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的仇家找上小球就好。柳葵悄悄安下心来,“谢谢你告诉我这个。”
“她就交给你了。”她的责任已了。
Hermit离去之后,柳葵关上门,扶著孟小球到沙发上坐下,“你的脸色很苍白,受伤了吗?”关切的目光急急浏览过她全身上下的每一个地方。
“我没事。”她紧拧著双眉,正在努力和已经涌上胸口的一阵翻搅抗拒。
怎么她嘴里说著没事,脸色却越见惨白?他没办法放心,“真的没事?不要骗我……”想想不妥,还是走一趟医院检查一下好了。“我带你到医院去。”
他倾身向前要抱起她。
“不要碰我……我想吐……”低叫一声,孟小球用手捂住嘴巴。
柳葵探手抓过垃圾桶递到她面前。
她抱过垃圾桶就是一阵狂呕,完全止不住的感觉,彷佛要将她的胃掏空似的,直到她吐完胃里少得可怜的食物残渣后,才稍稍止歇。
他一直轻拍著她的背,“有没有撞到头?会不会是脑震荡?”若是严重的话,很可能会致命的。
她用面纸擦了擦嘴,深吸了一口气,无力地靠向椅背。“没有,我吐跟刚刚的车祸意外没有关系……”吐完之后是好点了,胃里不再翻搅,但头还是很晕。
“那是怎么回事?”
“呃……”她顿了顿,欲言又止。
他瞅著她紧闭的双眸、攒紧的柳眉和死白的脸色,她不舒服的样子怎么有那么一股说不上来的熟悉感……柳葵隐隐约约、模模糊糊地在她的身上看见了自己以前的样子,倏地恍然大悟了,是宿醉引起的不适。他的心微微一震,难受得快要窒息,她会这样全都是因为他。
看看他把她害成什么样子了!难不成真要等到她为了他把身体搞坏,他才来后悔吗?他扪心自问,那他不是又犯了相同的错!
柳葵终於下定决心,“我……我不会再酗酒了。”
孟小球激动不已地抓住他的手,“葵哥,你说什么?”一不小心太过剧烈的动作又引起一阵晕眩和恶心。
“不要太激动,先靠著好好休息,”他轻轻地将她按向椅背。
她仍旧紧抓著他的手不放,执意问出个所以然来,“葵哥,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不会再酗酒了。”他定定地道。
“真的?”她欣喜若狂地从椅背上弹了起来。
他点点头,“真的,你不要激动,不然又要头晕了。”
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你保证不会反悔?”
“我保证。”以往的醉生梦死和自暴自弃也算是死过一回了。
“啊——”她一把抓过旁边的垃圾桶又开始呕吐了起来。
他拍拍她的背,“真是的,我不是叫你不要激动了吗?看吧,又不舒服了。”
“恶……恶……”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好吐了,只能乾呕。虽然身体很不舒服,可她的心情却飞扬了起来,
以前的葵哥又回来了!不管她在这段时间内忍受了多少不适,一切都值得了。
虽然孟小球抱著垃圾桶吐得一塌胡涂,一抹满足的浅笑却悄悄地跃上她的嘴角,缓缓地绽放开来。
“就算再难受我也甘……恶……”
但是这辈子她都不会再碰酒,打死她都不会。
*****
“葵,坐啊。”孟鸿基走向酒柜,“你想喝点什么?威士忌还是白兰地?”
孟小球率先发难,“爸,葵哥戒酒了。”她好不容易才让葵哥把酒戒掉,爸竟然还要请他喝酒。
重新振作起来的柳葵一改之前的落魄颓废,不再镇日与酒精为伍之后,虽然削瘦了点,但显得神采焕发。
孟鸿基淡笑道:“小球,我问的是葵。”
孟小球又气又急却又无可奈何。
柳葵不疾不徐地答道:“伯父,我喝茶就行了。”
闻言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葵哥会抗拒不了酒精的诱惑,再度沉沦。
“嗯。”他替自己倒了杯威亡忌,踱回来。“小球说你有事找我,什么事?”
