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舒服吗?”他眼底有着浓浓的宠溺。
“我说不舒服的话,你以后就不来招惹我吗?”我挑衅问。
他大笑,把我从床上抱起来,我则懒懒地窝在他胸口,像是没骨头一般。
“这模样千万别让旁人看去,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你还不知道我的底细?”我笑睨他。
“真不知道你们那个时代的男人要怎么消化?”
“他们啊,可乐在其中呢!”
“怎么说?”
“当女人不再把婚姻当成上床的交换条件,男人乐得随时随地娱乐自己;当女人乐意在大马路上展露自己曼妙的身材,男人的相眼可以免费吃冰淇淋;当女人不再把自己的未来拴在男人身上,男人只要付出少许的尊重,就可以得到无限自由。你说,我们那年代的男人多占便宜?”
“听起来,你们那里的女人很吃亏。”
“可从另一方面来说,我们有权利选择要不要走入家庭、要不要抚育子女、要不要和同一个男人从起点走到终点、要不要……”我扫了他一眼,眼里装上得意。
“要不要什么?”他很好奇。
“要不要偶尔替自己制造一点浪漫刺激的婚外情。”
“说什么?”他觑我一眼。
“我说真的。”
“那你们又要求男人专一?”
“男人也可以不专一,如果他不介意失去这个女人。同样的,女人不专一,就得负起婚姻失败的责任,在我们那里,男人女人站在同一个天平上面。”
“我对你是专一的,在这里。”他指指自己的心。
“你知不知道,人心会变?小时候,有一块糖可吃,就觉得人生真幸福;大了,金山银山还不见得满足得了。年轻的时候,对面那个婀娜女子肯对自己浅浅一笑,便觉得世间充满希望;年长了,美女成为妻子,她的笑再也勾不起你半分心跳。”
“你说过,你住的那个地方是个快速变迁的世界,每天都有新的东西被发明出来,每天都会发生新的骇人听闻事件,每天都有新的观念、新的理论、新的看法,把旧的东西推翻掉。”
“对,今天觉得叶酸会让人头好壮壮,有钱人便拿钱买健康,明天科学家却告诉你,补充过多叶酸,会帮助肿瘤快速成长,让自以为买下健康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办;今天说助人为乐,身为好人该对穷人伸出援手,明天警察就跳出来告诉你,那些在马路上乞讨的大都是诈骗集团;今天他发下誓言,只要你投他一票,明天就会变得更美好,才几天,他转过身换张脸,贪污、卖官,还说谁教你要投我一票……那是个事事都不确定的社会。”
“我的世界和你们的不一样。我们的生活步调很慢,变化很慢,进步很慢,我们的圣贤说一句话会传上千百年,一套规矩也会用上千百年。因为慢,所以我们的心也改变得慢。”
阿朔拉起我的手,贴在他的胸口,缓慢地对我说:“或许有一天它真的会忘记如何爱章幼沂,但那一天会来得很慢,一百年、一千年,我确定,在它腐烂之前,它还没改变成你害怕的那个样子。”
我乐了,捧起他的脸,轻轻对他说:“A++”
“什么意思?”
“我们那里的老师给学生打成绩,是用A+、A-、B+、B-。A++代表冠军、代表出类拔萃、卓尔不凡。而你……你把我的甜言蜜语学分修满了,老师本人在下我,很高兴你的表现。”
“所以A++代表……你不想逃了?”
原来,他对我仍然没把握。谁教我是个举棋不定的女人,都怪我,来自举棋不定的世界。
“不逃了。”我用鼻子去磨蹭他的。
“妥协了、让步了?”他也摇摇头,在我的鼻子上磨两下。
“妥协了,让步了。”我点点头,而后些微下滑,吻上他好看的唇。
“有委屈,会选择告诉我,不会选择偷偷溜走?”他先补了一连串的吻在我唇上后,才说道。
“有委屈,真的可以告诉你?”我轻轻地啮咬他的唇,咬得他心猿意马。
“对。”
他还给我一个热烈十足、缠绵悱恻的热吻,这下子,我们心头都养了一群小猴子,在那里喧嚣吵闹。
“那如果我告诉你,穆可楠欺负我……”
他没回答,推开我,用眼神警告,暗示我适可而止。
他的眼神把我的荷尔蒙逼回原位。就说吧,哪有那么容易?这个顽固的男人和这个顽固的世界一样,很难修正。
摊摊手,不说了。我跳下他的腿,走到架子边刷牙洗脸。
“今天有没有碰到宇文谨?”我改变话题。
“碰到了。”
“他有上朝觐见皇帝?”我回头问。
“有。”
“他来大周有什么目的?”我明知故问。
“他提出以南国织锦的技术交换我大周农务技术。”
“皇上有没有答应?”
“你干嘛那么关心?”
“当然关心。第一,阿煜救了我两次,把我从鬼门关捞回来的是他,替我去找月神草的是他,要不是常瑄硬把我拉到关州,我答应过,要和他一起浪迹天涯。我失约了,不是因为他不够温柔,而是因为你的甜言蜜语拿到满分。
第二,我欠宇文谨一个清沂公主,我还有一点点良知道德,知道移花接木要不得,再加上我这个人最不爱负欠于人,如果我可以帮他心想事成,心底会好受一些。”
把擦过脸的帕子往脸盆一摆,我走回他面前,相手叉腰问他:“怎样?”
“什么怎样?”
“你帮不帮忙?”
“你……”
“不准说我后宫干政,因为我没打算成为你的后宫,而且我衷心相信,有某个人的后宫很乐意聘请我过去干政。”我把丑话踩在前头。
“章幼沂,你不要没事去踩老虎尾巴。”他用眼神恐吓我。
很可惜,我对他的神威凛凛、不怒自威已经免疫,也许和我打过H1N1疫苗有关系。
我抓抓头发,眯着眼睛,皮皮对他说:“唉,真是的,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阿朔也,我还真的很热衷这类冒险活动。”
他的目光和我对杠着,好久,久到我开始考虑要不要再失身一次,换得宇文谨的愿望。
终于,他板起面容,松口道:“父皇已经答应,宇文谨、宇文煜将在短期之内,带着我们的农政人员回南国。”
解决了!我的心小小欢呼一阵。
我笑眯眼,坐回他身上,勾住他的脖子,笑眼道:“早点说嘛!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痛恨恐吓我们家阿朔。”
他没好气地捏捏我的鼻子,紧接着又是一个会把人烧成灰炭的热吻落下。
这天,我让他从中午摧残到晚上,两百零六块骨头中,有两百零三块已经写好抗议书信呈交,抗议它们的主人过度使用。
第三十八章太子妃
因为常瑄的耳提面命,我很安分,在太子府邸里待着,哪里都不去。也是,谁晓得京城街道上有多少人能认出章幼沂,别好死不死碰上一、两个,活幼沂变成死幼沂。
前几天还好,我在屋里绕来绕去,没事还念头兴起,要小喜给我摆绣架,当一回温良淑女。
可戏不过演出半个时辰,我就忍不住从绣架前跳起来尖叫,指着绣架对小埃、小喜问:“说,是哪个可恶男人发明这种东西来凌虐女人的灵魂?”
据小寿子说,我吼叫的时候,守在门外的常瑄笑得合不拢口,道人八卦时,小寿子还附在我耳边低声道:“常大人笑起来……很吓人。”
因此,在他笑过我之后,我也回敬他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