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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

红豆饼遇上黑咖啡 第21页

作者:季可蔷

“……怎么了?”小手慌乱地抚上他痛楚的眉宇,“你好像很难过的样子,不舒服吗?”

不舒服?是啊,他的确很不舒服。他猛然推开她,坐起身,抚额重重喘气。

“……哲伦?”她担忧地睇他,跟着坐正身子,玉手一伸,想碰触他的肩。

“别过来!”他厉声斥道。

她吓了一跳,冻坐原地。“怎、怎么了?”

他没答话,转头深深长长地看她一眼,瞳眸幽邃如谜。

她一颤。这已不是第一次发现他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尤其是今晚,他似乎总是这样深深地看着她,看得她不知所措,心慌意乱。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你没错,错的人,是我。”仿佛看出她慌乱的心思,他自嘲地勾勾嘴角。

她怔怔望他,眼神又是仓皇,又是无辜,又掩不了淡淡委屈。

见她如此楚楚可怜的神态,他身子一绷,别过头,伸手揉了揉略微抽疼的太阳穴。她令他头痛。“知道吗?我真的很怕妳。”

温红容色一白,“我……我知道。”他一个小时前才说过。

“你为什么就不能像其他女人一样呢?”他低声道,暗暗磨牙。

她胸口一痛,“我……我不知道。”

“为什么你就不能正常一点?世俗一点?平凡一点?”

“我很……很平凡啊。”她颤着唇,“我每天准时上班,跟其他上班族一样,每天上便利商店报到,我回家也看电视、看新闻,虽然不太爱看八卦杂志,只喜欢看棒球比赛,可是……可是也有很多人是这样啊!我也认识很多只关心棒球的球迷,他们迷棒球也是迷到了无可自拔的地步,我也没……也没特别怪啊,我──”她一顿,嗓音伤心地梗在喉头,仰望他的眸隐隐漾着波光,“我真的很怪吗?”

她想哭。明知道自己不该哭,不该像在餐厅那样,无缘无故地流眼泪吓人,可是……她真的又想哭了。

她也不想啊!她也不想这么莫名其妙,这么软弱,这么拿自己的眼泪当武器来吓一个男人,她只是真的很难过。

因为他说她很怪,因为他怕她,因为他……不喜欢她。

“我真的让你……这么害怕吗?”

“对!”

泪珠,无声无息地坠落。

他没有看她,紧绷的脸庞径自对着无垠夜空。“你知道第一个教我打棒球的人是谁吗?”

“……不知道。”

“是我父亲,是他教我打球的。”低沉的嗓音乘着夜风回旋,深幽得像来自久远以前的回音。“那年,我才五岁。”

“跟我……跟我一样。”菱唇勉力扬起,“我也是五岁时开始玩棒球的。”

“第一个送我棒球手套的人是他,第一个把球投入我手套里的人是他,第一个接我球的人也是他。是他让我爱上了棒球,却也是他强迫我放弃棒球!”

愤然的控诉震动了温红胸口,教她说不出话来。

“小学到高中,我一直参加棒球队;大学时,也因为几所私立大学的棒球校队很强,特意去报考。他很生气,责备我不求上进,丢麦家的脸,堂堂大集团的继承人居然只想打棒球!”唇角嘲讽一撇,“所以他恐吓我,如果不放弃棒球,就跟我断绝父子关系,还坚持要送我去国外念书。我说什么也不肯,一定要留在国内打棒球,梦想着有一天能当上职业选手。”

职业选手?那么,他跟哥哥一样,曾经有过相同的梦想了。

她恍然,含泪的眸凝睇他线条凌厉的侧面。

“我跟老爸为了棒球闹翻的事,香丽后来也知道了,她笑我傻,不该为了棒球白白放弃亿万家产。我很生气,跟她吵了一架,冷战一个月后,她打电话给我,下了最后通牒。”

