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品璿弯,张臂将她收拢,怀中娇荏身躯冰冷且颤抖。
泛白十指揪紧他衣襬,泪水争相溢出眼眶,打湿他胸前衣襟,他不言不语,只是牢牢抱紧她,给她些许温暖,感受自己并不孤单,不再将自己逼至绝境。
哭累了,释放压力后,疲倦感迎面袭来,在他怀中陷入沈睡。他张手将她抱起,放入床上,褪去湿冷的衣物,换上洁白的连身睡衣,依着她躺下,将她安置在怀中最安全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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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醒来,模索到枕畔空冷,他坐起身,目光在黑暗中搜寻熟悉身影。
她不在。
只需三秒,他便能感应到她并不存在同一个空间中。
也许饿了,去厨房找点东西吃吧,她今晚吃得并不多。
打开房门,沿路寻找,当屋里内外皆遍寻不着时,他蹙眉,正要出门寻她,大门传来门锁转动的声响。
他张口想唤她,发现她神色不对。
她神情空白,眼眸空洞,弯身在玄关处月兑鞋,他多看了一眼那双被她换下,沾了泥的鞋。
苞在她身后回房,她换下湿衣放进洗衣篮,换回稍早就寝前的那件连身睡衣,拿出吹风机吹干长发,回到床上,躺好,拉上被子,然后,闭眼沈睡。
每一个步骤井然有序,只是诡异在──她完全无视他的存在。
棒日清晨醒来,问她昨夜去了哪里?
吃早餐的她停下动作。“我昨晚有出去?”
她不记得了。
不记得昨夜为什么出门,也不记得那段时间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
鳖异吗?这种案例不是没见过,她甚至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妳的手……”示意她看向双手,原本纤长细女敕的十指,如今伤痕累累。
他找出药箱替她上药,并耐心将断裂的指甲一一修齐。
“半夜不睡,冒着大雨种花啊?真好的兴致。”他挑出指缝间残留的泥土痕迹,断裂的指甲连带伤了手,她却眉都没皱。
“我不知道……我忘了。”她真的去种花吗?身上常出现这种伤,却又想不起从何而来,久了便不再去探究。
这场雨,连下了一个星期。
白天,她看似如常,眼神,表情却掩不住些许恍惚,他日夜守在她身边,不敢稍离寸步。
又一个暗沈无月的深夜,怀抱一片空虚,他似有所感地惊醒,急忙跳下床寻找。
不在,她又出去了!
她会去哪里?他蹙眉凝思。
推开落地窗,外头正下着滂沱大雨,暗沈的长空划过一道闪光,然后是玻璃也为之震动的雷声。这样的天气,像极了──
他浑身一震,瞬间明白了什么,抓了把伞便往门外冲。
如今的她,完全是无意识状态,会发生什么事,连她自己都无法预料!
他很清楚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一直都清楚,如果不是为了救她,他这辈子不会与她有所交集,更不会在她生命中扮演这样的角色──举足轻重,却只能是过客的角色。
一路开车到达,放眼望去,四周悄寂,地处偏远,荒凉得──有些诡异。
这是一处墓园。
他知道她一定在这里,在那个男人的坟前。
他撑伞,踩着水洼、泥泞,来到一座新坟──算新坟吗?最多不超过一年,还不到杂草丛生的地步,算不上旧;植入的人工草皮抽长新芽,也算不上新了。
最难定义的,应该是长眠在里头的男人吧。碑上刻字清楚说明卒于二十九岁,令人欷歔感叹的英年早逝。
叹息,移开视线,绕到另一头,遮掩住视角的那个角落,熟悉的身影依坟蜷坐,指掌抚过坟土,滑落颊畔的,不知是雨是泪。
他走上前,将伞移到她上头的天空,可惜天公不作美,那样的雷雨交加,就算他置身雨中,仅凭他一己之力,仍给不了她一片晴空──无论是今晚的天气,还是她生了病的心。
“为什么……骗我……”她口中喃喃自语,重复着同一句话,泪水泛流,双手无意识地施力,一次比一次更重,动作一次比一次更激烈。“为什么……骗我……为什么……”
她在……扒坟?!
