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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时离婚 第16页

作者:季可蔷

所以他是在为她煮粥?她咬咬唇,抑制莫名的感动。

“可是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老是烧焦,这是第三锅了。”他郝然招认。

他竟不厌其烦地为她连煮三次?

她更感动了,眼眸隐隐泛酸。“你没事干么给自己找麻烦啊?你以前不是从来不进厨房的吗?难道你在美国学会自己煮饭了?”

“怎么可能?我都是在外头解决三餐,要不家里也有钟点管家帮我准备。”

齐菲菲横睨辛至焕一眼,几乎有些怨,怨他不该用如此近乎孩子气的举动,动摇她芳心。

“我来瞧瞧。”她来到电炉前,观看锅里的白粥。“你水加太少了,这粥有点干,难怪容易糊掉。”

“那怎么办?”

“没怎么办啊,就这样吃吧。”

“什么?”他一愣。“这都煮焦了还怎么吃?”

“上层还好好的啊!”她柔声道,自顾自舀了两碗,撒上他事先备好的青葱,看到被他切成乱七八糟的葱花,忍不住嗤笑出声。

“怎么了?”他奇怪。

“没事。”她连忙忍笑,只是那笑意依然在唇畔不听话地荡漾。“只是觉得你葱花切得……还挺有不规则的艺术美感的。”

“你在笑我吧?”他不愉地眯眼。当他是三岁小孩吗?听不懂她调侃?“真谢谢你的称赞喔,这位‘太太’。”刻意强调“太太”两个字。

她听了,怔住,扬眸望他。

他察觉她若有深意的眼神,领略到她的思绪,蓦地有些不自在,微微侧过脸。“我说错了吗?至少在名义上,你现在还是人妻,是我辛至焕的老婆。”话说到最后,他嗓音有些奇特的粗哑。

他这是心虚吗?齐菲菲将粥碗端上餐桌,又从冰箱里找出几样简单的酱菜,想想,拿出两颗蛋。

“光吃酱菜没意思,配点荷包蛋好了。”

“我来煎。”他眼明手快地抢过鸡蛋。“你是病人,乖乖坐在餐桌那边等就好。”

“你会煎吗?”她狐疑。

“两颗蛋而已,别小看我好吗?”他悻悻地赏她白眼。

她失笑,耸耸肩。“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喽。”她悠哉地坐上餐桌,等人上菜。

结果,足足等了十几分钟,他又打开冰箱拿了两回蛋,才等到两个边缘略微残破的荷包蛋。

但已经比她想像中的漂亮许多了。

她拾起筷子,故意在他面前挑剔检视。“这形状还不错,至少看得出来是个蛋,而且只焦了一点点。”

他站在桌边,双手贴在腿侧,像个乖巧的小学生似地领受老师的评语,听了她这番揶揄,眉宇一拧。

“你一定要这样嫌东嫌西的吗?”

“我哪敢嫌弃啊?先生,我这是赞美你好吗?”她为自己辩护。

他懊恼,重重拉开椅子,在她对面落坐。“这位‘太太’——”

他又这么叫她了。她倏地凝定动作。

他看出她的异样。“你不喜欢我这样叫你吗?”

她默然。

他静定地望她,良久,沙哑扬嗓。“方家俊向你求婚了,对吧?”

她一震,声嗓变调。“你怎么知道?”

他注视她苍白的容颜,心情有些灰涩。“我听见你们的对话,他一直要求你给个答案,难道你……拒绝了他吗?”

她别过眸,似是沉思着什么,许久,才幽幽开口。“我没答应。”

没答应是什么意思?辛至焕黯然皱眉。“你的意思是你跟他说还需要一段时间考虑?”

她不回答。

“是这样吗?菲菲。”他追问。

“……”

“为什么不干脆答应他?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想认真跟他定下来,所以才要求跟我办清楚离婚手续,不是吗?难道你现在改变心意了?”

