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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滋味 第21页

作者:惜之

后来,他的尸体被海浪卷上岸,从此,阴影存在。苏妈妈担心遗传,害怕琇玟姊走上苏爸爸的路,再次面对死亡,那三天是我们最难过的三天,反复煎熬,最后,我们决定送琇玟姊进疗养院。”

季阳不说话,他咀嚼幼幼口中的曾经。

他笨笨的被箝制,笨笨的附和她的要求,这些年,他不曾利用自己的好人缘为自己制造机会,一个风流男子,因她口口声声的琇玟姊,放弃随处可拾的情缘,不愿意自己的痴情形象在她面前破坏。

没想到,哈!一切只是谎言,亏他自以为把她“照顾”得很好。

“琇玟姊的情况好好坏坏,不管好或坏,她时时惦记着你,想着你们的曾经与过去,她爱你,不管是健康或生病。”

既然知道琇玟惦记着他,她仍对他隐瞒事实,这代表什么?代表她想取而代之?哼!他竟然听信她的言语,拿她当亲人照顾。人人都赞他聪明,没想到……他是自信过了头。

话题结束,他还是不理她,幼幼喟然。

“对不起,三年中,我有强烈罪恶感,几次想对你说实话,却总在最后一秒钟选择沉默,我想过,当你知道事实真相,肯定会勃然大怒,可是……”

可是她宁可赌一赌,争取机会留在他身边,享尽他对她的爱怜?女人!再一次,他对女人看透。

“你生气是对的,换了我,我也受不住,只是眼前,为了琇玟姊,请你暂且拋下愤懑,专心待她。”

暂且拋下愤懑?她拿他当什么?转赠物品?在她想要的时候,刻意隔开他和琇玟;在她自觉罪孽深重的时候,又急急把他往琇玟面前送?他有那么好摆布吗?她要他怎么做,他就全数配合?

饼去东一句琇玟姊、西一句琇玟姊,她套他,套得理所当然,现在老招新用?他不愿再笨。

“这些年,她被疾病折磨,日子过得辛苦,几次,她熬不过,闹着自杀,幸而苏妈妈及时阻止。”

琇玟几次自杀未遂,她连提都没向他提过?

重点出在“未遂”吧,所以她装作不关己事,要琇玟自杀成功了,才逼得她不得不向他吐实?

冷笑,她比他想象的更具心机,这种女人太恐怖,他居然当她单纯可怜,居然发誓要将她这辈子不足的幸福给弥补完全,笑话!

“这次,我们以为她几乎要痊愈,我和苏妈妈甚至讨论要装潢旧房子,迎接琇玟姊回来,到时你们又可以在一起,我们恢复过去的日子,一起快快乐乐吃晚饭、喝汽水,餐桌边笑声连连。

吃过饭,我念书,苏妈妈到隔壁邻居家聊天,你和琇玟姊到海边散步,晚上你送琇玟姊回来,她迫不及待把我拉进房里,一点一滴转述你的话语、她的崇拜,然后我陪着她架构未来……”

那段日子离他们真遥远……回来吧!她愿意从头来过,若能预知结局,她愿意受伤的人是自己。

好个“架构未来”,真实是--她推开琇玟,忙着替自己架构未来,忙着把琇玟赶出他的未来。

幼幼的话令人动容,但季阳不信她。她有那么好心?要真希望他和琇玟在一起,就不会哄骗他三年,让琇玟在他心中模糊!

不会了,他不再对她心软,一个处处谎言的女人,他怎还心存期待?

踩下油门,季阳伸手将音乐加大音量。

他不想听她说话?望住他的眉眼,幼幼凄然。她想过分离,真的,她设想过无数场景,却没想过是在他不谅解的情况下。

他恨她,肯定!为了琇玟的伤、为了她的多年欺骗,他的恨有理。

这段日子,她寻上千干万万个理由,告诉自己无数次,错是她父亲,不在她,可……她终究无法原谅自己的错误。在她受尽宠爱的同时,罪恶感日日爬入梦中,指责她的非分……

既然连她都说服不了自己无罪,她怎能乞得季阳的宽恕?

