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笑我!”
他真是厉害,有办法同时做出两种表情——嘴上微笑,眼神却流露出无尽控诉。
“没有,我只是太紧张了,嘴角发抖。”她安抚他。“记得,待会儿包水饺时一定要沾点清水,否则下锅时会全散开来。”
“饺子馅来了。”工作人员端来一桶——那个分量真的只能用“桶”来形容
白菜肉泥。
“怎么会是这种颜色?”好恶心,黄黄的。“看起来像大……”
她瞪过来的青白眼让他决定很明智地把“便”字吞回肚子里去。
“里面加了咖哩粉!你没吃过咖哩水饺?”大惊小敝!不曾做菜的人没资格批评。
他不敢承认自己真的没吃过。而且,他也心中有了数,无论他们今天打算逼他包多少个,他都不打算让其中之一掉进自己的胃里面。*
“好了,休息一下,找个景观好的地方欣赏我们的杰作。”
“好!”现在的小路已经对小女生佩服得五体投地,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圣旨。“你好厉害,这些事情是谁教你的?”
“我妈咪。每次她和我老爸吵架后,都会往他的食物里加料整他。她说,这是最能出气、同时又最不具危险性的作法。”
两个小孩来到舞台后方,一起窝进半人高的空纸箱里。这个纸箱可能是主办单位用来装厨具的。
“那些人吃了之后会怎样?”小路探出头来看好戏。
“重点不在于“吃”,”小女生绽开一抹神秘兮兮的笑容。“而在于我们制造的效果。”**
人间惨剧发生了!
他辛辛苦苦包好的六十八颗水饺果然不出语凝女圭女圭所料,一下锅后全散开来。
“怎么办?”他面对着满锅沸腾、混浊的大杂脍,应变能力完全停摆。“我可不可以选择光荣的切月复自杀?”
“快笑!”两人及时在闪光灯亮起之前露出相当难看的笑脸。“我不是告诉你要沾点清水吗?”
“我沾了啊!”他把装清水的小碗端给她看。“你看,整碗全用完了。”
她伸手模了一下。
“该死!是谁把清水换成沙拉油的?”
“别管那个了,待会儿再算帐吧!”他应观众要求再笑一个。“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她的脑袋快速盘算。
“有了。”回头对场边的工作人员打个小PASS。“阿全,帮我把剩下的咖哩粉全拿来。”
唯今之计,只有把水饺大餐改成咖哩什锦汤。
堡作人员也发现了事态紧急,把两大罐咖哩粉火速递上来。
“拿去。”她低声吩咐他。“边搅动汤汁,一边把咖哩粉倒下去。”
“帮我擦汗,快点!”他的手在发抖,平常上球场都不曾发生过如此惊险的状况。“只要倒下去就可以了?”
“呃,应该没错。”最近发生了太多的意外事件,她已经失去自信心。
“那好,我要倒下去罗!”他先深呼吸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倒下一小撮粉末,等了三十秒
没事!
丫呼!太好了,两人以欣慰的眼神目送所有黄色粉末掉入汤锅里。
“快搅一搅,否则它会结块。”她又恢复了指挥若定的信心。
“好。”他照做了。
而这一搅,果然搅出麻烦来。
一阵浓黄色的诡异烟雾从锅子里上升,渐渐扩散。
“啊……”他和她一起大叫。
浓烟中夹杂着一股怪异的刺鼻气味,蔓延到四周来宾的席位上。沈楚天虽然对黄色浓烟的成分没有研究,但是他对这股子怪味可清楚得很。
这分明是爆竹的味道!
爆竹?
火药?
炸弹!