难怪,她双手伤痕累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你告诉我、告诉我……为……什……么……”喃喃说着、挖着,坚持要找到那个欺骗她的男人,问个清楚。
“别这样,向晚,他已经死了。”杨品璿沉沉吸了口气,蹲身想阻止她,却让她挣开,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同样的话语。
“为什么、为什么……”声声哀唤,一声比一声更凄凉,一声比一声更悲切。
现在,再说什么她也听不见了。
他双手,紧紧圈抱住她,伞落在脚下,猛烈的雨势打湿了两人,她疯狂地挣扎、哭喊,抓伤了他,他未曾放手。
所有人,只看到她的冷漠,谁看见,她受困无助、哀伤泣鸣的心?
她不是无动于衷,事实上,她所承受的,超出任何人所能想象的,还要多更多,但是她压抑再压抑,直到无法承受后,被逼着以这种方式来宣泄悲恸……
力气罄尽,她软倒子,在他怀中昏厥。
第七章
第三话熟悉的陌生人
他说他为她而来
他说一束桔梗永恒不变的爱
他说陪她一段穷此今生永不相见
他呵只能是只能是
熟悉的陌生人。
“好。”
“什么?”清眸浮起一丝疑惑。他盯着她看了半天,冒出这个字实在让她模不着头绪。
“我说好。”停了下,他加以补充。“妳上次问,还可不可以当朋友,我同意。”
“啊?”他会主动来找她,已经很令她惊讶了。他先前的态度,摆明是要老死不相往来的,是什么让他改变主意?
“妳不要吗?”
是错觉吗?为什么她会觉得他的神态有一丝紧张?
“不是,不是的!”冲口而出后,隐痛纠结的心同时得到释放,她释出笑意,顺从心意答道:“好,我们当朋友。”
“听说她是你前女友?复合啦?”刚要走入学生会办公室,里头传来的对话止住她的步伐。
“又是哪个碎嘴的?”
“阿博啦!老实说,我也觉得她和你不配,她个性太阴沈。”
“那叫文静,叫气质!你们这群大老粗怎么会懂?”喝口水,补充:“还有,我们现在只是朋友,别在她面前说三道四,她会尴尬。”
“这么护她?还说没复合!”
“转告阿博,再让我听到他批评我家晚晚,期中、期末休想我再罩他,课本、笔记撕了送资源回收,管他要被书商削多少油水,最好给教授凌虐到死!”
“这么狠?那会长我呢?”
斜瞥一眼。“比照办理,我马上退出学生会,让你去操劳到死!”
“喂,两、三年的交情耶,比不上红颜小祸水?”
很认真地审视半晌。“是比不上。”
“去!”一本书朝他丢来,他顺手接起,翻到书签夹的那个段落继续看。
“先别看,这个活动细部有点问题,帮我提点意见……”
门外,她背贴着墙,纤指按住胸口,还感觉得到强烈怦动。
我家晚晚……
没想过一句糅合亲昵却又自在的称呼,会这样教她感动。虽然,她已经不是他的了……
她不懂他,为何在成为朋友后,反而亲昵得比情人时更像情人?
非关动作上的,他尊重得连她的肩都不会乱搂,而是言谈间,那样地呵护、珍惜……
深呼吸了好几次,确定脸上红晕已褪,才移动脚步,推开半掩的门。
“咦,晚晚,妳先在旁边坐一下,我马上就忙完了。”捞起桌上的鲜女乃茶,模模凉度已退冰退了七分,插上吸管放到她手上,回头皱了皱眉,开窗,然后说:“想抽烟的请到外面去,别让女孩子吸二手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