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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夜未眠 第17页

作者:惜之

她在他怀中又哭又笑,为她的一辈子高兴,也为她死去的爱情悲戚,再见了,她的爱情,再见了,她的一辈子……

☆☆☆

住了几天医院,精神恢复一些。绘蓝在清晨时分回到黎儇的大坪数公寓,推开门,一室清冷,有点落实,却更多的无可奈何。

“本来就是这样,难不成你还在期待什么?”她自问。

摇摇头,先进浴室洗澡,洗去一身医药味,她换上粉色睡衣,坐在梳妆台前面。提起笔,将桌历上已走过的日子划去。

四月十七,今天是四月十七了,她和黎环已经结婚整整一周年,好快,三百六十五天,在一掐指间流逝……

这一年,她做了一千零四十三顿饭,洗了他八百三十七套衣服,送上六百二十六朵花……为他做的,这样算不算多?

拿起发梳,刷几下洗净的头发,头发竟缠满梳子,靠近镜子,她可以看到头皮上几个光光的洞,叹口气,早晚要掉光的,放下梳子,连吹乾它们都懒。

这几天,人在医院,闲暇多想得也多,一定要想开、看开,生死由命不由人,她能抗争什么?不服什么?时间到了,任是叱吒风云的人物,也不能不对死神俯首称臣。

她哭、她嚷、她怨尽世界不公、她放不下情孽恩怨又如何?生命终是要往前走、继续走到尽头,然后化成一缕轻烟,消失在茫茫人世间。

害怕吗?当然!谁知道死亡是怎么一回事?绘蓝告诉自己,她害怕的不是死,而是死后的世界,不过,她比谁都来得幸运,因为宠她、疼她的父母就在那个世界相候。

叹口气,她拿出抽屉中的结婚证书,和摆好久的离婚证书,一直以为用不著的,谁想得到,终是用得到。

再叹气,要不要签下自己的名字?黎太太……早已离她好远。抱起她的结婚证书,不管未乾的长发,她蜷缩起身,躺进棉被中。

那天,他就是要跟自己讨论离婚事宜吧!耗了一年,也该让事情圆满落幕……苦苦一笑,她的泪染上红色的结婚证书。说得冉豁达,她仍然无法放手爱情,她爱他啊!不想放、不愿放……她多希望自已有权牵绊他一世……

不懂得为什么有人在死前会叮嘱亲密爱人另觅幸福?那种胸襟气度她做不到!她想他握住她的手,陪她度过一次又一次的磨人治疗;她想在离开时,有他陪著走过最后一段。是不是她太自私?或者是爱他不够?她就是想待在他身旁每分每秒,直到死亡来临。

自私!她一直都是自私的,从不顾黎儇意愿,硬要嫁给他开始,她就是自私。自私地参与他的生活、自私地介入他的工作、自私地假爱情之名行掠夺之实,她是全世界最自私最自私的女人,现在她还能再为自己自私?

不行!她要是继续自私,会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湿泪侵上被褥,她的心化成寸寸相思……

放手……是该放手……成全……是该成全。说不定哪一日,他和季昀会连袂走到她面前,对她说一声“多谢成全”,他们的幸福会是她生命尽头的安慰。

闭起眼睛,刘若英的歌声在她脑中盘旋。

看著你和她走到我面前,微笑地对我说声好久不见。

如果当初没有我的成全,是不是今天还在原地盘旋?

……我对你付出的青春这么多年,换来了一句谢谢你的成全,

成全了你的潇洒与冒险,成全了我的碧海蓝天。

她许你的海誓山盟蜜语甜言,我只有一句不后悔的成全,

成全了你的今天与明天,成全了我的下个夏天……

成全…她早没了下一个夏天,自私……她也没了时间再自私……怎么做才是对?不知道……朦朦胧胧间,她几乎要睡著了,好累……身体累,心也累……

电话铃响,她挣扎半晌,才从床头接起电话。

“喂!绘蓝吗?我是黎儇,你还好吗?”

是他,他终於打电话给她,生平第一次,她在空中接住他的声音。

“是我。”

“你的声音听起来很累,你还在休息?”

“嗯……昨晚没睡……”再撒谎,她不成为他的负担。

“为什么?你的朋友回美国了吗?”

朋友?美国?她想好久,才想起那是她上一个谎言。

“今天一早的飞机。”

“难怪你没睡,是不是聊一整个晚上?你多休息,我下午再打电话给你。”

“不要!”不想挂上话筒,她想多听听他的声音。“你有事找我?”

“我想约你出来谈谈,不过不急,等你休息过……”

要谈了?也好,早点谈开,谈开他的意,成全他的情,有朝一日他会感激她吗?不知道,但势在必行。

“就今天下午好吗?两点!两点在……”

“在『我们的』咖啡馆。”黎儇接下她的话。

默契还在,可……结束已成定局。他们将在今日划下END……

“一言为定,不见不散。”挂上电话,她的唇角漾起一抹笑容,他们的结婚周年纪念日,她——不是孤单。

☆☆☆

穿著薄外套,戴上呢帽,绘蓝坐在咖啡馆里,静静地看著窗外穿梭往来的人群。大家都好忙,为生活、为工作尽力,只有她是悠闲的,因为,冉没有东西是她必须努力的部分。

把餐巾纸摺摺叠叠,叠成长方形,拆开,再摺成正方形,再拆开,一条条横横直直的线在纸面上交错。

“我是这一条线。”她画画纸上最右边的线。“他是这一条。”她再模模最左边的线。“我们在最遥远的两端平行,有一度,我还以为我们已经垂直交错,弄清楚了,才知道那只是错觉。”

“你自言自语在说什么?”黎儇不知何时在她面前坐落。

几天不见,她更瘦了,手背上的青筋浮现,苍白的脸孔隐在浓厚的化妆品之下。

“你很冷?”

“还好,不过感冒刚好,不想再染上。”轻描淡写,她不想他担心。

“是应该小心一点。”他知道,她的苍白有一部分因他,她早猜出今日的谈话内容。“一杯咖啡,谢谢。”他对服务小姐说话。

“马上来,请稍待。”

小姐离开。黎儇敲敲桌面,敲回绘蓝的注意力。

“她就是你口中的快乐公主?”

“是她。肴到她,你有没有觉得精神振奋?”笑了,他把她的话牢记。

“有!我懂了,就足不相干的人微笑也会让人兴奋。”

“令人……你很快乐?”是吧!枷锁尽除,还他一个自由身。

“不,我强颜欢笑,我并不如自以为的快乐。”他实说。解除婚约,他的心仍然不自由。

这是否代表,离开她,他的心开始有了不舍?如果是,那她还有何不甘?一年付出换来他的不舍,够本了!

“我和你不一样,我很快乐,非常快乐。”

“不懂。”眉峰皱起,为了预见的别离,她快乐?他的心为她的话不舒服。

“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是你主动,没半分勉强,而且,今天是我们结婚周年庆,我本以为要孤独度过,可是你来了。”笑印在脸上,没有褪去,两朵红景染上她的脸。

他来了,就在她面前,真真实实的一个人,并非幻影,对她而言,这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

“绘蓝……”这样的她,教他怎把话说出口?尴尬横在他们当中,两人都不说话,他在寻找合宜的开头,她则沉醉在自以为是的幸福里。

咖啡送来,啜一口。“焦了!”又是同声同气。语毕,两人都笑开。

“说吧!继续我们上次未竟的话题。”绘蓝从梦中清醒,率先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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