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哲?”她试探地唤。
“你很坚强,也很骄傲。”他慢条斯理地评论。“但一个女人太坚强、太骄傲,是很不讨人喜欢的。”
这什么意思?又想跟她抬杠吗?叶亚菲凝眉,正欲发话,他却不由分说地挂电话。
她愕然握著手机,听断线的嘟嘟声——这可恶的纪礼哲!怎么那么没礼貌?
叶亚菲很生气,非常气,她不记得谁敢这样挂她电话,以她在业界的名气,就连那些自以为是的大老板见到她也要礼让三分。
可这个纪礼哲,不但爱跟她斗嘴,还呛她不讨人喜欢!
是,她是不讨人喜欢,又怎样了?她知道自己成就太高,工作能力太出色,以至于那些大男人都乐于跟她谈生意,却没一个愿意跟她谈恋爱,毕竟谁想要身边站著一个锋头随时可能压过自己的女人?
男人,是要面子的,而她这样的女人,只会让男人没面子。
他以为,她不明白这一点吗?
叶亚菲蜷坐在沙发上,脸蛋埋入膝间,她身子发热,脑子发晕,而眸子,不争气地刺痛著。
门铃响起,她骇一跳,茫然抬头,许久,才拖著疲惫的步履前去应门。“哪一位?”
“你最讨厌的人。”门外,传来一道阴郁的声嗓。
她怔忡两秒,惊觉自己正微笑著,连忙冷敛面容,打开门。“你来干么?”
纪礼哲没答腔,拿起耳温枪就往她耳内打上一记。“三十八度半!还说你没事?”他强硬地指责,扶著她的臂膀将她带回沙发上坐好。“吃过药了吗?肚子饿不饿?怎么穿这么少?有没有毯子盖?还是我扶你回床上?”
她惊愕地望他,半晌,忍不住弯唇。“纪礼哲,你好啰唆。”一个大男人,有没有这么会碎碎念的啊?
“谁叫你这女人就是欠人念?”他狠狠地瞪她。“我带来了滑蛋粥,吃一点吧。”
“我不饿。”她摇头。
“你吃过晚饭了吗?”
“我?”她偏头想想。“忘了。”只记得从下午到晚上,开会开不完。
“连自己有没有吃饭都不记得?我真服了你了!”他无奈地摇头。“你不想吃东西就算了,我打一杯苹果泥给你吧。厨房借我用一下。”
语落,他也不等她回应,直接进厨房,她难以置信地看著他俐落地洗苹果、削苹果,拿出果汁机将苹果打成泥,然后盛进碗里端给她。
她愣愣地接过。“你常进厨房吗?”
“只是打一杯苹果泥而已,你不用这么大惊小敝的表情吧?”纪礼哲好笑。“我怎么可能常进厨房?只是小哲每次感冒都吵著要吃苹果泥,我做过几次。”
“可是你家有佣人可以做给他吃吧?”
“自己老爸做的,跟佣人做的,怎么一样?”他温声低语。“病人需要的是关心,不是义务。”
她无言,舀起一匙苹果泥,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她心房翻搅——这么说,他也是来表示对她的关心喽?
她震颤地扬眸,他却没注意到她忽然温柔的眼神。他的视线,落在阳台落地窗边一双直排轮鞋。
“你跟元朗去溜过直排轮了?”他问,嗓音有某种奇特的压抑。
“嗄?是啊。”
“有趣吗?”
有趣?叶亚菲怔然。“还可以吧。”不是有趣,也不是不有趣,只是在和前男友快乐地溜著直排轮的时候,她同时也感到一股难言的哀伤。
那一刻,她强烈地意识到原来他们曾经拥有过一段多么深刻的爱恋,却也惊悟,往事已成云烟。
“你是不是还爱著元朗?”纪礼哲幽幽地问。
她闻言,手一颤,差点握不住碗。
“你其实还爱著他,对吧?”他在她身旁坐下,深邃的眼潭反照出她苍白惊慌的容颜。“你很想跟他重新开始,是不是?”
