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隐约能看出幼时的轮廓,一开始也许看不出彼此的身分,可一身仙气隐藏不了,多加用心便能看出端倪。
“咦?这只小狈是……”
青莲轻咳,净水忍俊,瓶儿大笑地捧着肚子。
“辟邪。”
“什么,它是辟邪?!”鹿儿错愕之后,勾起唇角阴笑。“好呀!死辟邪,你也有今日,当初在天庭你是怎么欺负我的?对我爱理不理的,我可逮到机会报仇了,你死定了……”
接下来是一阵小狈汪汪声,以及女子轻快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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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怎么不行,都四年了。”
“时候还未到。L
“什么时候才可以……”
“……”
什么时候?
绿柳的回答是八月十五,月圆之日。
但是,那时真的是时候到了吗?
绿柳的答案是没有答案,因为到那时,她有可能已不在人间了,带着失落的宝珠回转天庭,向大士领罪,接受责罚。
同样是十五,今夜的月儿显得凄迷,柔和的月光透过窗棂移落床边,照出一双柔女敕雪白的莲足,轻踩着矮凳哼唱着地方小调。
在她身边是一张酣睡的俊容,逸秀的脸庞露出一丝满足的笑意,似正作着好梦,让人瞧了都觉困意袭来,想与他作着相同的梦。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好伤神呐!
哀着他噙笑的嘴角,绿柳的唇畔也微微一扬,多少的日子她总是在夜里醒来,为有踢被习惯的他重新盖被,让他不受风寒所苦。
曾几何时他不再踢被了,反而怕她受凉地将两人裹在被褥中,肌肤相亲,体热相触,他用他的温暖暖和了她的双脚,让她也能睡个好觉。
就像一个母亲看着孩子从牙牙学语到长大成人,希望他成材,希望他懂事,希望他能一生平安,无忧无虑地过得快活。
但是,她毕竟不是生养他的娘亲,在名分上他们是拜过堂的夫妻,她必须正视他已非孩子的事实,有朝一日他会开始怀疑人性。
“伤害你绝非我本意,可是我已尽可能地让你伤得不致太重,你要学着忘记我,否则……L
否则他会变成什么样?
不敢想,也不愿想,绿柳抚过垂挂在赵玉尘胸前的莹绿色珠子,似怜似忧地喟然一叹,她轻缓地挪开他放在自个腰际的手,不想惊醒睡梦中的夫婿,着鞋下了床。
推门一出,迎面而来是带着湿气的寒意,她拉了拉软绸外衣,信步走向水榭相连的亭阁,手倚栏杆眺望一轮明月。
繁星点点,水波荡漾,荷生池中轻送涟漪,月映荷办更显娇美,如此美景理该影儿双双,共赏难得的良夜春宵。
“唉!懊不该干预天纲运作呢?”
一阵嘶嘶声由花丛中传来,数十条吐着红色舌信的赤炼蛇快速朝月落居爬行,那是小王爷及妻子所居住的院落,低而短促的笛音隐约响起。
绿柳无奈地折起一枝垂生池边的杨柳,咬破手指滴落鲜血数滴,将血抹在柳枝上,对它做了个退和封印的手势,纤指轻翻插地三寸。
不一会儿工夫,受到控制的蛇群似撞到一堵墙,前进不得地在原地打转,笛音吹得越急,蛇首就仰得越高,一条条有如直立的半根竹子。
大约过了一刻钟后,笛音渐歇,群蛇也出现疲态,在无法如愿的情形下,大批的毒蛇如来时的悄悄,无声地隐没花间。
在群蛇退去之后不久,土中的柳枝竟枯萎凋零,化为尘上飞散在风中。
这也是她夜里不睡的原因之一,提防小人偷袭,她违背了和众姊妹的约定,私下偷使了几次仙术,以确保屋里人的安危。
“你会奇门遁甲之术?”
诧异的清润嗓音在身后扬起,心头一惊的绿柳倏地回过身,低喊着,“冉夫人?!”
子时已过,该是夜深入静时分,怎会还有人走动?
