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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夫记 第18页

作者:芭芭拉·卡德兰

“何不选这个呢,雪伦小姐?”罗伯森适时提出了建议。

他打开了另一个盒子,大家全注意到了一副星形的、闪闪发着银光的钻石发髻。

安妮妲替雪伦别上了发髻;闪耀的光芒与她身上的银丝楼极为柑衬,把她活泼生动的脸蛋更讨得意气飞扬。

“那么你呢,安妮妲?”爱芙琳那眼瞧着她。

安妮妲摇摇头。

“我不需要珠宝,只要戴上一串玫瑰花就可以了,那样刚好和我的衣服相配。”

她显然已打定了注意,别人也就没有异议了。于是谢了罗伯森之后,她们重又回到楼上。

“你为什么不选条漂亮的手镯?”当她回到卧房时,凯柔这样问她。

“这样的话,戴上手套便看不见了!”安妮妲很快便答复了她。除此之外,还能用什么话来向凯柔解释?她怎样也无法明说,要她戴着公爵家传的珠宝在他面前出现,有多别扭!要她戴上那样与他息息相关的东西,未免太不可思议了,尤其当她开始觉得不喜欢他,而他又正好后悔、痛恨被卷入这个有违他最佳判断,既疯狂又毫无意义的计划时。

当然,这一切与凯柔和雪伦都没有什么相干!是她,把公爵拖入这个旋涡里!是她,硬要他把她们引进社交圈里!除非必要,她是绝对不会去收受公爵任何东西了!

思绪在安妮妲的脑海里盘旋着,雪伦也在安妮妲的眼中盘旋着:她注意到,这是雪伦的第二支舞了,而她的舞伴竟然一直都是个儿高高、容貌潇洒,在阿美社结识的那个俄国人!

前晚,星期三,当爱芙琳来通知她们去拜访阿美社的时候,雪伦兴奋得几乎说不出活来。

那正是少女初入社会时所必须前往朝拜的圣地!那个排他性最强、地位也最超越的社会既然为她们打开了大门,从此以后她们便可置身名流之间了。

但是,当安妮妲第一眼看到这个名闻遐迩的上流人物集散地时,却不由得失望,而大叹传闻有误!

社址位于圣占姆土区的吉斯街,一排平房,和普通的会场并无二样:同样是以柠檬茶、女乃油面包、蛋糕点心来招待客人。

爱芙琳和这里的人自然是老相识了!一路上就听她滔滔不绝地说,她们有多幸运,竟都在抵达伦敦不数日之内,便接到考柏夫人的邀请。

“那号称三百人的羽林军,”爱芙琳说,“也不过只有六个人接到阿美社的邀请。”

“那绅土们赌不赌博?”雪伦问,她曾在报上读过,伦敦俱乐部常有赌博之类的活动。

“前一阵子还有人提议呢,”爱芙琳轻笑一声,“但是俱乐部会长却说,假如牌桌真摆上了,女孩子就要找不到舞伴了。男人一向对赌博要比跳舞感兴趣得多!”女孩子们跟着笑了起来。大家说笑了一阵后,爱芙琳才又正色地说:“既然阿美社没有赌博这个玩意儿,那么你们就该明白,你们就是今晚大家所注目的焦点了,你们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哟!”

任何女孩子想要在这里出风头,都必须知难而退才是!

安妮妲和几位基本会员接触过后,不禁暗暗咋舌:这几位把持阿美社的贵妇,竟都漂亮得惊人。

第一个来接待她们的考柏夫人尤其漂亮:廿九岁,风貌动人,几乎可说是个无瑕疵的美人。大而动人的眼睛,古典、优美的侧脸,含蕴着教人无法抗拒的魅力,展露的双肩更是光润可人。

安妮妲又发现,考柏夫人也是这几位贵妇中最亲切的一位;同时也渐渐明白为什么乔丝夫人会被她的朋友们称为“默金姑娘”,原来她几乎从没停过讲话!这种促狭的绰号实在令人喷饭。

