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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愿相思 第7页

作者:楼雨晴

“没事,只是喝多了,有点不太舒服。”

所以才想让季燕过去?

“你在哪里?”

“系办。”

“我过去,你等我。”

“好,你慢慢来,不急。”他暖声叮嘱,隔着电话,她没能看见他唇畔涌现的、带点深意的微笑。

他没说是哪个系办,挂了电话,她本能就赶往中文系系办,发现他不在那里。然后才想起,去年刚取得文凭的哲学系也是他的地盘。

“不是说了慢慢来吗?”靠在系办外的栏杆吹风醒酒的杨季楚,远远见她气喘吁吁地跑来,笑着递出手帕。

不能等啊。

“你——还好吗?都醉到会拨错电话了,让人怀疑他还有几分的清醒。

她来回打量了他一遍,俊容泛着不寻常的红潮,衬衫最上头松落几颗钮扣,领口有不明红印……这样的杨季楚是以往不曾见过的,不同于平日的端庄沉定,有些慵懒、有些性感,也有些……危险。

换作一般人,醉了直接往教室角落一倒,了不起当一天的“路旁尸”,醒来又是一条好汉,可偏偏这个人是杨季楚,这代表他若真的往旁边一倒,醒来大概也可以准备婚礼了。

领问的口红印就是佐证。

这年头,连男人都不好当了。

“还好,我有节制。”

里头还闹得疯,阵阵喧闹声他听得头都痛了。揉揉额,他低声对她说:“你稍等,我去跟承办人说一声。”

她在原地等不到一分钟,他已去而复返,手中多了个包装精巧的小礼盒。

见他步伐有些虚浮,她赶紧伸臂搀扶。

“带你去一个好地方。”他神神秘秘地凑近她耳边说。

还说有节制!平日行之有度、从不逾矩的杨季楚,哪会有这种举动?又哪会露出这种献宝小男孩的纯真表情?

带点酒气的暖息吹拂耳畔,她耳际、颈间不由得一热,带起些微痒麻。她闻到一阵淡淡的酒香,也染上属于他身上淡淡的男人气味。

他说的好地方,原来是文学院大楼后方的人工造景,后有绿荫成林,幽静雅致,不过她从没来过。

“再进去些就少有人涉足了,隐蔽性够,我想休息或想点事情的时候,就会一个人到这里来。”

所以这算是他的私密小空间?既是这样,他干么告诉她?

反手拉了她,便往草地上随意坐去,脑袋一沉,不由分说往她颈际倾靠——

她心下一惊,急忙要抽身退开,却听他喃喃吃语了声:“头好晕……”

偏头瞧他面容紧绷,眉心深蹙,似是极不舒服的模样,她一时间僵直了身子,不再妄动。

他没再有任何动作,双眼紧闭,缓慢调息。

好一会儿过去,她不晓得他是睡着了还是醉迷糊了,观察他微沉的呼吸频率,应该仍处于被酒精摧残的状态之下。

她试图维持上半身静止不动,以免惊扰他,单手由随身的包包中取出薄荷精油,往他额际涂抹,轻柔按压。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她由最初的浑身僵硬,到后来已不想去理会。

宁静的午后,清风徐徐吹拂,带着淡淡的青草香,她开始有些理解他为什么会喜欢这片小天地了,躲进这里,仿佛真有那么一点与世隔绝的错觉。

很静,静得——几乎能听见自己不受控制的心跳声。

她悄悄侧首,打量枕在颈间的俊容。

他睡着的模样,看起来单纯而无辜,惹人怜惜。

有人如此近距离地打量过他吗?原来他有双眼皮,难怪眼神看起来总是深邃有神,专注凝视一个人时,会予人深情如海的错觉;他睫毛也好长,却不会让人觉得脂粉味太重,浓眉添了阳刚味,鼻骨又直又挺,有时戴上浅度数的眼镜,会多了几分儒雅。唇瓣是属于上薄下厚,据说这种唇形的男子,重情重义,爱上了就是一辈子的事……

心房一紧,她赶紧调回视线,不让自己再多看一眼。

不想、不看、不听,完全地放空自己。

时间又过去多久,她没去留意,直到埋在她颈际的脑袋动了动,逸出模糊的哼吟。“现在什么时候了?”

