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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护师 第31页

作者:决明

“小妹,大哥是太担心你,才会这么大声骂你,大哥没有恶意。”

他嗓门也放得又轻又软,沈璎珞没有卸下戒备,黑眸紧锁着他,要瞧明白他葫芦里卖些什么药,当他会喊她小妹,通常都不会有好事。“你一个弱女子,挺着肚子是能去哪里呢?生养孩子不是一件容易之事,大哥怎可能眼睁睁看你吃苦?大哥是为你着想呀!”

“该考虑的后路我都考虑过了,我不是莽撞冲动,大哥可以放心。”她答得谨慎。

“你怀了孩子却想逃,因为尉迟义不要你肚里孩子,是不?”

“……”沈璎珞不回答,眸光仍是不由得黯淡下来。

沈启业说错了一件事,尉迟义不要的并非孩子,而是她……

“我就知道严家没半只好东西!”提及严家,沈启业咬着牙,恨恨道:“小妹,大哥替你出气,也替未来的小外甥出气!他应该是来这世间享福,他身上可是流有咱们沈家血脉,不可以跟着你流浪吃苦,爹在九泉地下若有知,定会万般不舍!”

“大哥,你不用拐弯抹角说这些,我不需要你出气,我要走,并不想带着任何怨愤,我只想好好安顿下来,等待孩子平安出世。我不能在这儿多逗留,我要赶在天黑前走……”她绕过他。

“小妹!”沈启业挡下她:“听大哥说完!懊走的不是你!你若走,谁来帮我一块儿拿回我们沈家家产?你甘心看它沦为严尽欢的东西,不愿意尽沈家子孙的责任,将它夺回来吗?!”

“我说过了,沈家家产已经没了,不是小当家夺走它,是你,一点一滴用罄喝光,你还想向谁讨?醒醒吧大哥,眼下的你我才是现实。”

“你胡说什么?!若没有夺走沈家家产,严尽欢是哪来这么一大片产业兴”

“在我们沈家尚未没落之前,严家便已经如此富裕,并非一夕之间造成,你硬要说成是我们沈家家产,岂不可笑?”沈璎珞无法明白沈启业的思考方式,好似全天下的东西都该是他的,如此扭曲的想法,她当真不懂……

“她拿了我们的宅子土地,取走府里大大小小的古董、珠宝,加加总总也值几十万两以上!”

“宅子里已经空无一物,古董珠宝早在小当家来取之前就变卖光了,严家是付了当金给我们,宅子等同于由她买下,她还欠了我们什么?”沈璎珞轻叹,知道再多说亦无益,摇着蚝首,步上酒窖石阶。

她身后的沈启业喃喃说着:“不对,是我们沈家的,严家所有东西,都是我们沈家的……严尽欢抢走我的家产,是她抢走的,还敢这么嚣张……”

她一步一步走,听见沈启业的喃语越来越大声,到后来变成了咆哮!“严家所有东西,都是我们沈家的!”

沈璎珞身子被往后扯,落入沈启业双臂箝制里,她望着沈启业那双眸子,里头充满了偏执。“璎珞,你要帮我!你一定要帮我!我们兄妹俩一起把属于沈家的东西全拿回来,这样你和你的孩子就能过着荣华富贵的好日子,你也希望孩子能像咱们以前,有人伺候、有人看顾,吃好的、穿好的,对不对?你也怀念昔日富裕千金小姐的日子吧?”他不容她挣扎,十指使劲的力道之大,几乎要没入她的臂膀内,疼得她皱眉,而沈启业接下来的话语,才是真是令她柳眉拧蹙的主因,他说:“我已经想了许许多多的办法,只要你肯帮我,一定能成功,你听我说,你在厨房里帮忙,有很多机会可以在严家人的膳食里下药,我弄药来给你,你把它倒进食物中,等严家人吃下去,整个严家就是我们的,很容易吧?璎珞,我会让你重新成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贵千金,而你的孩子绝对可以享受最好最好的一切,好不好?好不好小妹……”

“你疯了。”沈璎珞找不出其它字眼能形容沈启业。

他真的想要钱想疯了。

丧尽天良的恶毒办法,他竟然能说得这般麻利顺口,严家上下有多少人,全是活生生的性命,有慈蔼待她的李婆婆、有爽朗正直的汉子阿土、有福态可爱的喜儿、有笑声独特的馨馨、有温雅俊逸的公孙谦、有娇俏率真的欧阳妅意,有好多好多善良的脸孔,更有着尉迟义……她怎么可能帮助沈启业,做这种疯狂恶毒之事?想都别想!

