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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悠悠 第15页

作者:简璎

还有三天他就回来了,他最重视书房,如果看见书房维持得这么干净,一定很满意。

只要他高兴,那么她所做的一切就值得了,三天,三天……

一早趁着日头还没全出来,襄儿轻手轻脚地出门,她费力的挽着一只大竹篮,里头全是骆无峻平时比较爱穿的衣物。

她从后门走出骆氏镖局,走过几处人家的矮竹篱和丝瓜藤,到离骆府最近的一条小溪。附近的人家全在这里洗衣服,她今天也学那些妇人一样,挽起衣袖在溪边洗衣裳。

盛夏清晨的溪水冰凉无比,她一把衣物下水,双手立刻冻得发红。

她听说这条小溪的上游在皇宫里头,所以溪水不经污染又清澈无比,洗过的衣裳在晒过太阳之后,总是又轻又暖,所以她才想来试看看。

无峻在外头奔波了近一个月,他一定很开心回来可以穿一身干净衣物,尤其刚洗过的衣物总有阳光的味道,穿了特别让人感觉舒服。

清澈的溪水反映出一张微红的娇容,她脸蛋红嫣嫣的,是因为刚刚在心中叫了他名字的关系。无峻……

虽然已在心中叫过千百次了,她却还没有机会亲口唤他。

两天后他就回来了,到时她可以向他好好解释,想到两人终将误会冰释,她轻轻吁了口气,再揉揉手中的衣物,甘之如饴。

骆无峻回来的前一天,襄儿异想天开地和镖师们一起在大太阳底下练武,全身几乎练得快瘫痪。

“襄儿姑娘,你就别练了,这里太阳烈,快进屋里去吧。”镖师们都求她,生怕粉雕玉琢般的她有什么损伤。

她笑了笑,不管汗流浃背,继续跟着扎马步。

“襄儿……哈哈……哇哈哈……”桂荷在一旁看到,笑得快岔气了。

人家雄赳赳、气昂昂的出拳,襄儿的花拳绣腿一出却纤弱无比,毫无劲道可言,破坏了阵容。

一天飞快过去,襄儿把全身的精力都花用殆尽,夜半躺在床上,只觉四肢疼痛阵阵,对于没有任何武术基础的她来说,那些功夫真的太难了。

身体的劳动让她一夜好眠,满心欢喜的期待骆无峻的归来。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里全是她与骆无峻相见的画面,明天就可以见面了,明天……

鸡啼时分,晨光亮起,京城人的一天开始了。

襄儿坐在梳妆台前,嘴角儿含春,喜滋滋地打扮自己,把骆无峻买给她的珠贝钗细心地插在髻上,换上一袭淡紫色的衣裙,她开心移步到前厅去。

“襄儿,你今天好美。”绮霞见了她,眼睛一亮。“待会吃完早饭,你陪我到布庄去挑布,夫人吩咐要替镖师们裁缝冬天的衣物,咱们镖局里有七八十名镖师,现在就得准备起来才行。”

襄儿睁大了眼,她原想待在府中等待骆无峻回来的,现在恐怕不能如愿了。

“怎么,你今天有事吗?”绮霞看她脸色怪怪的,遂问。

襄儿脸一红,赶忙摇头。

她怎能告诉霞姐,自己二三十天来都在期待骆无峻的归来,而今天正是她盼了好久的大日子。“没事?”绮霞重新再数一次镖师们的名单,催道:“那么快去吃早饭吧,我等你。”

襄儿胡乱吃过早饭后,便跟着绮霞出门。虽然有轿子代步,闷热的盛暑还是晒坏人,快把两人烤成火球。

一到布庄,第一次见识场面的她就见绮霞很有经验的应对,她不慌不忙的挑布,与老板议价,选定各种花色和厚薄料子。

襄儿看得眼花缭乱,偏偏绮霞还要她记住整个流程,希望下一季可以交给她来独立采买。

于是一趟出去,两人均香汗淋漓的回来。

“桂荷,快拿冰镇酸梅汤出来,我和襄儿热昏了。”绮霞拿着把扇子直扇,累瘫在椅中不想动。

“霞姐,我不喝酸梅汤了!”

