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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衣 第23页

作者:针叶

“周兄,你叹什么气?望着堂后看什么?”写完字的哈麻见他愣着不动,又唤了数声。

啊,只顾盯着凡衣,忘了哈麻找他测字,“没事没事,哈麻兄写这‘钞’字,是测私还是测公?”

“为兄想问问公。”

“庆元城谁不知哈麻兄近日既查假钞成风案,又查市舶司被杀一案,昨天哈麻兄找到整船的假钞,早已成为庆元城津津乐道的美事。”

“过奖过奖!”壮汉的脸上居然升起暗红。

“哈麻兄一心为庆元百姓,咱们可都很佩服呢!”赞人不费事,舌头打个转而已。

“周兄忒看得起我了,也是事巧,我收到风声去查船,没想到舱底全是假钞,船主也莫名其妙死在舱中,哇,全身紫红色,真是恐怖。”

“谁为哈麻兄报的信儿?”照凡衣的说法应该是江湖恩怨,官府怎会那么巧?

“唉,说来也是蹊跷。”听他一问,哈麻瞟了瞟四周,低声道,“我好像觉得自己在做梦一样,原本在官衙里打磕睡,等人清醒时就在东门外了,刚巧一个女娃儿说日本人给了她一张假宝钞,我就顺道去那些商船上查看,还真查了出来!”

“这是哈麻兄你一心为公,连做梦也想着公事啊!”原来是爹和哥哥搞的鬼,他就说怎会如此凑巧,“船上其他人呢?”

“全收监看着呢,那些日本人也活不了多久了。等上面公文下来,应该全是斩首刑。”

“恭喜哈麻兄,破了害百姓担忧的假钞案,升官发财必定不远。”没什么好测的,快走快走。

“多谢周兄!”哈麻抱拳,将手伸入怀中掏宝钞,“多少——”

“不必不必,劳烦哈麻兄对小弟近年的关照,小弟怎敢收哈麻兄的测字钱呢。”根本就没测,快走快走。

“如此,多谢了。”爽朗一笑,哈麻也不推迟,“好了,周兄弟,以后有空换我请你吃傲凤楼的桂花泥螺。告辞。”

“慢走。”微微倾身回神,周十八叫来小童,“送哈麻兄。”

“告辞。”哈麻抱拳以礼,转身迈步。

“不送!”

送走哈麻,周十八扫了眼堂内,就见十来个年轻学徒正为顾主解梦测字,不觉点点头表示满意。

解梦堂遍布全城,毕竟人手不够,从爷爷就开班授子,培养了不少先生。愿意留下来的全在解梦堂坐镇,不愿留下的各奔前程中也不忘周家的辛苦,时不时会托人带些礼物回来。到他这一代,爷爷的学徒全部成了爹字辈的人,加上他爹主张广纳学徒,那些先生开班授课后,倒也为解梦堂培养了新的解梦师。年轻的解梦师若自愿受雇于解梦堂,会被分派到分堂积累经验,城南解梦分堂就是一些年轻的解梦先生。这些人毕竟是后天培养,比不得他天生驾驭梦的能力。所以罗,总会有些不准或小小错误——

“大嫂,您梦见猪,必有口舌。这些天与邻里的关系可得注意点。”

错了错了——梦见猪者,忧见官府。这小子怎么背的?

“大哥,你说梦见蛇当道,显示大宅难安。你就多注意些家中可有事情发生。”

错了——梦见蛇当道者,大吉,读书人可平步青云、加官进爵;若是经商,则财源滚滚。

“这位姑娘,你的梦暗示在田里挖地,必是秋收时节有凉喜。”

又错了——无论是梦见挖地、睡墓地,还是被刀剑伤,磨刀霍霍,皆为财来也。

白痴白痴,他得找本周家解梦谱给他们看看。

“阿庆,你先看着,我去找本书。”叫来小童,周十八一把将他按在椅子上,自己脚下溜烟,掀开竹帘跑到堂后,嘴角挂着可疑的贼笑。

奇怪地看了眼晃动的竹帘,小童不解,“书堂明明在右边,八少跑到左边去干吗?”