“我去过蛮牛、阿山和阿海他们家了,我知道这段时间以来,都是伯父您替我照顾他们的家人,”这原本就是他该负起的责任,他却被愧疚和罪恶感击垮了,终日沉溺於酒精中。“谢谢您……”满心的感激无法言喻。
“自家人还需要客套吗。”孟鸿基摆手阻止他。“倒是赤日盟,你准备好要收复故土了吗?”
柳葵显得一派淡然,“赤日盟的事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他只想不受打扰地过著平静的日子,从此他的生命里不再有赤日盟、黑社会。
孟鸿基也不急著说服他改变心意,“那么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葵天生是领导者,不会有人比他更适合带领赤日盟了。
“先找份能养家糊口的工作。”正常上下班,过一般人过的门子;他也会尽全力替蛮牛、阿山、阿海照顾他们的家人。
“那是你要的?”就怕人不惹事事惹人。
“是的。”他毫不犹豫。
只要葵哥不要再堕落下去,不管他作什么决定,她都会支持他。
就让一切顺其自然。“那么你就去过你想要的生活吧。”他确信葵终将会回来领导赤日盟。“不过,可不准你辜负小球喔,不然我也会找你算帐的。”
“爸……”孟小球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柳葵望著孟小球徘红的俏颜,“我不会辜负她的。”
“那就好。”他的回答让孟鸿基很满意。
只不过柳葵很快就发现现实和希望之间终究是有差距的,在他四处找工作频频碰壁之后。
当他还是赤日盟盟主的时候,他从不觉得自己的名气有多响亮,却在他要找份普通工作,平静过生活之际,深受之前的盛名所累。
数不清他寄出多少张履历表了,可始终等不列一丝回应。
他不想死得不明不白,打电话去询问,结果都得到相同的一个答覆——
“柳先生,您真是爱开玩笑,以您的身分哪需要到敝公司来应徵工作、再者,敞公司是一家正派经营的小鲍司,恐怕容不下您这尊大佛,还请您多多包涵。”
他是想好好地工作,但是对方都这么说了,他还有什么话好说。
他也曾亲自前去应徵一个助理工作,报上名之后,在十余人的公司里引起巨大的骚动,所有的人都以惊惧的眼神偷瞄他,稍后,老板就双手奉上一大叠千元大钞来送神。“大哥,这些请您笑纳,并请高抬贵手放过我这间小鲍司吧。”
他当他是来勒索跑路费的吗?“把你的钱拿回去。”
柳葵冷冷地撂下话,随即起身离开,留下一脸困惑的老板,兀自在原地纳闷。
这一天孟小球一下课就直奔柳葵的住处,她瞧见他手上几乎画满红线的报纸就业广告版,心下登时明白了。“葵哥,现在大环境经济不景气,几乎每间公司都在裁员,找工作当然也比以往更困难了,慢慢来,不急。”
放下手中的报纸,他明了她安慰他的好意,只不过他的心里比谁都清楚,他的求职受挫跟大环境的经济不景气没关系,是他的黑道背景让正派经营的公司不敢雇用他。
“小球,我待在台北是没有办法找到工作的。”往南部走或许还有一丝机会。
待在台北没有办法找到工作,葵哥的意思是……“你要到南部去?”
他点头,“嗯。”
“我跟你一起去。”她不想跟他分开。
他拍拍身旁的位子,示意她坐下,“小球,我是要到南部去找工作。”
她扁扁嘴,拉下脸。“我知道,可是我不想相你分开。”她不信任长距离的爱情。
他揉揉她的发,“我得有个收入稳定的工作,不然将来怎么养得起你呢?等你放寒暑假的时候就可以来找我了,只要伯父同意,大学毕业之后你再搬来和我一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