“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你还没跟我办离婚啊!”她忽地抬眸,忿忿地瞪他。“你刚也说了,到现在名义上我们还是夫妻,你要我怎么接受另一个男人的求婚?”

他哑然。

是这样吗?所以还是他绊住了她,是他阻碍了她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

辛至焕垂眸,藏在桌下的双拳握紧,想起自己在她收藏的那一个个音乐盒里看到的心情日记。

她其实很渴望有人陪的,虽然倔强地声称自己一个人也要幸福,但他知道,她想要有个伴,厌倦了无数个孤独寂寞的夜晚。

方家俊会是适合她的那个伴吗?

他,该潇洒地放手让她自由吗?

离婚协议书其实早就签好了,从美国回到台湾第一天,他便找到律师拟好协议书,签了名。

要放她自由,随时都可以,只是……就只是……放不开啊!

他深深呼吸,深深地、深深地排除所有的私心。“你不用担心,其实我早就准备好,我们今天就可以——”

“今天几号?”她蓦地打断他。

“什么?”他一愣。

“是不是九号?”齐菲菲像是想起什么,神色仓皇。“糟糕,我怎么会忘了?”语落,她匆匆起身。

“到底什么事?”他错愕,“今天是九号又怎样?”

“今天是我妈的忌日。”

第7章(1)

今天是她母亲的忌日。

五年前的今天,因为癌症,对抗病魔多年的母亲终于不支倒地,撒手人寰。

留下了她。

留下她孤单一个,活在这世界上。

那天,她真正体认到,什么叫做完全的孤独,什么是寂寞。从此以后,她在这世上再也没有牵挂,没跟谁有羁绊,来去只有自己一个。

就是这样的感觉。

那天,她领悟了,多么痛的领悟。

思及此,齐菲菲淡淡地牵唇,不是笑,只是自嘲,是在深沉的悲哀里为自己点亮一点点光。

“妈,我来看你了。”

她伫立于灵骨塔前,摆上鲜花素果,双手合十,焚香祝祷。

“你过得好吗?有在天上看着我吗?你知道我打算开第三家餐厅了,对吧?现在正在装潢,再过一阵子就可以正式营业了。你记得我以前给你听过爵士乐吗?这间新餐厅我就决定走这个路线,主力客户群定位在熟男熟女……如果你还在就好了,你一定是我这间餐厅的第一个客人。”

如果,你还在就好了。

辛至焕站在一旁,听齐菲菲对母亲低声倾诉,胸口阵阵拧扯。

五年前,当她母亲去世时,她一定心碎欲绝,是怎么度过那段最伤心最黑暗的时期呢?

他人在欧洲,为公事出差,穿梭于几个大城市间,听爸妈说,是她坚持不必通知他,以免打扰他工作。

待他接到消息时,已是两个星期后了,连岳母的葬礼都来不及参加。

老实说,当时他除了为她难过以外,也不由得感到生气,为何对他如此生分呢?他好歹也是她名义上的上的丈夫,发生这么大的事,不用通知他一声吗?

她到底把他当成什么了?

他很怒,当夜在布拉格一间小酒馆买醉。那里,他在吧柜后的装饰柜看到一个很精致很漂亮的水晶音乐盒,要求酒保拿下借他玩赏,听着那叮铃乐声,回忆与她的点点滴滴。

然后,也不知哪来的一股冲动,他坚持买下那个音乐盒,酒保说这是老板的私人珍藏,是非卖品,可喝醉的他仿佛失去了理智,一直卢,卢到对方受不了,最后惊动老板亲自出来察看情况。

他记得自己似乎醉言醉语地跟老板说了一连串话,说这个音乐盒令他想起远在台湾的妻子,说自己好恨她却也好挂念她,他说了很多很多,打动老板将音乐盒让给他。

就是他特地带回台湾送她的那个水晶音乐盒——她应该喜欢吧?他希望她喜欢。

辛至焕默默地凝望齐菲菲,纤纤姿影不知为何看来好柔弱,令人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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