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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的爱人 第38页

作者:茶菁

幽幽地,她的声音浮在他头顶,仿若沉浸在梦境里:“你……明白什么了?”

他的眼泪涌了出来,浸湿了她的手:“背叛了我们的感情的人——是我!是我!是我忘记了你的誓言!是我辜负了你的真心!”

他抓着她的手不放,挣扎着说:“不要恨我!不要恨我!”

她平静的神态显得安详平和,飘渺的声音空灵而冰凉:“我不恨你,常朗。从来不恨。”

这句话让他高兴得快要死掉了:“你原谅我了吗?杏儿?”他小心翼翼地问,“你还爱着我,对不对?”抬起头看她。她也看着他。

眼睛里,没有昔日的倔强、好强,也没有痛苦和无助,她只是安安静静地说:“不,我不爱你了。”

他定定地瞅着她,一眨不眨。她的语气里空荡荡的毫无感情,这给了他当头一棒,半晌,他终于明白她什么意思了!她不爱他了,也就不再恨他;不恨他,就不用原谅他!

“不!我不信!我不信!”他匍匐在她床边,难以抑制地泪如雨下。

她好像爱怜他似的,手指轻轻抚过他凌乱的头发:“可怜的孩子,你从来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他大叫:“我知道!我要你!我要你!”

她叹口气,欲收回手去。

他突然跳起来,冲动地把她抱在怀里,呜咽着说:“我只要你一个人!没有你,我一定会死的!”

窗外的行立即要冲上去:“你想干什么……”大卫抓住他,阻止他闯进去。

她不挣扎,任他抱着。

“你这七年不是过得挺好吗?”她淡然说,“错的人是我。我不该这样信任爱情。居然以为有一天我们会处于公平的地位上,谈一场恋爱……错的人是我,我不该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轻推开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剪刀,平和地看着他,然后一挥,只几下,那把青丝纷纷地落到地上了。

“不!不要!”他徒劳地夺下她的剪子,却挡不住青丝的落地。

包多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掉下来。他的眼中,全是凄惨、悲苦和痛楚。

他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凄厉地叫着,眼中全是泪:“我怎么能够相信你不再爱我?我怎么能?”

张开口,她轻轻吐出几个字:“早在你扔掉送给我的戒指,让我在雨夜里一无所获时,我就应该知道了。”

她一直都空洞的眸子和游离的神情,终于稍稍流露了一丝感情。可是他马上绝望地发现那不过是怜悯和同情。他的心凄苦惆怅,低哑地说:“都是我搞砸的!我本来可以赢回你的,却自作聪明把一切都弄毁了!七年前是这样,七年后仍然是这样!现在的结局,全是我一手酿成的苦果!”

他晃悠着站起来,感到天昏地暗,心神俱碎。跌跌撞撞地,他绝望地扑到门口,哆嗦着,从她的视线里消失。

当沈常盈让锁匠打开常朗的房门后,发现他独自一人横卧在沙发上。室内一片狼藉,酒气冲天。

她抓住他在几天之内突然垮下来的肩膀,拼命地摇撼:“快醒醒!朗朗!你这么快就放弃了吗?”

在酒醉中,他喃喃地问:“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沈常盈坐下来,叹了口气:“是的。从那个女孩几年来从未从那个账户取饼一分钱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他低低地自言自语:“为什么你们不告诉我?”他忽然明白了似的说:“是我根本不给你们说的机会……”

他扯着自己的头发:“背叛了我们的感情的人是我!是我!”

“当年,要不是你一意孤行地荒废学业,还离家出走,她又怎么会离开你?”沈常盈眼中全是怜惜,“她是太爱你,不想让你自毁前程!”

她蹲在常朗面前,恳切地说:“去把她追回来!”

“不可能。”他摇着头,“不可能了!”

“七年前,七年前你也以为你的心死了!可是现在呢,你还不是一样发现自己还爱着她吗?”

他绝望地说:“那时候我只是心碎了,可是现在,她的心,却是死了!”

沈常盈把手伸向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口袋,亮在常朗眼前。

“你看,这是什么?”

他一瞟之下,酒意完全醒了。

“它……它怎么会在你这里?”

沈常盈说:“你那晚冒着大雨跑回家以后就一直昏睡。我给你月兑衣服的时候,你的手里一直抓着一把土,还有草,怎么也不肯放。我使劲掰开来,就发现它夹在里面!”

原来!一定是他在跌跤的时候,无意识地、狠狠地抓在地上,以发泄当时的心碎,结果,居然误打误撞地把它握在手里!

他蓦然醒悟,感激地看着沈常盈:“谢谢你!姐姐!你不知道它对我的意识有多么大!”

她的鼻子也是酸酸的:“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不然怎么会偷偷给你保管这么多年。朗朗,快去吧!”

这时,电话分秒不差地响了。

沈常盈离得近,她拿起来只听了几句就脸色大变,惊慌地说:“她出事了!”

当常朗赶到电话里提到的地点时,大卫、可昭、行、侬侬、艾米,还有闻讯赶来的钟涛夫妇,全都望着不远处的一个身影默默无语,像是被整体催眠了一般。

他们谁也没阻拦常朗走向她。

他沿着一串细细的、不太整齐的脚印,一步步走向她。她那被剪得参差不齐的头发,被风吹起,眼帘低垂着,手抚着一株枯木的树皮。

在他听说她突然一个人走出医院,徒步走到几公里以外的C大时,他就知道,她的目的地一定会是这后山的林地!

她的眼神不再像当初那样虚无和空明,反而有着一片茫茫然然。

他小心翼翼地、温和地问她:“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这里有风。”边月兑下上衣,披在她肩上。

她惘然地说:“我也不清楚。我想透透气……就从医院里走了出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到这里来了……”

她的手模着粗糙的树皮,却好像不知道自己碰到了什么。

他把手盖在她的手上,声音沙哑地说:“杏儿,你还记得这棵树吗?”他们曾经在树下度过生活中最美好的时光。她点点头:“记得。”

“那,”他祈求地看着她疑惑的眼睛,“你还没有忘记过去,是不是?就像我一样?”

她皱着眉头,竭力地思索着。

他只是紧张地盯着她。

半晌,她恍然大悟地说:“想起来了。人们把这种已经死去,但又屹立不倒的枯木,叫做‘立杆’或是‘立竿’!”

他闭了闭眼睛,嘴巴里又酸又涩:“这就是‘立竿’的来历吗?是你一直在等待着我的暗示吗?”

她仿佛没有听到。

他颤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轻拉过她的无名指,把它套在上面。

她的眼睛迷迷朦朦地看着它。

长时间的氧化,让银的质地变暗了,不再光亮。

薄薄的圈儿,玫瑰的花纹,在内环上,有一个“杏”字。

戒指!他们的定情之物!

这个已属于过去的、被抛弃的、永永远远消失在记忆中的戒指,让她不由得浑身一下轻颤,迷离的神智清醒了。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它:“怎么会……我以为,再也找不着了……”

他定定地望着她,眼睛温柔、纯净、满蕴深情。

“我把它捡回家,是姐姐一直保管着它。”

他悄悄地把手臂围在她的腰身上,抱紧了她,再也不放手。他的头就靠在她的肩上,像从前一样,呼吸着她身上的清馨,脸庞摩娑着她耳边的短发。

而她,疲倦地闭上眼睛,倚在他身上:“我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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