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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爱之偿还篇 第20页

作者:惜之

他矛盾,甚至有罪恶感,他偷偷爱上她了,却不敢承认。

怎么办呢?

他有公主,有他该负的责任,而曲无容又是那样一个不受拘束的人……

曲无容睁眼,发现居然是钟离宇渊。“你来做什么?”

他不是该待在无辜、可怜、脆弱的妻子身边,好生照料?她不过是不相干的外人,他何必露出那种眼神,倘若教人误会,岂不又是一桩欲加之罪?

“你病了。”他的手贴回她额间。

病了又怎样,她不是公主,病不病,谁在乎?别开脸,她不教自己沦陷在他的温柔里面。

她这样子,叫他怎么办?他和司徒先生谈过了,说法和桃红一模一样。所有证据全指向她,他找不到任何方法为她洗清嫌疑。

曲无容想起身,宇渊不许,硬将她扣留在胸膛间。他不管道德礼教、不管坚持是否无理,他就是不想她离去。

“侯爷,你这是做什么?”她板起脸,冷了眉目。她将所有的不满、恐惧全化成一股怨气,发泄在他身上。

宇渊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了,他没办法思考、没办法冷静,成天担心东窗事发、担心欺君之罪大过天。

他明白,不能放任事情扩大,不能让宫里介入,他一定得做些什么,在坏事发生之前,做点努力。他再不准意外发生在她身上,那年,他保不了颖儿;现今,付出再大代价,他都要保住她。

“毒害公主罪名很大……”他喃喃自语。

“担心?那就把我交出去啊,我保证绝不牵连靖远侯。”她冷讽。反正,为了公主,她的药圃被撤、被禁后宫,该吃的苦头,哪样少过。

他怕被她牵连?宇渊怒望她,难道他在她眼中是贪生怕死、慕名虚荣之辈?她居然这般小看他!?宇渊放开她,眼底充满了不敢置信。

“这种态度帮得了你?”

她为什么不与他齐心协力找出凶手?他们是同一条阵线的人啊!为何她非要弄得壁垒分明,视他为敌!?

不管是什么态度都帮不了她了,唯有自己的韧命才能帮忙。凤凰蝎、离魂汤、回光丹、坠崖,韧命领着她闯过一关关劫难,再来几场,何需畏惧?

凄凉一笑,听天由命吧,如果天注定,她沾到公主便要生事,她与公主是不能并存的两个人,就让老天来安排,谁去谁留。

“我从不指望谁来帮忙,若侯爷真有心相帮,就不会勉强曲无容进侯府。”冷冷地,她把两人的关系推回从前,仇恨未解之前。

“原来……你怪我。”

“不该怪吗?使君有妇何故来招惹曲无容,你的所作所为引人妒恨,为何遭殃的是我?”

“使君有妇、妒恨……你在暗示什么?”

“你觉得我在暗示什么?”她提高音调,反问。

“你在暗示公主宁愿伤害自己,将你除去?”他不相信她会做出这么荒谬的推估,就算皇后和他勉强她进侯府,她也不该把怒气算到公主身上。

“不无可能。”她仰高脖子,骄傲道。

“你不该以小人之心忖度君子月复。你很清楚,自你进府,公主是怎般相待,她知你身子不好,珍贵药材、燕窝鱼翅,处处留心;她赞你气质高雅,但愿与你多亲近,从此闺中寂寞,多个人谈心。

你肯照顾她和月复中胎儿,她对你感恩不尽。就是药材有误,她还是站在你的立场想,从不肯怀疑你存坏心。可你居然、居然暗示……”他急切替公主分说。

他的急切成了责备,仿彿声声句句全在批判她的小心眼,曲无容也被逼急了,口不择言。

“她这般在你面前演戏?她对着我可不是这么说的,她要我注意瓜田李下、男女授受不亲,希望别让她再从下人嘴里听得一句有损侯爷的言语……”

“够了,不要为了一时怒气说谎,你可知,这样的自己有多狰狞可怖,这种谎言只会让你得不偿失!”语罢,他甩袖而去。

望着摆动的青色帘子,他们……又吵架了?

