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钉留下的伤口,让他痛得一拐一拐的,但他仍不屈不挠地向前进。谁知才跨出一步:心里就有碰到什么机关的糟糕预感,果然,走没两步,一个不知名的东西射向他——
“啊——”怕吵醒佳人,他赶紧把嘴巴闭起来。
那不明物体准确的正中他的额头,而他并没有死掉或痛昏过去,事实上那东西黏住他的额头。
幸好小命还在。他大呼祖上积德。但怪的事发生了,他额上那枝箭造型的东西,居然拔不下来。
“只是一个道具,怎么这么难缠?”片场里行不少这种东币。不管他用什么方法,那枝箭就是怎样也不动。而在他和那该死的东西缠斗时,他身上、脚上又沾了苍蝇纸类的东西。
唉,在这房间里待愈久,他就愈惨;不知折腾了多久,太专注的齐尽一点也没发现窗外透进晨曦,天渐渐亮了,光是那枝箭就弄得齐尽满头人汁。
钤——
不经意中,闹钟的声音响起,吓了他一大眺。仓皇四顾,找不到闹钟,他忍不住纳闷。这屋里只有他们两个,谁把闹钟预设在这时候?而那吵死人的闹钟又在哪里?他小心的把眼望向床上蜷在棉被里的那只虾。
只见她动了动,翻个身,伸出纤手把闹钟按掉。
“再五分钟……”她低喃一句,继续把自己埋进棉被里。昨晚四点多才睡,这么早就想起床?齐尽怀疑有什么事让她这么拚命。
当务之急,是在她起床前,把他额上、身上这些东西弄开。他开始冷静地拔掉身上那些黏糊糊的纸,正用指尖把它们拈正,不知又碰到什么,居然有一面网凭空罩下,把他罩得密密麻麻。“这屋里怎么有这么多机关?”被罩住就算了,里头还有-堆颜料、果皮、纸貭,臭得他惨不忍睹。
这种阵仗,“天罗地网”都不足以形容。齐尽挣扎良久,仍无法挣月兑那面网,而眼看着床上的人儿就要起床了。老天爷,虽然他居心不太良,但也不致人怒人怨,求求您大发慈悲。床上的人儿一个翻身,拿过闹钟,马上惊跳起来。
“什么?已经七点了!?”艾菊马上从床上滚下来,正好滚到被网成人球的齐尽背上。
“快,快来不及了。”艾菊惺忪地从那堆不明物体上滚下来,小跑步去盥洗,途中还摔了一跤。
“她是不是太迷糊了点?”担心被发现的齐尽,发现担心全是多余。但他似乎松懈得太早了。
“咦?弃婴,你为什么在这里?”盥洗完的艾菊,精神全来了。他的床不是在外面吗?怎么跑到她的房间来?
“难不成你以为那是吊床?”她边梳头边问,很快就把如瀑黑发扎成马尾。“快把我放出来。”齐尽央求。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这不是吊床,是我拿来丢垃圾的。”艾菊把弃婴从网里叙出来。
因为自从艾竹去实习后,家里的垃圾就没空清理,每个垃圾桶都满了。
“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拿来的?”他指指额上的怪东西。
“这个啊,是片场不要的废弃物。”艾菊从桌上的瓶瓶罐罐里沾了点东西,终于把困扰他多时的箭取下来。
“片场?”齐尽敏感地嗅到关键字,也许这是混进齐家的好方法。
“啊!时间不早了,你要是害我错过公车,就糟了。”艾菊跳起来,抓了衣服,快快跑进厕所去换。
“我出门了。”拎起包包,忙得不得了的艾菊,火速出门去。那个扬言要死当她三年的教授,号称今天她若再迟到跷课,就要给她天大的苦头吃。
艾菊一阵风似的跑远了,齐尽愣了半晌,觉得她少做了很多事。比如吃早点、交代他要吃饭、交代他不要乱跑、交代他记得擦药、交代回家时间、交代他把屋子打扫一下,也忘了把钥匙给他……她还忘了问很多事。比如他怎么在她的房间里;他怎么被网住的;他怎么不睡觉,他怎么……他发现他的仙子,不只是迷糊虫,还很没心机。她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又怎么适应片场那龙蛇混杂的地方?他似乎是在她家住下了,他的心里则住进了一丝对她的担心。
本噜咕噜——是他的肚子在道早安。还是想法子,给自己弄顿吃的吧。打开冰箱,唉,很惨,只剩几包泡面。看来,他得想法子爱出些能吃的东西来。
呜……还有,得把他的新伤与旧伤处理一下,用在桌椅下找到的五十块硬币,到便利商店去填饱肚子后,他悄悄观察了附近的环境。有点旧,有点太安静,不过若要编写剧本,倒是个好地方。离便利商店约有五分钟的路程,公园则有十分钟,再过去有个公车站……地方隐密,交通也算还好,生活挺朴素,如果要逃难或躲债,这地方算中上之选。相信那些想动他脑筋的人,是找不到这里了。吃过早餐,擦完药、晒完太阳,不再那么虚弱的齐尽,开始有力气理会那些不顺眼。
“只要稍不顺眼就严格修正”是他的要求与至理名言,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有今天的成就。“到底会不会照顾自己?冰箱居然用来冰泡面。”
活了近三十年,齐尽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变成清洁工,动手替人整理家务来,天知道以前的他,根本连一块地砖都没洗过。厨房的垃圾清光了,连厨具都刷得很干净,然后是地板,接着是摆设,这其间,他在地上捡了几张百元小钞、一张两千元大钞,还有一些铜板。很明显的,这里曾住饼不少人,但现在大概只剩两个,除了艾菊之外,还有别人,是谁呢?等艾菊回来,他得问问。把屋子整理到令自己满意时,已经下午,而他也筋疲力尽。躺回沙发上,他打通电话到他的公司,那里刚好是上班时间。
“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事?”这通电话打到他特助的手机里。
“有的,几位自称是您亲戚的人一直打电话来。”特助必恭必敬,不敢怠慢。
“说什么?”
“有个说您答应周转他两百亿,有个还冒充您的声音。”
“款项汇出去了?”
“没有。冒充您的,我请他拨手机给我;要借款的,我说要等您的电话和密码。”
“算你够机灵。”
“但是上个星期,有位自称您兄弟的人打电话来,说您意外身亡,想办理交付手续。”所以,现在和齐尽通电话,他是有些心惊的。
“你怎么说?”
“我给了他财产管理公司的电话。”
“很好。一切照常进行,我会以手机和你联络。”
齐尽收了线后,直拨财产管理公司。他几乎可以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是齐尽。”
“齐先生?!您不是……”管理人的惊诧很明显。
“我的财产已经被人动过了?”齐尽明快的做出结论。口吻很平常,却令电话的另一端觉得非常不妙。
“呃,我以最快的速度替您查查。”管理人飞快地敲动键盘。齐尽捺着性子等候,这些人敢动他的东西,要有相当的觉悟。
“呃……到目前为止,一共被领走五千三百亿。”管理人有些胆怯,“我会尽快查出流向。”
“很好,我要所有的资料。”管理人发誓,他再也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的任何话了。“还有,冻结我名下所有财产,挂失我的所有证件。”
“是。”齐尽币了电话,开始思索谁会做这种事。
齐家人他并不熟,自从十多年前他的父母和唯一的妹妹意外身亡后,伤心欲绝的他负笈离家,和齐家就再也没有往来,也极少踏上台湾这块伤心地。唉。在这种毫无头绪的情形下,他想破头也没用,索性躺在沙发上,晒晒从窗口射进来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