☆☆☆

入夜,周宅。

周父看着闷头扒饭的儿子,试探地问:“十八啊,你那位朋友来庆元干什么的?什么时候走啊?”

“凡衣不会走的。”食不知味地决掉最后一口米饭,周十八又放下筷,“我吃饱了,爹、大娘、二娘、三娘、娘,你们慢用。”言毕就要离开。

“站住!跑这么快干什么?”周父脸色不太好。

“凡衣不爱肉味,我得去找——”

“秋公子有两个丫头陪着,你去干什么?”想他方才请那秋公子一同吃饭,不想他居然皱着眉头瞪他,拉着两个姑娘一下就跑没影,真不懂尊老敬贤为何物。

“您说吃完了我就可以走的,爹,你言而无信!”怎么到现在,爹还不信凡衣是姑娘家?

“走?走到哪儿去?去找那个秋公子?”周父的脸色更加不好。

“我——”

周十八正要解释,厅外跑进一人,老远就听着他叫嚷:“八少爷,不好了不好了!”

“缘伯,什么事?”他回头。

“刚才……刚才散烟姑娘从东院背着包袱出来,还拿出一叠银票子,说……说……”原谅他人老体弱,多喘两口。

“说什么?”注意到老管家手中的一叠银庄号票,周十八心中升起不安。

“说……说多谢八少爷这些日子的招待,他们来庆元的事办完了,也要走了。还说,‘日后若有用得着的地方,浅叶组秋二统领定当鼎力相助’。”

“就这些?”出人意外的平静,周十八接过银票,低沉问。

“就……就这些。”八少爷的脸好可怕。

“人呢?”

“散烟姑娘己经……已经走了。”

“往哪个方向?”

“城……城南……”他是不是眼花,怎么瞧着少爷的眼睛蓝幽幽的?

“很、好!”“啪”地将银票扔在桌上,周十八冲周父道,“爹,反正孩儿有七个哥哥,周家是绝对不会断后的,不管您信也好,不信也好,凡衣是女子,也是孩儿此生唯一想娶的妻子。如果您非得信她是个男子……随便您!”

颈后发丝飘了飘,丝——一条张着血盆大嘴的金蟒突然出现,吓得众人一跳。

“儿啊——”周母唤道。

“孩儿去去就回。”不等母亲说完,周十八转身,步子飞快。

“那个……”她只是想说别吓着人了,他跑这么快干吗?望着拉开大门跑掉的儿子,周母看向周父,“老爷,十八的地肺平日里很可爱呀,今儿怎么……”颜色未变,可她就是觉得恐怖了些。

“睡蛇面貌因主人情绪而定,十八生气了,地肺的模样就恐怖些。”周父摇头,开始担心,“你说,若是十八真娶了那秋公子……”

“老爷,秋公子是个姑娘呀,您没看出来?”站在一边的老管家奇怪地看了看自家老爷,突然插道。

“阿缘,你说什么?”

“老爷,阿缘说那住在八少爷隔壁的秋公子,是位姑娘。”老管家今天才明白,周老爷一直当秋凡衣是男儿。难怪这些天总见着周老爷丢下生意往城南解梦分堂跑。原本以为八少爷刚接手,老爷是关心;可总听见伙计说老爷站在院外做人雕,神神秘秘不知看什么。

“夫人,那秋……那天亲口说的话,不是我听错吧?”周父垂死挣扎。

“老爷没听错,许是秋……姑娘性子活泼,爱开玩笑呢!”四位夫人互相对视良久,方期期艾艾道。

“老爷,老奴可以作证,八少爷从梅家绣坊定了十多件姑娘家用的……那个……那个……送给秋姑娘。”

“那什么那呀,阿缘,你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了?”

“就是……就是……”老脸微红,管家心一直,“就是姑娘家贴身穿的合欢襟。”梅家差人送来时,他还以为送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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