“我……没有!”她倔强地否认。
“你有。”他直视她,眸中燃烧著她从不曾见过的火焰。“你只是骄傲得不肯说出来而已,你不想示弱,不敢承认自己还依恋著他。”
“你、你胡说什么?”她颤声驳斥。“我不是你说的那样!”
“你再ㄍ一ㄥ吧!再不坦白,就来不及了,难道你真的想把元朗拱手让给向晚虹?”
凌厉的言语如刀,精准地刺穿她胸房,她愤恨地瞠视眼前毫不留情的刽子手。
“这些年来,我看过太多女人在元朗身边来来去去,他从来不为所动,没有谁能令他动摇,可是那个女孩不一样,我从没见过元朗对谁那样发脾气……亚菲,你听我说!”他忽地紧紧握住她的肩,痛声疾呼。“想要什么,就勇敢说出来吧!你以为这样傻傻地逞强,白马王子就会发现你的心意吗?”
她震撼地僵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这也许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他放柔语气,用那双藏不住怜爱的眸,在她心湖投下一圈圈涟漪。“女人,不要太骄傲,偶尔也要懂得撒娇,知道吗?”
“什么……意思?”
“意思是,如果你想要元朗回心转意,就勇敢对他表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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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你是笨蛋!”纪允哲坐在餐桌边,看著父亲在厨房里忙碌地煮姜汤,小小的嘴叹了大大一口气。
“你这个老是对你老爸没大没小的好小子,这回又有什么指教了?”对儿子没礼貌的呛声,纪礼哲倒是很有风度,笑笑地面对。
“你这锅姜汤,是要煮给那个叶阿姨喝的吧?”
“是又怎样?”
“可是你却Call元朗叔叔来带过去,为什么你自己不拿过去呢?”
“……”
“因为你想撮合元朗叔叔跟叶阿姨,对吧?”
纪礼哲闻言,苦笑。他这儿子年纪轻轻,心思却是比大人还灵敏。
“对,我是想撮合他们。”他坦然承认。“这两人这几年一直在原地绕来绕去,他们自己不烦,我在一边可是看得烦死了。”
“你不是烦,是心疼吧?”纪允哲双手托腮,瞧著父亲的眼睛闪呀闪的,像星星般发亮。
纪礼哲倏地凛息,脸颊可疑地发热。
“唷!脸红了啊?”纪允哲拍手大笑。“老爸,你都三十几岁的大男人了,拜托你不要这么纯情好不好?”
“什么纯情?你这小子胡说八道什么?”纪礼哲低吼,脸颊更烫,冲过来一把钳住儿子颈项。
“哇、哇、哇!”纪允哲尖叫,夸张地挥舞双手。“呜~~老爸虐待我,我要打113反家暴专线——”
“家暴你个头!”纪礼哲手臂更收紧。“好小子你好的不学,净学些乱七八糟的,你老爸我再不好好管教你,人家就会骂我这个做爸爸的不负责任了!”
“谁?是谁敢骂我慈祥伟大的老爸?”纪允哲这时可谄媚了。“跟我说,我去替你出气!”
“出什么气?”这小子要是敢对亚菲不敬,他绝对不饶过。“你啊,给我争气点就好了!”
“啊~~”纪允哲又惨叫。“痛、痛、痛!老爸,你轻一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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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亚菲感冒才痊愈,便飞到香港出差,回来时又为了帮一位水墨画大师筹备寿宴,忙得不可开交,直到宴会过后两天,纪礼哲才有机会与她单独见面。
这天,她照例留在公司里加班,他说自己正好路过,顺便外带一碗鸡汤给她,她见到他,忽然觉得在办公室里坐不住,提议上大楼屋顶吹吹风。
两人来到楼顶的空中花园,叶亚菲找了张休闲椅坐下,纪礼哲站在水泥围栏边,看她喝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