另一位重要人中,李文公主,则又完全不同了。她是俄国大使的夫人,拥有一种教人无法忽视的个性。

她有着纵横捭阖的手段,权势早已代替了珠宝,成了她不可或缺的装饰品。

她在她丈夫的大使馆中,曾邀遍了所有伦敦重要人物们,一直以为自已有办法左右这些要人,例如威灵顿公爵等,使他们对俄国产生好感。

可惜她不够聪明,竟没能发现那些人早已把她看穿了。

事实上,爱芙琳便曾告诉过安妮妲,威灵顿公爵就曾那么说过:“这个公主是个大投机分子,只要能够达到目的,谁都可以背叛。”

正是这位公主,就是她把勃肯特夫伯爵介绍给雪伦的;当他俩携手共舞的时候,全场的人都禁不住把眼光投注在这对天作妙合的年轻人身上,他们忘我地沉醉在优美的舞姿、里,配合得自然更是神妙了。

这支华尔滋,是李文公主独排众议把它引介入阿美社来的,起初每一个会员都表反对,认为这种舞步未免太伤风败俗!

“连拜伦爵土都被它惊住了!”爱芙琳这样告诉安妮妲。“而且,他只有在卡洛琳·蓝普夫人厌倦之后,才准她和别人跳这种舞。”

虽然拜伦爵土前年便已离开伦敦前往意大利,但是有关他和卡洛琳·蓝普夫人的丑闻依然为伦敦人所津津乐道。安妮妲对这位有名的大诗人和那场桃色纠纷的女主角早就耳闻,但是她实在没有心情去管他们后来如何如何:目前她只关心怎样不让凯柔和雪伦沾了任何风言风语。

同时她还有桩搁不下的心事:但求这个想到就做的雪伦,不至于把她的青春美貌、智慧和魅力浪费在那些没有希望的年轻人身上。

“毕竟,”她低喟了一声,好象自言自语,“我们只有一点点时间了。”

两个月……只有两个月,在这区区两个月中,她必须为凯柔和雪伦找到乘龙快婿!假如失败了,她们就只好回到那个穷乡僻壤去——孤孤寂寂的在陋室里渡过一生。

这种后果她是从不愿想的,但是这种恐惧感却不放过她,就好象要提醒她似的,在她脑海里总是不时出现。

时钟每滴答一声,就好象在警告她期限又近一点——等到她们把钱用完时,就算公爵不恶言相向,她们也不好意思再住下去了。

为了慎重其事,安妮妲已经去把所有有关依凡·勃肯特夫伯爵的资料都找来了。

她探知,他来自俄国一个非常高贵的家族,但是却没什么钱,而且还只是个初出道的外交家罢了。而伦敦社交界早已流传,他仗着一表人材和与生俱来的魅力,有心娶位英国贵族,好赚得一大笔陪嫁。

必于这一点,安妮妲对雪伦也说得一清二楚了,可是此刻,在舞会上,她竟又和伯爵在一起,并且依然一副快乐称心的样子。

“她怎么来到这种地步,也不想想,今晚是怎样一个晚上?全伦敦的重要人物都在这里了!”安妮妲禁不住自问,“有哪一个女孩子能象她那样幸运,连摄政王阁下都赶来参加她的舞会?还有哪一个女孩子能够在开个舞会之后,便会得到伦敦所有名流的邀请?”

安妮妲决定要和雪伦好好一谈,于是当她的妹妹随着舞伴绕过舞池来到她身边的时候,她走了过去。

伯爵看见她后便停了下来,但是他的手臂依然围在他舞伴的腰上。

“你的裙摆被绊住了。”安妮妲说。一边假装去整理它,然后趁着雪伦回头,便凑近前去,压低着嗓子,在她耳边说:“去和公爵跳舞!假如他没来请你,你必须去请他!”

她没等她回答,便侧身后退了,好象已经完成任务似的,还对伯爵笑了笑。

“希望你玩得很好!”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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