“叫我冉夫人是否太生疏了?那是给外人称呼的。”纤细的身影走入月光下,风华依旧的裘冉儿笑靥璨璨。
岁月对她非常仁慈,年近四十的她竟有如二十来岁的美丽少妇,娇媚动人,艳丽无双,楚腰如柳一折即断,袅袅身姿似风一吹便翩然飞起,令人怜惜万分。
“娘亲。”绿柳轻唤。
美颜一绽,开出笑花,“乖,你是个好媳妇。”
她很满意,当初的决定是对的,她没看走眼。
“乖?”绿柳的神情有些复杂,乍听之下那句赞扬似对他人而言。
“你学过武吗?”她看来不像有武功底子。
“没有。”
“那么拜过何人为师?”裘冉儿轻移莲步,与她并坐亭中石椅。
“亦无。”
“可你用五行八卦术驱蛇……”她应该没看错,当年行走江湖时曾见茅山弟子用过。
绿柳一笑,状似无知。“什么驱蛇?哪里有蛇?我最怕蛇了,千万别吓我。”
裘冉儿讶了一声,笑意一收地凛着面。“我不是王妃,你用不着防我。”
她是以诚相待,希望得到善意回应。
再多的水粉也遮不住裘冉儿眼角的细纹,她笑起来的模样有如和善的美妇,让人瞧了欢喜,以为她是养尊处优的官家夫人,不懂得算计,没见过世面。
可是敛笑一凝时却显得冷艳逼人,眸中精光锐利,冷厉而难以亲近,稍一靠近即有冻伤之虞,一点也不负她当年“冰霜美人”之名。
“娘深夜不睡,莫非爹的病体又起变化?”绿柳淡笑一回,水眸盛满无辜流光。
目一利,裘冉儿的语气不若先前和气。“你这是在回避问题吗?我是小王爷的亲娘,难道我会害他不成?!”
“亲娘吗?”绿柳神色飘匆的笑着。“娘有多久没见过夫君了?”
“啊!这……”她突然掉了舌头,无法回答。
“娘,你记得夫君的生辰是什么时候吗?”入府四年,从没见过有人为他贺寿。
“他……”是七月十九,还是九月初一呢?
“娘,你知道夫君曾花了三个月,亲手雕了‘龙凤呈祥’的玉块送给你暖寿却被退回吗?”当时他什么都没说,只关在房里三天,足不出户地写了三百多张摹帖。
“我……”她不知情,以为是小辟员送来巴结的贺礼,瞄了一眼就叫人退回去。
因为并不精致,刀法粗糙,粗略一瞧便知非名家手法,因此不合她意,遂不肯收下。
“娘,你曾为夫君盖过一次被子吗?”绿柳问得轻声,却让裘冉儿身形一摇,脸色倏地苍白。
“……”他会踢被?
“娘,不是我防着你,而是你防着我们呀!你很怕我们知晓什么秘密似,处处提防,时时小心,好像那个秘密一旦揭穿,我们会举刀砍杀你。”她不想说得太白,却也不愿她的无心之举伤了人犹不自觉。
“我没有。”裘冉儿回得很急,仿佛说得慢会遭人怀疑。
“没有吗?”那么她在慌什么?
绿柳从她眼中看出恐惧和慌乱,她虽极力想隐藏,但那双闪烁不安的眸子却瞒不住,透着令人一目了然的害怕。
她无意揭开假面的平和,明王府中早就暗潮汹涌,每个人心中都藏着不欲人知的事,他们守得紧紧的,不让人窥伺。
而她是硬生生卷进来的中间者,人人都想拉拢她,同样地,亦防着她,他们的心在摇摆着,生怕她已被另一方收买。
这就是世间男女自我束缚的茧,他们自个吐丝,再自个将自己包起来,以为躲在茧里就不会有人发现,随时想出来便可破茧而出,从未想过茧若不破会有什么后果。
“你是什么态度,竟敢质问我?!”恼羞成怒的裘冉儿端出长辈的姿态,怒责她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