“是炸弹!”他猛然把她扑倒在地上。
“炸弹?”“有炸弹?”一连串的效应由台上蔓延到台下。
“啊……”所有民众开始尖叫,离门口最近的参加者立刻夺门而出,挤不出去的人只好就地寻找掩护。
在一片混乱之中,两串稚女敕的笑声显得格外突兀。
“好玩吧?”小女生清脆的嗓音听进耳里不再像天使的歌声。“这是一个特效人员送我妈妈的药粉,可以模拟出火药的气味和浓烟。”
“好玩,好玩!”小路拚命拍手,他从没看过如此精彩的画面。
“在那里!”正当大多儿全想挤出去的同时,两名大汉抢着挤进来。其中一个比较年轻的男人带着满面怒容,身材高大魁梧得吓人。他率先瞄见躲在箱子里的小表头。
“哎呀!老陈太卑鄙了。”小女生惊呼。“他居然跑去向我老爸告状。”
“现在怎么办?”小路也开始惊慌起来。
“趁乱快闪!”小女生率先爬出纸箱。“喂,你叫什么名字?”
“小路,你呢?”
“我叫……唉啊,来不及了,以后再说吧,拜拜。”她一溜烟从侧门离开,身形消失之前抛给他最后一缕甜笑。
两个大男人从他的面前冲过去,追在小女生后头。
“婉儿!你给我站住!”
“站住?我又不是傻瓜。”远远传来她带笑的回答。
小路怔怔地望着他们的背影,再打量满室的凌乱场面。
早上出门的时候,绝对想不到今天会过得如此精彩热闹。
很明显的,这一个特殊的日子将永远留在他脑海深处,无可抹灭
还有这个不知名的美丽小天使
“婉儿,回来!”
第七章
惨败!
她做错了什么?老天为什么要这样惩罚她?
她替癌症病童们举办募款活动,难道错了吗?当初好心收留无家可归的怪客们,难道错了吗?她让沈楚天闯进它的生活里,难道错了吗?
这些事情个别看来都没有错,为何凑在一起之后却酝酿出如许恐怖的大灾难?
“女圭女圭?”沈楚天敲了敲她的被窝。
“滚开!谁都别来理我。”她只想一个人孤独地死去。
“你已经躲了两天了,再这样不吃不喝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而且全世界的人都在找你,戚先生已经打过好几通电话了。”
“不要管我,我没有脸见他。”与其死在戚先生手上,她宁愿选择自我了断。
“女圭女圭,”他索性沿着床沿坐下来,将她连人带被抱到膝盖上。“不要难过嘛!虽然这次失败了,还有下一次啊!”
计划如此周详的活动都会发生意外,她还敢奢想再来一次吗?
“永远不会有下一次,因为我不想活了。”微弱沙哑的抽泣声从棉被底下飘出来。
“女圭女圭!”他叹了口气,轻轻掀开棉被,底下立刻露出一张湿淋淋的脸蛋。
看来她结结实实地哭了两天,没有偷工减料。小巧的苹果脸渍染成眼红鼻子红,失去了往日的神气。身上还穿着餐会当天的窄裙衬衫,此刻也已团得稀绉。
“不要哭嘛!”他低头亲吻她红肿的杏眼、湿濡的脸蛋。
由此可见,她相当缺乏面对挫败的能力和经验。无论平时在外表上多么强势,内在的吴语凝依旧脆弱得如同小女孩。
他得想个法子转移她的注意力才行。
“你知不知道春衫姊要搬家了?”
“嗄?”她吓了一跳,从他怀中抬起头。“为什么?”
“小路闯了祸,你的反应又这么激烈,她不好意思再住下去了。”
“可是我没有赶他们走的意思呀!”她暂时忘记哭泣这档子事。
“问题是,他们不知道哇!你想想看,春衫姊若是搬家,风师叔他们一定会和她同进退,届时大家全搬走了……”他留个话尾不说完,剩下的部分交给她自由想像。
“可是,当初他们就是因为没有地方去,才会流浪到我门前,如果现在离开了,他们还能去哪里?总不成去睡地下道吧?”她的脑中立刻出现繁红一帮人窝在地下道的情景,四处脏兮兮的,跳蚤满地爬,还有流氓来收保护费……“不行不行,我去阻止他们。”她急急忙忙冲下床,连拖鞋也忘了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