“……她说什么?”她小心翼翼地问。

俊唇冷峭一勾,“她说她没兴趣嫁给吃不饱又饿不死的球员,要嘛,我就放弃棒球;要嘛,就跟她分手。”

她倒抽一口气。

“那时,我正在韩国参加亚锦赛。”

“你入选柄家队了?”她讶异地望他,从不知道他棒球原来打得这么好。

他不说话。

“后来呢?”她追问。

“后来?”他冷冷一笑,那宛如从鼻孔喷出的嘲讽笑意,让人全身发凉。“后来我投了一场烂球,被对方敲出六支安打,四个四坏球保送,外加一次失误,丢了四分。要不是在我后面的救援投手压得住场面,我们那届比赛连八强都打不进。”

她一凛。

“从此以后,我再也不碰棒球了。”他一字一句道,语气冷厉。

可温红却听出其间隐藏的惆怅与悔恨。

从那之后,他不再打棒球了,恨上了曾经是最爱的运动。

那是……怎样一种决绝的心痛?

她发现,自己似乎有些懂了。

“我明明想忘了那些,想忘了从前,为什么你总要让我想起?为什么你要一再地提醒我?”他猛地转头看她,深眸蕴着难以形容的恼怒、愤慨、郁闷,还有一点令人心惊的疯狂。

她无法呼吸。

“为什么我不能把你当成其他女人一样?为什么不能干干脆脆地跟你玩一场游戏就算了?为什么要对你特别?为什么要为了你压抑自己?”他一句句逼问,一句比一句更加震撼她心房。

他在说什么?他的意思难道是──

“你其实……不讨厌我,对吗?”她不确定地问,迷蒙的眼眸流动着期盼。

“我如果讨厌你,还会这么苦恼吗?”他怒咆。

这一次,她没有吓着。“你是不是……你觉得我有一点点特别吗?”

“你该死的特别透了!”

她拚命压抑想飞扬的心。“那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她敛眉低眸,嗓音好轻细。

“什么?”

“你打算跟吴香丽旧情复燃吗?”

“谁说我要跟她旧情复燃了?”又是一阵暴吼,“我讨厌那个女人!”

她突地紧紧抱住他,紧得几乎勒住他的呼吸。

他一惊,“你干什么?”

“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她不顾一切地嚷,小脸埋入他胸膛,“好喜欢好喜欢你!”

突如其来的表白惊怔了他,胸口暴烈燃烧的火焰跟着一灭,他僵住身子,喉间不可思议的干涩起来。

“我不会再追问你了,不会再逼你说你不想说的事。我会尽量让你不要想起以前的事──除非你主动告诉我,否则我不会问,不会探听,不会烦你。我发誓!”巧颜扬起,闪着泪光的瞳楚楚锁定他的眸,“所以答应我,不要怕我好吗?”

他说不出话来。

“不要怕我,哲伦,我求求你。”她恳切地望住他,贝齿紧紧咬着唇,咬得唇色发白。

他心一软。“别咬了。”拇指顶入她唇间,分离那紧紧咬合的唇齿。

“你肯答应我吗?”她执意要问出答案。

他不语,片刻,严凛的神色终究一缓,湛眸掠过一丝无奈。“妳啊。”他捧起她的脸,方正的前额抵住她的,“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好呢?”

☆☆☆

他不讨厌她,他觉得她是特别的,没办法拿对其他女人一样的态度对她。

这意思应该是,他有一点点喜欢她吧?

连续几天,温红只要一得闲,就会想起两人在球场看星星的那晚。

那晚,他们说了很多很多话。她告诉他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包括哥哥背她到溪边钓鱼、抓青蛙,她第一天上学,还有她十岁生日那天,父亲送她棒球手套,以及她从小就立志当棒球选手,结果后来发现自己只能当球团经理──听她这么说,他忍不住笑了,而她惊奇地发现,当他大笑时,颊畔竟有两个若隐若现的酒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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