襄儿马上奔回房中,她想赶快再洗个澡,然后重新打扮一番,不想给骆无峻看见自己这丑丑的模样。

她喘着气推开门,心跳却差点停止,一颗心微微发疼。

他……他回来了!

骆无峻神色自若的坐在她房中,手里捧着一卷白绢正在细读。

“啊——”襄儿掩口低呼一声,急急要过去抢。

但他一抬眼,她又吓得立刻站住,不敢妄动。

“这是你写的?”他挑挑眉。

襄儿羞得满脸通红,那白绢上写着一首晋朝苏伯王之妻所作的盘中诗,是这段期间有几个夜里,她思念他思念得睡不着,写来抒发感情的。

她在那白绢上写着——

山树高,鸟鸣悲。

泉水深,鲤鱼肥。

空仓雀,常苦饥。

吏人妇,会夫稀。

出门望,见白衣。

谓当是,而更非。

还入门,中心悲。

北上堂,西入阶。

急机绞,杼声催,

长叹息,当语谁?

君有行,妾念之。

出有日,还无期,

结巾带,长相思。

君忘妾,未知之;

妾忘君,罪当治。

妾有行,宜知之。

黄者金,白者玉。

斑者山,下者谷。

姓者骆,名无峻。

人才多,智谋足……

这首诗,情深意长又缠绵悱恻,是妻子吐露对远行丈夫的深切深思之情,全文慢吁长叹,低回缠绕。

她把原诗中的“姓者苏,字伯玉”两句改成了“姓者骆,名无峻”,恰恰把她思念的人儿之名也写了进去。

她的一片情意,跃然纸上,想掩饰也掩饰不了。

“你去哪里了?”他搁下白绢起身,一身的风尘仆仆,想必也是刚到家没多久。

“去布庄那儿。”她回答的声音极小,眼睛羞得不敢看他,直盯着自己的绣花鞋。

他看到她发髻上的珠贝钗,扬起剑眉,“单镖师送给你的那支金钗呢?你没有戴。”

“我还给单镖师了。”她连忙回答,偷偷看了他俊容一眼。看到他眼中蕴含淡淡笑意,是她看错了吗?他平日很少笑的。

他嘴角微扬,很专制的道:“以后不许再随便接受别人送的饰物,除了我。”

襄儿赶忙点头,“知道!”

一抬眼,吓了一跳,他什么时候走到她面前来了?他距离她好近、好近。

他执起她的手,把一只精巧秀气的银镯子套进她白皙纤细的皓腕之中,镯子的大小罢刚好,就像为她量身订造的一般。

“好美的镯子……”

她炫惑地看着自己腕上的银镯,视线缓缓从银镯移到他脸上,晶亮的眸子一瞬也不瞬地望着他,视线与他交缠着,她的胸口满溢了一种莫名奇异的感觉,情绪起伏不定。

她迷蒙的水眸、爱恋的目光,令他忍不住癌下头堵住她那两片水女敕的樱唇,襄儿轻轻嘤咛一声,几乎要瘫在他怀中。

他抱住她的纤腰,将她柔软的身子揽进怀中,火热的舌尖探进她口中,热情的翻搅、吸吮,手掌在她腰际轻轻摩挲,将她紧紧的锁在胸膛前……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离开她诱人的红唇,她脸蛋红透,一任他抱着自己耳鬓厮磨,不敢抬眼看他。

忽地,啾啾的鸟叫声使她一愣,循着叫声,她这才在意到桌旁放了一只小鸟笼,里头有一只活蹦乱跳的文鸟。

“这文鸟……”

他吻着她的耳垂,轻轻说道:“我在贯州买的,给你解闷。”

“无峻……”她感动极了,月兑口而出叫着他的名字。

没想到自己那么久以前说的话,他还记在心中,竟然买了一只跟小如意差不多的文鸟来给她做伴。

他黑眸紧盯着她,“襄儿,你写了那样的诗,是不是准备要嫁给我了?”

她写在白绢上的情诗让他彻底明了她的一片情意,对她的感情再也没有怀疑,也释怀了她与单镖师之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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