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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浪花 第19页

作者:雷恩那

结果是她先有动作,赶忙上前扶住余世麟。

岂知下一瞬,余皂秋竟挤到身畔,硬生生将她挤开,几是用抢的方式把人抢过去,不让她碰。

她内心小小纳闷,不过仍是退开,让他接手一切。

他们席地盘腿而坐。

盟主大人抱元守一,余皂秋在他身后,双掌隔衣平贴他的背,注入源源不绝的真气,盟主大人再以气循流于任督二脉,调养内息。

细汗渗出,轻布在余皂秋额面上,她想替他拭去,又怕扰了此时的行功。

他总是拿真气救人,即便他是武学奇才,许多武功一学就会、许多招式瞧过就记住、许多口诀一看便能体悟,但真气还是得靠苦练,每日辛勤用功,一点一滴慢慢累积,看他这样,心又疼了。

而且话说回来,吵了那场乱七八糟的架,发别扭后,她都足足三个月没助他“练功”了。唉,阴阳还是要调和一下,他丹田才会越来越有力啊!

好!瞧她的,包在她身上!这次得空就帮他多“补补”!

就在花咏夜握紧小拳头,内心对自己信誓旦旦的同时,这一方,余皂秋终于收回双臂,结束这场行功。

他合睫,双掌托于丹田下方,深长而缓慢地呼吸吐纳。

好半晌,他吁出口气,张开双目。

相当突兀地,他一把抓住花咏夜的手,将她拉近自己,不让她靠近谁似的。

“余皂秋!”见他终于睁开眼,花咏夜松了口气,手腕虽被他紧紧扣住,紧到生疼,也无所谓了。

“你流了好多汗,我帮你擦擦好吗?”她柔声询问,但他神情怔怔然,似是听不懂她的话。等不到回应,她主动用干净巾子拭净他的面颊与额面,他依旧怔怔然,她倒也习惯了,冲着他微微笑。

“他没事了。”花咏夜轻声道。

谁没事?

余皂秋眼珠滚动,仍抓住她的手腕不放。

“你爹,他很好,没事。”她再道。“余皂秋,你没事吗?”赶紧用未被握住的一手贴贴他的额面。

余皂秋摇摇头,拉着她的手站起,转身就走。

他表情变化如此贫乏,与至亲重逢,似乎也不带任何意义,无喜怒、无爱恨,即使他方才助对方行气疗伤,耗费不少真气,以他直线式的想法,八成仅是——

有人吐血。

此人是武林盟主。

此人还算正派。

可以救。

……如此罢了呀!

“皂秋,等等……”好不容易守住气海的余世麟终能开口说话。

他起身,一手扶着桌子,双目炯炯发亮。“别走。你都回来了,我是你爹,‘泉石山庄’是你的家,你还上哪里去?你……你……真没想到啊,南浦前辈把你教得这么好,你内劲温润,行功时绵绵不绝,年少如你,有这般内劲实在世间少有,如果你肯留下相助为父……助我……助我……”他咳了几声,也不知真咳还是假咳。

身旁男人沉默无语,花咏夜柳眉一皱,忍不住了,直接挑开来问道:“盟主大人留住余皂秋,是要他日日以真气助您行功疗伤吗?”

她是不清楚当年旧事,但将亲生独子托给外人,从此不再闻问,而对于江湖上关于自己独子是痴儿、哑巴,甚至已亡的传言,也从不澄清,全然当作从未有过这个孩子一般,到现下,他却急着留人……他这个“爹”,会不会当得太势利了些?

但,她气不太起来,顶多仅是厌烦,因为在余皂秋眼里,爹就只是爹,余世麟从不曾进入他眼里、心里,既是如此,何须跟个外人生气?

他不生气,她也就不生气。

他没受伤,她也就不觉痛。

面对如此质问,尽避意图被直言而出,余世麟仅淡淡笑,不答反问:“姑娘是?”