不说了,闭上眼睛,她祈祷上苍,把幸福还给琇玟姊,至于她,她愿意用生命中所有的幸运,向上帝交换季阳和琇玟姊的快乐。

幼幼和季阳到的时候,手术还在进行。

苏妈妈一看到幼幼,立刻跑过来抱住她。她崩溃了,恐惧成真,女儿终究走上丈夫的路。

“幼幼,我怎么办?”

“别怕,没事的,她会好起来。”话在口,她的心却不确定。

“我怎么生出一个这么自私的女儿?她只替自己着想,从来没想过我。”苏妈妈心力交瘁。

“别和琇玟姊计较,她在生病,病得胡涂、病得身不由己。”从来,她都是琇玟的亲卫队员。

“她的病折磨的不只是她自己,还有妳我啊!她怎就是弄不清楚?”她吶喊!她比谁都努力、比谁都认真过生活,为什么她的命运比任何人差劲?!

“苏妈妈……”幼幼无语。

“我气自己把她教得娇弱、不堪一击,我应该告诉她,人生到处是风雨。”这会儿,她又恨起自己。

苍白的头发、枯槁的面容,几年不见,她比季阳印象中老十几岁,是什么造就她的衰老?沉重生活?琇玟不乐观的病情?

季阳更气幼幼了,若她肯把情况说明,由他出手相助,或许情况不会走到今天这地步,都是她的自私,推演出这场结局,真要认真论较,她犯下的罪行不比她父亲轻。

一层一层,他将原罪归到她身上,他用恨来抹煞对幼幼的爱,否认他们之间存在的“习惯”,是爱情的种类。

“伯母。”

季阳走来,苏妈妈看见他,吓一大跳,转眼望向幼幼,无声询问。

“如果这是最后一面……他们有权见面的,对不对?”幼幼轻语。

“最后一面?”

这四个字,引发苏妈妈的哀恸,也将季阳对幼幼的恨增温到沸点。

造出今天这个局面,她居功厥伟,不是吗?不公平地,季阳把错误全推往幼幼身上。

“今天不会是最后一面,我有本事把妳脸上的疤除掉,就有本事把琇玟的命救回来。”

季阳浓浓的讽刺幼幼很清楚,低眉,她不语,承受。

手术室前,她来来回回,阿弥陀佛念过千百次;心虽被季阳的话刺出干疮百孔,却顾不得疼痛,她忙着要求上苍垂顾她的琇玟姊。

扶苏妈妈坐在椅子上等待,望着幼幼的身影在眼前徘徊,她的焦惶不安,让季阳想起去年冬天。

幼幼的焦虑和当时一样,同样的手术室外,同样的来回徘徊,不同的是躺在手术室里的人。

那次,是她的父亲出事情,他喝醉酒躺在道路中间,夜深,过往的车子没看见,他被车辗了过去,送到医院时已陷入昏迷。

她在手术室前走得很快,一面走,一面倔傲地对季阳说:“我根本不在乎他是死是活。”

“我知道。”他伸手揽住她,把她嵌进怀中。

“我恨他!恨死他!”她对季阳哭喊。

当女儿的怎能对亲生父亲充满恨意?偏偏她就是,他恨他老在她的生命即将平顺时出来搅局。

“他活着对社会无益,他是害虫,只会腐蚀人心。”幼幼一口口数落他的罪状,可恨的是,那些罪行把他和她锁在一起,她拚了命都卸不去责任。

“我懂。”他心怜她所有苦。

“他死了比活着好。”

“嗯。”

“他是垃圾、他是败类,他根本不应该来世间一回。”

“我知道。”

“可是……为什么他是我的父亲?”话落、泪下,“为什么他出事和我有关系?为什么我们要挂上血缘?为什么他要生下我,害人害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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