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絮妍做了一场恶梦,再度梦见裴力行给推上刑场,斩首示众。
“不要啊……爹……”裴絮妍猛然惊醒,才发觉原来是场梦。
偏头一瞧,就感受到况昭云溢满浓情呵护的眸光。
裴絮妍瞧了外头几眼,金乌不知何时早已西下,又再度换上晨曦的朝霞,显然又过了一天。“昭云!现在什么时辰了?我爹呢?我睡了多久?”
面对裴絮妍连珠炮似的问题,况昭云但笑不语。
“现在四更天了,天快亮,昨天你情绪太过激动,我让你睡了一下,免得身体受不了。饿了吗?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不!我不饿。你为何不成全我的孝心呢?再说你有婚配对象一事也是事实,跟着我爹我会好过一点……”裴絮妍的眼泪又扑籁籁的猛掉。
况昭云心疼地抹去裴絮妍颊上的泪痕。
“絮儿……别哭了……我的心都被你拧痛了,这一两天跟我回京吧,我会亲自跟我爹娘说,你才是我真正要娶的女子,也是我况昭云这一生惟一所爱的女人。”他轻轻地在裴絮妍的额上烙下一吻,
“昭云!”裴絮妍再也按捺不住,扑进况昭云的怀抱中,放声呜咽。你总是这么护我,昭云……”
裴絮妍确信况昭云是真的爱她、真的在意她,她怎么忍心如此伤他?裴絮妍更加确定她这一辈子再也离不开眼前这个对她呵护备至的男人,她真想一直留在他的身边……永远。
“絮儿!你爹已经在二更天的时候押解回京了,圣上将亲自受理这件案子,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力保全他的性命……”即使况昭云铁石心肠。恨贪入骨,可是一想到裴絮妍。他又不得不软了心肠。
“嗯!我知道了……抱歉……让你为难了……”
裴絮妍深知这已经是况昭云最后退让的底限了。她原本就不该奢望裴力行能无罪释放,不过这样也好,她也总算能给江宁城的百姓一个交代。
此刻,裴絮妍心绪平稳,认分地接受了眼前的事实,至少身旁有她最爱的男人陪着她到老,那她还有什么苛求的呢?
呕一声,陡然从况昭云的嘴里呕出血来,鲜艳的血渍,染红了他的衣襟,让人看得触目惊心,也震惊住裴絮妍。
“昭云……”裴絮妍大惊失色。“昭云,你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吐血了?昭云……”
“我体内的毒发作了……”
况昭云紧揪着心口,脸色瞬时苍白如纸。
“昭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昭云,你快告诉我啊……”裴絮妍心急如焚,不知况昭云身上的毒从何而来。
“到……陪我……去……”
况昭云话说不清楚,费力地想要走到屋外,一时之间,裴絮妍也不知道况昭云究竟要去哪儿,只能搀扶着他走。
“昭云,你别急、别急!我陪你去就是了,你千万别逞强,更不能有事啊!”
裴絮妍急切地扶住况昭云颤抖的身躯,循着他的脚步走。
“快……刘……”况昭云忍着心痛,几乎站不稳。
“昭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擦拭着况昭云从嘴角源源不断渗出的血痕,裴絮妍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偏偏这事又来得突然,她根本不知道该从何处理起。
“你先别动,我去找药!”
裴絮妍奔至木柜旁,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药,其实心里明白,如果没有真正的解药是没有用的。
“絮儿,别找了,没用的……”
况昭云心痛如绞,墨黑的眼眸满是痛苦。
忽然,屋外传来一阵吵杂声。
“喂!这里是知县府,你们不可以随意闯进来。”
“走开!我们要见况大人,况大人现在非见我们不可。”
“喂!你们不行乱闯啊!”
几名衙役拼命阻挡来势汹汹的众人,约略有数十人一举闯进知县府。
裴絮妍搀着况昭云。“昭云,外头怎么回事?”
“他们来了,我就没事了……快扶我出去……”
“他们?好!我马上扶你出去。”
裴絮妍也没多想,随即搀着况昭云步出屋外,才刚走出屋外,眼前就迎来一堆人,裴絮妍立即认出带头的人正是刘老爹一行人。
刘老爹等人认出况昭云,随即一股脑儿聚拢到他的跟前来。
“况大人!快把药服下去。”刘老爹一个箭步,让况昭云服下他手中的丹药。
“天啊!刘老爹!你让他吃了什么?”裴絮研惊呼一声,对于眼下的状况更是一头雾水。
“咳……咳……”服下药的况昭云,连咳了几声,吐了几口黑血后,一张脸也才恢复了血色。“絮儿……我没事了……刘老爹拿解药给我吃了。”
“什么?难道他们拿毒药给你吃?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都不知道!”
裴絮妍吓失了神,心中隐约浮现出一条线索,难道会是那次在井里……
“况大人!你果然没有失信于我们,办了裴知县那贪官,也抄了海家,还我们一家老小清白,我刘老真是失敬了,请况大人受小人等一大拜。”
刘老爹话一出,众人随即跟着双膝跪地,诚敬地对着况昭云一个叩首。
裴絮妍看到众人这般举动,心头也了解了大半,原来真是这么回事。
“能还你们公道,我也算不愧皇恩,关于这件案子我会给你们一个合理的交代的。”
“多谢大人!那小人等就不打扰大人休息了,先前若得罪,望大人海涵。”刘老爹一个眼神示意,人群也渐渐离去,偌大的庭院又剩下况昭云与裴絮妍两人。
“絮儿…”
况昭云的毒才刚解,身体还有些虚弱,裴絮妍见状,立即探出双臂稳住况昭云不稳的步伐,然而此际裴絮妍却热泪盈眶。
“絮儿,我没事了,让你忧心了。”况昭云回以一抹浅笑,牢牢地将裴絮妍留在怀里。
“你……怎么舍得让他们那样伤你……”裴絮妍总算明白了,当初他们之所以能平安离开四合院,铁定是刘老爹要况昭云服下毒药作为担保,一想到况昭云以生命作为赌注,裴絮妍又惊又气。
“况昭云——你是天字第一号笨蛋!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骂着骂着,裴絮研直接扑进况昭云的怀中呜咽。
天啊!她真要以为她也要失去他了,这种玩笑她绝对无法承受第二次啊!
况昭云让裴絮妍撞个满怀。“呵呵……抱歉,不会有下次了。”
况昭云如墨般的眼眸此刻只映上一个人的身影,那就是裴絮研,他此生惟一所珍爱的女人。
清风袭人,卷起了漫天的柔情深意……
第十章
经过三四十天的长途跋涉,况昭云的马车总算回到了京城,此刻京城早已落下绵绵细雪,提前为寒冬拉开了序幕。
况昭云的马车并无直接进京面圣,反而是先驶回况府,探视时日无多的况老爷。
况昭云的马车一到达况府前,况府的家丁连忙报喜讯去。
“夫人!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絮儿!小心雪滑。”
况府没有俗气、夸张华丽的富贵装饰,不过却是一幢充满古色古香的老屋建筑,经过通往大厅的长廊,还依稀可以嗅到淡雅的檀木香味。
初次来到况府的裴絮妍,显得有些紧张,发白冷颤的小手只能紧紧的握住况昭云厚实的大掌,才能稍稍平复内心的恐惧以及慌张。
不一会儿,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自内堂奔了出来,只见一名雍容华贵的妇人在丫环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儿子!你总算回来了,娘不是早托人捎口讯给你了吗?怎么拖这么晚才回京。”
况夫人一面数落儿子的不是,一方面却又急着端详数月未见的宝贝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