“花咏夜。”她清声道。

余世麟朗眉一挑,颔首。“原来是‘飞霞楼’的花三姑娘。”他看着两人牵在一块儿的手,道:“三姑娘与我儿皂秋似乎很要好。”

她还来不及回话,人已被拉着走。

好吧,走就走,余皂秋不想说话,那就找个清静地方,她和他慢慢再说。

“皂秋,你阿娘会非常欢喜。”

身后,余世麟嗓音一扬,语调徐徐缓缓,似很不经意地道出,但此话一出,余皂秋步伐竟顿了顿。

乘胜追击,余世麟小心翼翼、既低沉又温柔再道:“如果你肯留下帮我,你阿娘在天之灵肯定十分欣慰。她挂心我,也一直牵挂你,看到你回来,拥有一身绝世修为,她肯定很欢喜,她一直希望咱们父子俩多亲近亲近,不是吗?”

堂堂大盟主,使出这招也……也太臭了吧?!

花咏夜险些扑地,震惊地瞪大双眸,然而更教她震惊的是——余皂秋整个立定不动了。

糟!不妙!大大不妙!大大大不妙!

这会儿换她想拖他走,他真不动,很不听话,她干脆跳到他面前,和他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就算阁下是不世出的奇才,内劲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也不该拿来这样浪费!瞪瞪瞪。很用力地瞪瞪瞪。她水眸笑时好可人意儿,瞪起人可凶狠了。

“……”余皂秋不说话,连内心也无语。

很气他这样,傻傻由着别人欺负。

他不心疼自己,难道都体会不出她会心疼他吗?混蛋!

正自僵持不下,这夜半时分,一道女子传音蓦然响遍整座山庄——

“余大盟主,您与渺渺有约,咱来赴约了,怎不出来相见呢?”

那传音一次又一次,越来越响亮,话音在夜风中回响,整座沉静的庄子陡地闹起来,不一会儿,纷杂的脚步声如无头苍蝇乱乱飞,终子朝这方院落飞来。

“盟主!终于找着您!谢天谢地!”

“盟主,萨渺渺的传音越来越近,估计离这儿不出五里,片刻便至啊!”

“盟主,您身上带伤,萨渺渺下的帖子何必硬接?”

“什么?!接都接了,怎能缩头当乌龟?你是要咱们盟主当乌龟吗?!”

“话不能这么说,要不,就改期啊!今儿个萨渺渺就算打赢,那也胜之不武,她要想当真正的第一,就等盟主伤好再打!”

有人冷哼。“要是她偏偏就爱胜之不武呢?你找谁讲理去?”

“别吵别吵了!咱们全听盟主的!余盟主,您怎么说?”

“是啊,盟主大人,这、这眼下如何是好?”

面对一干人七嘴八舌,余世麟轻拂锦袍,微噙笑,两道目光谁也不瞧,直直望着打一开始就被众人干晾在旁边的一双男女。

他这一瞧,在场所有人自然跟随,目光全调转过去。

王八蛋!

花咏夜下意识挡在余皂秋身前,众人打量她,她瞠圆眸子凶凶瞪回去。

丙然是父子档,盟主大人……不,是盟主奸人此时瞅着他们俩的无辜眼神,余皂秋也会使,只不过前者别有心机,后者是真觉自己无辜。

王、八、蛋!噢,她月复诽余世麟不就间接骂了余皂秋吗?他是那个王八蛋的儿子啊!唉,连骂人都不能痛痛快快,头真痛!

“余皂秋,跟我走,好不好?”她拉拉他的手。

“皂秋,我们父子俩该亲近些,不是吗?”

余世麟此话一出,即刻引起轩然大波。

案子……

案、子?!

盟主的儿子?!

众人惊愕不已,眼珠子都快突掉出来。

然,大伙儿不及多问,萨渺渺的内劲传音又来一波,笑意绵绵——

“余大盟主,怎地闭门不开?这可不是中原的迎客之道啊!”

人已杀到山庄门口!

“余皂秋?!”花咏夜陡地惊唤,没能挽紧男人那只臂膀。

他又来“忤逆”她,不想他去,他偏偏要去!

花咏夜不得不承认,倘若她不是如此着恼、这般焦虑,心不是这样七上八下的话,她应该会认为自己挺走运,竟能在五毒教教主不按牌理出牌地夜访“泉石山庄”时,在场凑上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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