“下午四点——”她看了下表,补充。“四点十五分。”

也就是说,她少说让他靠了一个小时。

他撑起眼皮,好笑地瞥视她僵直的坐姿。

贪图舒适,双手顺理成章就往纤细的腰身揽抱上去了,她虽没狠心推开他,正经八百的神情也够逗了——

眼观鼻,鼻观心,敌不动,我不动,简直可媲美老僧入定,八风吹不动。

抱她简直与抱根木头没两样……

他直起身,揉了揉僵硬的颈椎,暗自苦笑。晚些可能得去诊所推拿一下了,比落枕还惨……

“你还好吧?”酒意稍退,看起来应该是好多了。

言下之意,没她的事,要闪人了。

他反手一握,捉住皓腕将半起身的她又拉了回来。

“等会儿,这给你。”

“什么?”打开他顺手携出的纸盒,外头的包装纸已拆,看得出是一支全新的手机……

“别急着拒绝。那是刚刚交换礼物抽到的,那种样式要我拎着出门,不如直接给我一刀。”

也是。那是相当女性化的款式,而且是粉色。

“你可以给季燕。”

“她目前在用的手机就有三支,而且款式都是最新的,给了她也只是堆在角落蒙尘。”

“那其他人……”

“我堂妹——比照上游办理。其他人……我不晓得你指谁,交情没到那里我可不敢乱送,以免表错情,让对方误会了。”

那他就不怕她误会吗?如此贵重的物品,随手便转送给她……

“本来我还在想该怎么处理它,恰好你来了,比起在燕燕房里积灰尘,倒不如送给适合的人,物尽其用。”

“你的理想是世界大同吗?”

——人不独亲其亲,不独予其子,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她在取笑他。

他低笑,难得她这么幽默。“你要这么想也可以。”

见她仍迟不应声,怕是收了,师出无名,这和以往顺路送个餐点、一些女孩子喜爱的小饰品、刚好符合她生肖的而转送的手机吊饰……完全不一样,她怎么样也没有理由收受那么重的馈赠。

于是他又道:“你若不要,就找个慈善机构捐出去,或者嫌麻烦直接找最近的垃圾捅扔了也无妨,留着我也不晓得怎么处理。”

话全让他说光了,她反倒说什么都不对。

“我……想不到该怎么回礼。”

“你一向都这么一板一眼吗?”换句话说,就是死脑筋。

“就当是送妹妹家教的年节赠礼,这样不行吗?”

“……”

“拜托,别在这时跟我开辫论会,我头还很晕。”说完他竟向后仰倒,直接朝佳人大腿枕靠而去,完全不想再跟自己过不去。

再故作矜持,脖子可能得打石膏。

她吓了一跳,完全没防到他会有此举动,僵着身子,动弹不得。

“再一下下,等酒退了我会自己回家。”他低哼,闭上眼不再理会。

好一会儿,他没再有任何动静。

他酒还没退吗?今天的他好不一样,不那么进退得宜、不那么彬彬有礼,有一些些小赖皮,一些些妄为,一些些孩子气,但是这样的他,却不会令人觉得讨厌,反而在一身的偶像光环外,让她看见了另一面较为人性化的他,不那么完美得……遥不可及。

反正,一下下而已……

她缓缓放下僵在半空中的手,眼底的防备退去,垂眸凝视枕在腿上的睡容,流泄一丝丝柔软。

微风吹动垂落额际的发,他蹙了蹙眉。于是不受控制的手,替他拨去脸上那缕扰人的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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