他说她狰狞可怖、她说谎……没错,一向如此,每次他居间看事情,老是公主对、她错。只是,他说“得不偿失”,真有趣呵,在他身边,她几时得到过?不总是失了心、失去命、失去所有能留下的东西。

泪潸然,那年的惊惶再度出现,她知道,自己又要卷入一场挽救不来的狂澜中间。

一场寂寞凭谁诉?算前言,总轻负。

寂寞苦,相聚是福?未必,人生太多变数。

曲无容拿着一杆笔,字字句句全是诗,只是啊,心系苦、攒眉苦,追忆苦、蜡炬成灰何尝不苦?

就不明白啊,说了千百次,前车之鉴不该重复,偏偏,他的温柔,让人忘记心苦。

小屋门板被推开,桃红走到曲无容面前,面无表情说:“公主想见你。”

“我想,还是不要吧,万一再发生什么插曲,我岂不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曲无容冷笑。她的小人心钻了出来,再也控制不了自己不往那个方向作想像。

“只要你不爱当人家的插曲,怎会发生插曲?”桃红语带玄机。

“你怎知我爱当插曲?说不定我无心、你有意;说不定是你的过度心机弄巧成拙,无心插柳柳成荫?”

曲无容的话,把桃红吓得脸色惨白。“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不懂吗?听说姑娘不识得文字,但除非熟读医书,否则怎能听得几次,便把地龙、红花、桃仁、九香虫、莪术记得清清楚楚?”

桃红被问得语顿,咬牙关、斜眼瞪她,恨恨说:“玉宁公主要你过去,你最好马上动身。”

“可侯爷要我待在此处,哪里都不准去。我毕竟是客人,不懂规矩,不知在靖远侯府内,是侯爷大,还是公主大,两个人的话有冲突时,我该听谁的?”她讽刺道。

桃红气得两颊鼓胀,她是成心的,曲无容一定知道上回是她搞鬼,只是苦无证据。

忍气吞声,她力求镇定。“侯爷也在,他要曲姑娘到沽酒亭。”

曲无容怀疑望她,轻摇头,不对,宇渊应该和冷刚在一起,而不是公主,方才,他过来,找了冷刚出门。

见曲无容不上当,桃红想起半途上,看见侯爷和冷刚正前往书斋,于是她加了句:“冷公子也在那里,还是我先回去,让冷公子亲自来请曲姑娘。”

大家都在……因此和公主见面是他们共同的决定?

他要她与公主当面对质,以解开她的小人心月复;他要她看清自己的狰狞面目,要她的谎话无从遁形?好一个决定啊!

“曲姑娘,你要侯爷和公主等多久?”桃红出声催促。

行,她不怕,反正她当定了小人,她是该好好复习一下,牢牢记住鲍主的“真心相待”。

她不语,起身,随着桃红往外。

桃红走在前面,曲无容没看见她莫测高深的笑靥,桃红加快脚步,她也跟着加快,她的脚不方便,几次脚步错置,差点摔跤。

她不喊停,翻腾的心呐,翻腾着宇渊的不公平,红红的眼,记起当年,他为公主的牡丹,将她培植不易的药草连根拔起,她无力反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逐渐凋萎;记得那年,她为离魂汤所苦,他仍坚持她拖着病痛身躯出屋,陪着公主赏花,他恨公主卑躬屈膝,她一个小小丫头却倨傲无礼。

她没忘记,他的婚礼热闹非凡,而她独居探月楼,咽不下玉粒金波噎满喉,照不尽菱花镜里形容瘦。她展不开愁眉,捱不尽包漏,满心苦水,恰似流不断的绿水悠悠。

统统过去、统统过去了呀,她说了过去,可记忆不愿轻易放过她的心,那些沉旧的、古老的痛楚,仍然折磨起她的每根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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