自家小泵姑算计李家之际,李家也掀起惊涛骇浪的风暴,他们无法相信孙家竟会卑劣至此,让孙二小姐假死,把过错全推给李家,让李家人饱受桐城百姓的唾弃和攻讦。
“太过分了,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做,不嫁就不嫁嘛!我们家也算是积善人家,铺桥造路没少做过,难道还会强娶民女不成?他们把我们看成什么人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小人吗?”
连李家最没主见、最滥好人的李德生都生气了,可见这事态有多严重,他气得头顶冒烟,两颗眼珠子都是红的,双手握拳一副要跟人拼命的态势。
“亚亚,你说的此事可真?”比较冷静的李茂生面容冷肃,但颈边浮动的青筋仍泄露他的怒不可遏。
李亚男端着苦笑按住母亲,以免她跳起来直接冲去孙家讨公道。“原本我一听到是孙家小泵姑的女儿也傻眼了,以为是我听错了。”
“所以孙翠娘真的没死?”李茂生没想到真相竟是这般丑陋,她无心于他直说便是,何须上演这么一龅戏,根本就是把人当傻子戏弄。
“我看了那女童一眼还真吓了一跳,女童只是脸小了点,个子矮了一截,但五官和孙家小泵姑根本一模一样,连那两道盛气凌人的柳眉都像极了。”母女俩都有种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傲气,不会向人低头。
当初她就不赞成叔叔和孙家小泵姑的婚事,李家的人太心善了,而孙家小泵姑有点势利眼,可是她人小言微,而叔叔又处于老房子失火般无可救药的狂热中,她的意见不被采纳。
“看来是我们被孙家骗了,他们还有模有样的设置灵堂,迎棺游街下葬城郊的墓园,我还为她哭了一场,觉得年纪轻轻就死了太可怜。”结果眼泪全白流了,白肿了一双眼。
李夫人挥挥手让女儿放手,表示她不会冲动,年纪大了跑不动,没法挥动扫帚到人家家里理论。
“是呀,我们还认为对不住人家,想到灵堂上炷香,可孙家的下人拦着不给进,还说他们家小姐死不瞑目,谁造的孽谁就半夜等着被索魂。”明明小时候是玉雪可爱的小泵娘,嗓音甜糯的喊他德生哥哥,怎么长大心性大变,这么下作的手段也使得出来,再说了,她“死”就“死”嘛,干么要拖累他家老二的名声,差点把他的仕途也毁了。
“真要死不瞑目我还说她高节,可她还生了一个女儿——心肝呀!你说她女儿几岁了?”人善被人欺,孙家丫头太可恨了!
“娘,冷静,六岁了。”李亚男特意问过了那小女童的生辰,是孙翠娘死后八个月生下来的。
“听听,这不是无媒苟合吗?还弄出个私生子,想她那时还没和小叔解除婚约就与人私通了,亏她还有脸装出页节烈妇的模样,真是不知羞耻!”李夫人越骂越痛心。
孙家小泵娘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她可没少疼人家,却得到这样的回报,养条狗都会对着主人摇摇尾巴,何况是人?不思感恩图报也就算了,还反过来狠咬一口。
“娘,二婶母在,你小声点。”别太激动了,吓到孕妇可就不好了。
一经女儿提醒,李夫人才一脸尴尬的看向弟媳。“书月呀,这是小叔子成亲前犯的蠢事,别看他现在处事圆滑,能言善道,以前就是一根筋的二愣子,不会看人。你就很好,别的人也比不上。”她所谓别的人是已经受报应的孙翠娘。
李茂生冷肃的面容一柔,轻握身侧妻子柔若无骨的小手,眼中有着夫妻同患难、共富贵的情意。
“大嫂放心,人总有过去,茂生现在娶的是我,我们会共同承担曾经或即将发生的事。”温婉动人的岳书月浅浅一笑,反握住丈夫的手,眼底透着坚韧和坚定。
“哎呀!傻人有傻福,我们这愣小子是娶到了好媳妇,当年退婚退得好,不然就被人坑大了。”李夫人直庆幸,没真娶孙家的闺女,否则吃了暗亏还替人养孩子,养大了叫别人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