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讶异极了,觉得像是什么心爱的东西,突然被人剥夺般难受,
“爷有说,是为了什么缘故吗?”
总管的头垂得更低。
“爷说,他最近比较忙,怕会吵到少夫人,所以要睡书房。”
“比较忙?”
“是的。”
宝宝有些恍惚。
以往,齐严就是再忙,也不曾有过半点要分房睡的意思。怎么这会儿竟会这么突然,甚至没跟她说一声,就要搬去书房睡了?
是她做错了什么?或是齐严心里有什么盘算吗?还是说,经过昨晚的亲身“体验”,他断定她的身子,尚未恢复健康,所以才要搬去书房,让她好好的休息?
很多事情,也不必急在—时。
齐严是这么说的。
莫非,是她表现得太“积极”,学不会戒急用忍,他才会选择彻底隔离,免得两个人哪时候又要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想着想着,她的脸儿,又再度羞红。
“呃,少夫人……”
听到叫唤,她匆匆回神,对着总管那张忧心的脸,勉强挤出微笑。“我想,爷是要我再把身子养好些,才会安心。”事到如今,她也只能这样说服自己。
总管连连点头。
“是的是的,爷一定是这么想的。”就算模不清爷的心思,他也打定主意,即便撕烂了自个儿的嘴,也不说上半句会让少夫人伤心的话。
“那么,我先回去替爷把东西收拾收拾。”
“少夫人,这些工作,让丫鬟们来就——”
她很坚持。
“不。爷要穿什么、用什么,我最是清楚,由我来整理,你再派人送去书房就行了。”
“是。”
吩咐妥当后,宝宝才转身,朝着主楼走去,脚步却从先前来时的轻快,转为沉重。
很多事情,也不必急在一时。
她的脑子里头,始终盘桓着齐严说过的话。
也不必急在一时……
望着暴风雪过后,白云之间好不容易露出的些许蓝天,宝宝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齐严所说的“一时”,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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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之后,齐严就搬进了书房。
他在书房里用膳,在书房里议事,还在书房里睡觉,就算是回了主楼,见着了宝宝,也是说没几句话,就匆匆离去。
每次,她心里的思念像是小虫子般,在心头钻啊钻的时候,她就只能绕文书房,隔着花窗往里头瞧。虽然,见着齐严的机会不多,但她还是一天要走上好几回。
有时,他不在。她会叹息。
有时,他在,或许正在审阅帐册,或是跟一大群人议事。她就逗留在窗外,绣鞋在青石砖上走过来又走过去,清澈的眼儿净往内瞧,望着坐在主位的丈夫,舍不得离开。
她好想好想进去跟齐严说说话,但是又不敢在他没允许的状况下,踏进书房的门,就怕打扰了他。
所有的人,就看着她这么每天在书房外,走过来、走过去。
终于,有一天,司徒莽再也看不下去了。
“主子,少夫人在外头呢!”在议事的中途,他故意说道。“她每天都捧着要给你喝的汤或是茶,书房外的青石砖,都快被她踩出一条沟来了。你要不要干脆些,跟她把话说清楚?”
齐严抬起头,看了司徒莽一会儿,黑眸深幽得让人看也看不穿。半晌之后,他才站起身来,一如先前每一次,亲自为妻子开门。
“进来吧!”
宝宝笑意盈盈,欣喜的情绪藏也藏不住。她的手里还捧着那盅已经凉透的汤。
“对不起,又打扰了你们。”她轻声道歉。
“没事的,议事刚到一段落,大伙儿也需要休息。”司徒莽对着她露出鼓励的笑容。“少夫人是有什么事,才想来找主子吧!”他不着痕迹的提醒她。
“喔,呃,对、对——”她捧着那盅汤,走到了主位旁,注视齐严的眼光柔得让在场每个人的心,几乎都快碎了。“夫君,这是我今晚用灵芝红枣炖的汤。”
正逢季节交替,天气一会儿冷、一会儿暖,她特地从大夫那里问来几帖润肺补身的补汤,亲自挑选了上好的材料,每日都下厨炖汤。
纤幼白皙的小手,将整盅汤搁到桌前。她满脸期待,既羞怯,又高兴的看着丈夫。
坐在主位上的齐严,眼底深处微微闪过些许波澜,流露出不舍与极度压抑。那抹情绪消失得太快,没有半个人察觉到。
所有人看到的,是他冷淡疏离的表情。
“这些事情都交给其他人,不需要你亲自来处理。”他的视线再度回到帐册上。“往后,若没有重要的事,就别再过来,免得身体受凉,又要病了。”
听见主子说的话,司徒莽愣得嘴巴都闭不拢了。
他原本以为,主子心疼娇妻,会委婉的告诉她,一切以身子为重,不希望她整日忙禄。
哪里晓得,意思虽然相同,但用字不同,那感觉可就差了十万八千里。任何人听见这种回答,都会觉得心里不舒服,何况是心思细腻又脆弱的少夫人呢?
他担忧的转头一瞧,果然发现少夫人深受打击,眼圈儿发红,几乎就要滴下泪来。
宝宝作梦也想不到,一片相思与浓情,竟会换来这么明显的拒绝。她心头一紧,非要努力控制,才没有当场落泪。
“那——那——”她有些儿手足无措,突然觉得,再也受不住齐严的冷淡,以及众人的目光。“那我告退了。”她匆匆说道,转身就往外走去。
“少夫人!”
司徒莽在背后唤着,语音焦急。
长廊上,月光清寂,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被月光拉得长长的。她形单影只,愈走愈快,不论身后的人怎么呼唤,就是没有回头。
因为,她最在乎的那个人,始终没有开口呼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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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来了,宝宝的心里,却还刮着阵阵风雪。
书房外头,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她镇日留在上楼里,打从睁眼开始,就静静的用膳、喝药,不但双眸黯淡,连话都变得少了,有时候半天都一声不吭,只是坐在窗边。
婆婆们每日都来,愈看她愈觉得不对。
前些日子,明明就已经恢复不少,就算练了两时辰的舞,也不会喊累。怎么这会儿,愈是休养,那单薄的身子反倒愈是清瘦?虽然,她总把汤药喝得一口不剩,但胃口却欠佳,每餐撤回厨房的膳食,都像是不曾动过似的。
大夫来过几回,离开的时候,表情总是带着困惑。
婆婆们担心不已,特地聚在一起商议,猜测是宝宝许久没有到外头透透气,在家里闷坏了,才会整日愁眉不展。
找了个春暖花开的好天气,二十四位婆婆好说歹说的,借着赏花的名义,硬把她带了出来,要让她散散心。
浩浩荡荡的队伍从齐府出发,沿路都惹来人们注目。健壮的奴仆们,扛着二十来顶华丽的软轿,再加上随行的丫鬟,跟寸步不离的护卫,加加减减算起来,起码也有上百人。
婆婆们选定城外的碧湖,作为赏花宴的地点。
春季时分,湖面上的冰刚融化不久,碧绿的水色,衬着碧湖沿岸种植的樱花树。正逢樱花绽放,春风吹来时,粉红色的花瓣漫天飞舞,落进湖水中,悠悠飘荡。
人多热闹,笑语不断,闹烘烘的气氛,以及眼前的美景,再加上摆放在沈香小几上,婆婆们特地带来的十几样她最喜欢的吃食,总算让她情绪稍稍走出低潮。
见到宝宝的脸上,终于又有了笑容,大伙儿高兴极了,抢着要跟她说话,还不忘把精致的糕点,一个一个堆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