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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结苦恋 第6页

作者:惜之

不怕、不怕,要骨气、要自尊,她能要的东西不多,但这两项,恰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

湛鑫不语,盯住她逐渐消失的背影,隐隐地,怒气上扬。

“为什么把那种低等女人带回来?”老人质问湛鑫。

“辛羽沛让妳的孙子乖乖吃饭,并且不靠任何药物睡着。也许她很低等,但她的确是湛平的特效药,如果妳没有其他意见的话,下次她进门,别再企图将她赶出去。”淡淡地,他回答,不带感情。

深深看女乃女乃一眼,他会调查清楚的,查清楚女乃女乃有没有派人到法国,促成这场意外。

“她会再回来?”

“我不确定。”

“要不要……你追出去?”这种话难出口,要她向辛羽沛低头,简直……

“女乃女乃也会慌?妳的担心应该放在赶她离开之前。”轻浅笑过,他往楼上走。

这些年,他掌控了女乃女乃某部分情绪,他晓得在什么时候能逼女乃女乃低头,他不像湛平那么害怕女乃女乃,也不像湛平那般容易妥协退缩。

不再答话,他往自己房间走去。他洗澡洗头,他在心底猜测,半个小时之后,她会回头按电铃,为自己的言行向女乃女乃道歉,也说不定他打开大门,发觉她就坐在门外头。

可不是,她才多大?他承认她有傲气,至于独立……他摇头,毕竟,未成年少女能为自己做的坚持有限。

于是,他慢条斯理地处理自己,慢条斯理地打开电脑,等待她回头道歉。

问题是,从十二点半到一点半,再到三点钟,夜深更重,她没有回头,电铃声未响,她的坚持度超过自己想象。

是担心还是愤怒,他不十分清楚。立身,他拿出车钥匙,大步走出房间家门。

她没坐在大门边,没有可怜兮兮地蜷缩身子,等待他的来临。

发动车,他的怒气在胸口满涨,冷冽布满灵魂之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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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车亭里,羽沛睡得不安稳,裹在身上的外套兜不住几分温暖。是夏季,但山区气温偏低,哆嗦着手脚,累极倦极,却无法入眠。

她有些些了解姊姊当年的心情。

当时姊姊十八,高中未毕业就接到父亲的死讯,她告诉羽沛,没有时间伤心,该处理的事情太多,未来生存艰巨,她们必须全力以赴,才不会让离去的父母亲担心,那次……姊姊没有落泪哭泣。

同样的十八岁,同样面临亲人死亡,同样的望不见未来,同样的生存艰巨……她的泪水在下午流尽。

未来在哪里?不晓得,但她确定,再不会有人爱她、关心她,送给她她一直缺乏的亲情。

闭眼,行李紧抱在胸前,半靠在柱边,同样的动作维持得太久,有几分僵硬疼痛。

做错了,她承认。

她不该为了该死的骄傲冲出关家,她和关湛鑫约定好,明天他要带她去看姊姊。

至少她该带姊姊回家乡,和父母亲同葬,至少她该和湛平哥说声珍重再见,请他将姊姊来不及收获的梦想完成,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她有胆子在关女乃女乃面前大放厥词,却没有勇气再走十公里,回到关家大门,对关湛鑫说句:“对不起,请告诉我,你把姊姊安置在哪里?”

懊死的骄傲,该死的骨气,让她连姊姊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怎么办?

蜷起双脚,咳两声,更冷了。

她全身颤抖,牙关敲出细微声音,又饥又渴,从中餐开始,她便没吞下半丁点食物,干哑的嗓子迫切需要湿润。

瞄一眼身后的饮料机,没办法,她只有两张百元钞票,没有硬币铜板。再等等吧,等待天亮,等另一个乘客出现,同他兑换钱币,拯救自己可怜的喉咙。

拉拉身上衣服,她把自己埋进薄外套里,睡吧、睡吧,睡着了,时间过得比较快速,就这样,半梦半醒间,她恍惚入眠。

远远地,他的车子停在五公尺之外,坐在驾驶座里,湛鑫的脸色铁青。

昏黄的夜灯照在羽沛身上,她睡得毫无防备,小小的外套盖不满她的身子,黑色学生裙撩到膝盖上方。愚蠢!这时候碰上歹徒,她连喊救命都可以省下来了。

平稳的呼吸添加速度,不明所以的愤然袭心,该死的笨女人,她以为自己很行?

