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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宠妾心 第8页

作者:步玎

敝不得韩飞彤这三个宇能名响京城,这样一个铁铮铮的硬汉子,一心为了母亲的下落面努力不懈,此等孝心,也是她愿意托付终生的主要原因。

"那……少庄主这些年除了寻找母亲下落外,庄里的事可有找信赖的人来看管?"她婉转地问道,从帐册上批注的字迹看来,杜可嫣理这个家,不过是近一年的事。

"前前后后有二十来个左右,有妓院的妓女啊,唱戏的女戏子,江湖卖艺的戏伶子,还有一回,找个卖菜婆子,还把帐册倒著看,朱砂笔还沾了满脸,把少庄主气得是哭笑不得。"莫啸虎如数家珍,将这几年来的轶闻,又重新说上一遍。

"这些算是可信赖的自己人?"

"反正咱们少庄主只要找个可以理家的人,就算是自己人罗!"莫啸虎才说完,不知不觉已到了仓厂附近。

她的心越听越沉,脑子里慢慢理出些许头绪,从她一踏进丰念山庄,不不不,应该说是在林子里见到他的第一面起,他就注定要她,而这个"要",是"要"她来理这个家,之前,那些被他随手拉进庄里的女子,就是因为没有能力打点一个家的内内外外,才会一个换过一个,而此刻她的处境,跟那些女人有什么两样,指月复不指月复,为婚不为婚,他根本一点也不在乎。

细细推敲,也不难理解,昨夜他低声下气要她看帐册,补衣裳,就是在考验她的能耐,哼,还让她以为真的对她情意并重,才打算娶她为妻呢!

这一切她全搞通了,还多亏了莫啸虎,要不然她还无从思素,傻傻地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小四儿,这位就是你未来的少女乃女乃,庄里的大小事务,以后就记得替少女乃女乃顾前瞻后些。"他偎近他耳蜗子边说:"好生伺候点,明白吗?"

小四儿毕恭毕敬猛点头,待莫啸虎走远,才危颤颤地问着裁云说道;"少女乃女乃到仓厂来,不知有什么事?"

"我想要实际抽点仓里的存米,这一年来,进进出出的米粮不下数千石,佃户在丰季时缴的粮和荒季时所缴的,差额不过数十石,以每户的有效耕地来看,这实在不合常规,还有这些做为赈米的数目,也没定个规章,是依当日实际人数,还是有一定的发放,这点,我希望能亲自来盘个库,好了解实情。"上头的帐乱七八糟,全是写给外行人所看,而韩飞彤也全不当一回事,挥笔一批,含糊带过。

"少庄主向来只询问每间厂舍的库米,或者核对杜二女乃女乃所清点的帐册,在这庄园里,一向都没有亲自盘库的规矩。"小四儿说得有些结舌,像是在闪躲些什么似的。

裁云人虽精明,但不失韬光养晦,她哪会瞧不出小四儿耳根子烫热的紧张样,现下,如果她非要进厂舍查看,一定会害得他在杜可嫣面前难以交代,再说她才刚入韩府,说什么也不好明外露,成了篱矢靶心。

特别是要查察出杜可嫣胡搞米粮的实证,眼下还未成气候,倒不能没有八分识相,七分手段。

"说得也是,那我就看看杜二女乃女乃载记出入的米簿,好做个对照。"她不让小四儿难做人,只轻轻略为带过。

看到裁云她不准备实查实对,小四儿当场吁了口气,两颗小黑牙笑得呵呵发亮,肩头儿这才松下来。

她假装认真校对了会,便向小四儿倾首谢过,一直等到申时末,才来到韩飞彤的房里。

一进到屋里,便发现韩飞彤赤果着上身,胸前明显两道刀疤,大概就是他换回"铁甲将军"封号的代价,桌上一瓶瓷葫芦状的药瓶,看来就是治疗外伤的金创药。

"过来。"他说话筒短有力,结痴的刀疤上,隐约看见还开了口的小肉逢。

裁云徐徐走着,直到来到他跟前,才发觉他壮硕的臂膀,几乎快要比她的大腿还粗。圆饱的双肩,还鼓鼓隆着,几滴汗水从骨处滑落,密布在黝黑的胸膛上。

"听说你刚才还去帮几户庄稼赶走一些地痞无赖?"午膳时间,发现他并未到餐堂用餐,一问之下,才晓得又去好管闲事了。

他拿起金创药,递到她面前。"边擦边说话。"