“是严家先对不起我们!他们全都该死!”他吼。

沈璎珞怒掴他一巴掌,又重又响,几乎打疼了她自己的手心,也终于让沈启业错愕放开她。

“没有人对不起你!你没有资格伤害严家任何一个人,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你不该怨天尤人,你只能怨你自己!真正该死的,是你。”她说了重话,顾不得任何兄妹情谊,她受够了沈启业,她后悔自己这番话没有早些说,她应该在爹仍在世时便斥责她的兄长,而非静默站在一旁,眼见他伤害沈家。

沈璎珞挺直腰杆,傲然旋身,要离开已经无法沟通的兄长沈启业,完全没去注意身后黑影正高高举直双臂。

哐!

一坛老酒,重重击向她的后脑,酒坛碎裂,酒液四散,浓烈酒气霎时漫开在酒窖之中。

沈璎珞匍匐倒地,脑后血水混着酒,绽开一片。沈启业眼光涣散,嘴里含糊说着:“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你只能怨你自己,谁教你不肯帮我……”

第十章

尉迟义捏烂手里纸条,连同欧阳妅意递给他的指环,深深扎在掌心里,他不懂何以短短几日,风云变色;何以短短几日,他失去了一切!璎珞!璎珞!你为何要走?什么叫做你自己保重身体?

什么叫做祝你与采菱姑娘白首偕老?

必采菱屁事呀!一看到采菱两字出现,他就知道她误会了!

他和采菱白什么头偕什么老呀!

他这辈子唯一想白头偕老的人,名叫沈璎珞!

他被欧阳妅意努力摇醒,意识还浑浑噩噩,伤口又痛得难以忍耐,欧阳妅意不断拍打他的脸颊,一句“义哥!沈璎珞要离家出走了啦!”将那些浑噩和疼痛全数踢飞,他瞠目跃起,不顾伤处裂开,鲜血像涌泉瞬间渲染胸前衣裳,红得惊心动魄。

他率先奔进小竹屋,里头窗明几净,床榻上的被褥折迭整齐,竹椅靠拢在桌下,瓶中清荷半舒展着粉白相间的淡胭色泽花瓣,一如她仍在时的恬静清爽,不同的是,她不在竹屋,她爹的牌位也不在!尉迟义疯了一般地低咆,跑出房,四处寻她。守前门的吉利,守后门的小陈,守东门的有财,守西门的大个儿,四人皆表示整日都没有看见沈璎珞身影,也没有载货马车进出,她不可能藏在货堆中混出府去,尉迟义推测她应该仍在严家,除非,她攀墙出去。

严家的墙高比寻常人户高上几尺,没练过轻功的人想攀上去,难上加难,更遑论是柔弱如她。

她还在严家!

一定还在!

尉迟义焦急喊她,嗓音响彻严府,迸裂的伤口不住地淌出血来,他早已无暇去管,那样的痛楚,他忘了、他感觉不到,一心一意只填满沈璎珞。

“璎珞!你出来!你别躲我!听我说,你真的误会了!我和采菱没什么!我不要她!我从头到尾都不要她!我要的只有你!璎珞!”

即便站在距离最远的后门,亦能听见尉迟义这番嘶吼。

“我向你解释过了,你为何不信我?!为何仍抱着怀疑?!为何要走?!”

又一声混着伤势剧烈疼痛的吼间,惊破全府宁静,他盲目奔驰,边跑边说。“她只是一个破大夫!只是替我敷药!只是差点弄死我!只是!懊死的路人一只呀!”她问过他,那个女人是谁?她问过他,他与那女人在房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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