用力踩油门,把近光灯调成远光灯,亮晃晃的光线照在她身上,原就睡得不安稳的羽沛被惊醒,带着警戒神色,她弹起身,手臂靠在额间,努力辨识车内来人。

用力下车,用力关上车门,砰一声,她明显地缩了缩身子,抱起行李往后退两步。

她也会怕?

哼!现在才害怕会不会太慢?跨开大步,他往她的方向走去。

面对亮光,羽沛看不清对方,直觉想逃跑,于是她转身,用所能的最快速度跑开威胁。

“辛羽沛,有胆子妳就再跑一步试看看!”他停下脚步,对着她的背影大吼。

停下脚步,她认出他的声音。

缓缓地、迟疑地,她转过身,面对湛鑫。

瞇紧眼,想再看清楚些。是他吗?是吧,才一个下午的相处,她便熟悉起他的声音、他的动作语调,熟悉他对自己的不耐烦。

他来寻她?该不该为此开心?因为他在意自己?

算了,怎能这般自我高估,他为的是湛平哥,为她能代替姊姊抚平湛平哥的伤口。低眉,这种“因为”哪里和“在意”扯得上关系。

心酸酸,为了一个谈不上熟稔的男人。

懊不该走回他身边?

假设骄傲抬头,她当然该头也不回地拔腿就跑,问题是,骄傲不对,况且……她已经自我承认,骄傲是种错误表现。

咬唇,捏紧拳头,她花五分钟考虑,然后把行李背在肩膀,往他的方向走去。

车灯依然耀眼,她仍旧看不到他的面目表情。

他在生气?肯定的,他对自己生了一整天的气,往后可能还要气上好一段日子,因为,他和关女乃女乃同样认定,是她们姊妹夺走湛平哥的美满人生。

她走回头了。

上扬的是眉梢、是唇角,是他松卸下来的心情。

从驾车出门开始,他的心提上半空中,摆摆荡荡,是慌乱、是焦虑,是厘不清的失落与恐惧,这种情绪用来面对一个陌生女子不合宜,但,他就是。

短短几步路,她像走了几辈子,她不晓得如何面对他的愤怒,不晓得他会不会毁约,不肯带她去见姊姊?更不了解他是否在自己与关女乃女乃中间有了为难?问号在胸口串联,串得她心惊胆颤。

她在发抖?是害怕?

很好,还懂得害怕!双手横胸,他等她来认错。

认错?认什么错?要她说──对不起,我不该和老女乃女乃吵架,不该在她骂姊姊时顶嘴?算了,这种认错比挖苦人更酸。

或者要她说──抱歉,我应该躲在关家大门外面等你来找我。更不通了,这种说法,他会认定她在嘲讽他。

那么,她要怎么开口?不知道,他无法替她找到台阶下,只能靠她自立自强。

问题是,她没说话,在咬烂了下唇,一步当十步走,好不容易走到他面前时,她伸出手,手心里有一张百元钞票。

什么意思?想用一百块钱换取他的谅解?

她以为他那么廉价?眼光多了两分冷然,他不说话,等待她的解释。

吞吞口水,她鼓起勇气,等待让他失去耐心,但他执意等到她的答案。

“可不可以换给我零钱?”

换零钱?他想扭下她的头,找找里面的组织和正常人有没有差异。

照常理,他该冷冷嘲弄她几声,或者吼她两吼,吼出她的正常意识,但他居然没有,掏掏口袋,掏出几枚十块钱,递到她掌心间,也没数数自己给的钱数够不够,就把她的一百块挑进自己的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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