他示意要她替他上药,这么近面对男人的胴体,对于裁云来说,还是生平头一遭。

"少庄主,这个伤……"

"你可以先叫夫君。"他举起掌,要她省了些口头上的客套。

"可是咱们……还未正式成亲。"她在乎还未正式嫁人韩家。

"迟早的事,不必在意那些繁文缛节。"他显然对这种拜堂成亲,十分嗤之以鼻。

她不便多辩,免得造成争执。

"夫……夫君。"她叫得有些绕舌。"这些伤请大夫看过了吗?"

"皮肉之伤,不碍事,东街上的孙老六药铺子,刀伤药人尽皆知,他说,涂满百日,伤口便可痊愈。"细碎的黄色粉末洒在小嘴口上,光是看就令人胆战心惊,裁云有时不经意掀高跟皮偷瞄几眼,发现他连眉头都不皱那么一下。

"这几年下来,可有哪几个蛮夷之邦臣服在夫君的威望下?"她听他的话,可以边擦边问话。

"越州一带的乌鬼军,明州临海附近的海鲨帮,更远的还到过大理,杀得那些鬼蛮子抱头鼠窜,跪地求饶。"他大口濯着酒,冷哼一声道:"全是些酒囊饭袋。"

她只是嫣然一笑,并没多做驳斥,接着问道:"夫君如此做,裁云在京城里多少也耳闻过,为了找出掳走大夫人的胡番,夫君不辞辛劳,怪不得名扬四海,人人赞叹不已。"

裁云撕开桌上虎骨膏药,专心地在烛火上烘烤。"敢问夫君,往往出征一趟,需耗时多少时日?"

"少则两个月,多则半年。"他发觉她问得过于详细,这些对她而言,究竟用意为何。

"那么再问夫君,在你不在庄内的这段期间,可知今年雨水来得是否足够,一年稻量可有几获,闹旱闹涝时可有足够的库米,仓廒里的谷子生了麴,可有请人挑拣……"

"够了,你到底要问什么?"拐弯抹角,原来在话里拣精拣肥的,指责他的不是。

他用力朝桌面拍去,半截黏在伤口上的药膏,还来不及贴平,就见他怒气冲冲走了出去。

裁云晓得,这样的质问确实会把他给逼疯,但庄内的财务千疮百孔,她必须让他明了,再不正视,恐怕会更难亡羊补牢,救也救不回来。

第四章

春雷动,惊蛰起。

韩家军的战土们,因天候恶劣,全都停止操练。

无聊的春雨时分,一人群个大体硕汉子全蹲在檐棚下,拣着麴子,或是帮着将新秧分配到农产手中,这些工作,他们做起来倒也畅然自得,乐不思蜀。

主要是裁云贴心周全,每个弟兄的要求全都尽可能满足所需,就连他们最在乎的五脏庙,也把他们全伺候得服服帖帖。

"这是少女乃女乃要我拿来给你们的龙眼桂花粥,碗筷全搁在这,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掬香和拾翠提着一锅大汤锅,吃力地走到一群大汉面前,两人对裁云将这票饿死鬼当成座上客,内心怎么也平衡不过来。

"瞧,那两月圆女敕女敕的小俏臀,真叫老子他妈的热呼起来。"年过四十的老光棍粱海山,看着掬香与拾翠步步金莲的身影,一边搔着裤档,一边拍着大腿大叫起来。

"是啊是啊,比起杜二娘那骚婆子,这两个妞看起来干净多,也……下饭得多……呵呵呵……"一旁的山东大汉董知谅,索性跟梁海山演起双簧,就这么唱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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