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以前的自己这个时候一定会笑得比任何人都还要灿烂,比任何人都有信心一定会度过一个又一个难关,告诉所有人,这毕竟只是一个台风而已,走了就好,不过今天她却发现自己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突然目光扫到一根用来固定树苗的棍子被风吹拔起来,她的心一惊,立刻转身拿出手电筒和工具,想也不想的推开通往庭园的门,同一时间灌进的强劲风雨,让她倒退了一步。
“经理!”陈祥安一把抓住了她,“危险!别出去!”
“没关系。”她拉开了他的手,“我去把棍子重新固定好就进来。帮我注意一下房间的状况,尧尧在睡觉。”说完,她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
大风使她连行走都有困难,更别提在这样的风雨之中固定支架。
她试了几次都无法如愿,又一股强风瞬间吹来,让她站不稳,她惊呼了一声,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跌落在地时,一双大手从身后把她抱住。
“你会害死你自己!”尹文杰几乎是在她的耳际大吼。
她有些惊讶会在这个时候看到他,“我得要将树枝固定好。”
“进去!去屋子里待着!”他在雨中对她怒吼,“我处理!”
“不行!”她倔强的与他对峙着,“这是我的饭店!”
他瞪着她,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
“拿着!”他将她放在地上的手电筒拿起并交到她的手上,自己拿着绳子和工具,固定樱花树的树枝。
在大风大雨之中做这件事对男人而言都不轻松,更何况她一个女人,他的手被折断的树枝划出一道伤口,但是他没有吭声。
好不容易大功告成,他喘着气,转头看向一脸苍白的站在一旁的黎朝芸。
“今晚到此为止!”他指着饭店的大门,“进去!”
“可是……”
“你想害死你跟我吗?这里有多少树木、树苗,若是救不回来也是老天爷的安排,有些事情是注定的。”
他的话使她的脸色更苍白,抹了下脸上的雨水,她默默的点点头,乖乖的走进屋内。
不过走没几步,他就注意到她的不对劲。
“你怎么了?”
“没什么,刚才固定支架时拖鞋掉了,好像踩到了石头,没关系的。”她小心翼翼的走,避开脚上的痛点。
眉头一皱,他伸出手一把将她给抱起来。
她惊呼了一声,手立刻紧环着他的颈子。
“就因为你的愚蠢,所以让我们彼此都变得狼狈不堪!”
他的话像鞭子一样狠狠的打在她的心上。
他抱着她穿过大厅,直接将她抱进房间。
“把衣服月兑下来。”他放下她之后说。
她咬着牙,没有动作。
“快月兑,不然我就动手了。”他走进浴室放热水。
等他走出来,就见她站在窗边看着外头的风雨,身上的湿衣物依然没有月兑掉。
他皱起眉头,伸出手,不由分说要把她的衣服从她的身上月兑下来。
她躲开他的手,“我自己来!”
她双肩低垂的走向浴室。这次的台风夹着狂风暴雨,庭园里那些新种的树苗可能都得重新栽种。
她月兑下自己的衣物,沉进浴白里。
已经换好干爽衣物的尹文杰推开门走了进来。
看到他的身影,她吓了一跳。
她的态度使他的脸部紧绷,“我不是鬼!我是你的丈夫,你打算躲我躲到什么时候?”
她尽可能的将自己的身躯隐藏在水面之下,低头不语。
从英国回来之后,她的态度就一直疏远,不再欢迎他的靠近,他若碰她,她就像惊弓之鸟似的逃开,他可以理解她受到了伤害,但他已经摆明了绝对会想办法解决她饭店的问题,而且不打饭店的主意,她的态度却丝毫没有改变,这使他感到气愤。
“你不用去想那些花花草草,”他沉着声音说道:“再找泽汉来处理就行。”
“我付不出那笔钱。”她不想要在他的面前现出自己的困境,但这是事实。
“所以不用了。”
“我付。”
“不要,我们一开始就说好的,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
他不悦的瞪着她。她实在很有触怒他的本事。
在情绪失控之前,他转身定了出去,替她泡了一杯热牛女乃。
“她还好吗?”陈祥安一脸担忧的站在外头望着。
“还可以。”
“这次的台风比想像中还要大。真是的!因为人手不足,所以固定的工作才做了一半,这个星期,经理忙得几乎都没时间睡觉,现在竟然是这种结果,她应该很难过。”
没有答腔,尹文杰看得出陈祥安眼中带着对他的一丝谴责,他的妻子累得像条狗,但是在台北的他却浑然不知。
要不是今天他不顾风雨自己开车回来,今天或许她会冒着大雨跟外头那些该死的树木花草耗上一整夜。
“准备徵一些新人手,明天等陈竹芳来上班,你跟她讨论一下,然后跟我报告。”
“可是经理那边……”
“现在事情由我处理,”如果再放任她继续下去,他根本不配当她的丈夫,“你们经理,我会跟她谈。”
“这真是太好了!”陈祥安的表情像是松了很大的一口气,“其实我们很清楚若没人伸出援手,饭店早晚不是关门就是易主,只不过我们都不在经理面前说,就怕她难过,现在尹先生愿意帮忙,事情一定会好转的。”
陈祥安脸上的笑容愉快,但是拿着牛女乃离去的尹文杰没有笑,想起方才她孤苦无依的一幕,他顿感烦燥,因为他不认为黎朝芸容易被说服,他还有场硬仗要打。
他回到房间时,她已经从浴室里出来,换上干爽宽松的睡,坐在梳妆台前吹头发。
站在门口,他看着她慵懒的动作。
她注意到他了,但是躲开了他的目光。
咬了下牙,他将牛女乃放在她的面前,“喝了它。”
她看着牛女乃,沉默了一会儿,她关掉了吹风机,“我以为你今天不会回来。”
“今天风大雨大,我担心你一个人带着尧尧在家,所以我自己开车回来。”
他的关怀使她的喉咙一紧,她几乎已经遗忘依赖一个人的感觉了,只是在这份关怀后有太多令她不敢碰触的现实。
他将牛女乃拿给她,她柔顺的接过手,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
“多找些人手吧!那些工作不适合你。”
“我会,”她抬起头,勉强对他一笑,“只要以后饭店的财务好转,我就会多请几个人。”
他蹲到了她的面前,在她惊得想要逃开之前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上有着不少新旧伤口,这些都是她丰勤劳动的成果。“不是以后,而是明天天亮之后立刻处理,我已经交代下去了,你不做,我来。”
她皱起了眉头,“你明知道,以我现在的情况,我没有办法。”
“你没有,但我有。”
“但那是你的。”她几乎畏缩的想要收回被他握住的手。
他不放,“我们是夫妻。”
“我知道,”她执拗的看着他,“可我也知道你对我的饭店有什么想法,如果我接受你的帮助,等你有机会之后,你会毫不留情的把它抢到手。”
“我对你的饭店没兴趣!”他的眼中仿佛燃烧着黑色的火焰,“我们的婚前协议写得很清楚,你我的财产各属于彼此,所以我不会动你名下饭店的脑筋。”
“你不会,但不代表你的集团不会!”她激动的反驳。“而且你提到婚前协议,就因为你我的财产各属于彼此,所以我不会拿你的。”
她的死脑筋令他没来由的怒火中烧,他们是夫妻,然而却得分清彼此。这是他一开始设下的规矩,而她只不过是依言照做罢了,结果现在却令他感觉被自己掐住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