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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兰 第9页

作者:典心

“喂喂喂,你手放在哪里?!”

金凛叹了一口气。

“你那小丫鬟真吵。”

幽兰被逗得笑了。“她只是太过关心我。”

“她关心你。但我却想吻你、拥你、碰你、爱你……”他徐声说道,黑眸直视着她,声音低沈,却灼烫如火,每个字都像要烧进她骨血里。

她羞红的颤抖着,不敢相信,他就连动口,都能这么激烈的影响她。那么亲昵的话语,听进耳里,就彷怫他正随着每句话,在她衣衫下的身躯,逐一实行他的企图。

因为小珠在一旁的“监视”,他们之间的渴求,彷佛变得更强烈。

不能触碰对方,于是只能用眼神,用低低的言语,在柔温柔的月光下,传达着一种比欢爱更亲昵、更动心的交流。

刻意压低的声音,让几尺之外的小珠,根本听不清楚。她只是睁大眼睛,监看着金凛,不许他有任何“不轨”。

只是,在监视金凛的同时,她也看见了,兰姑娘不时低头,不时羞涩,不时弯唇浅笑。

她看得出,兰姑娘很快乐。

兰姑娘的快乐,让她心里的担忧,略略淡去了一些。虽说未婚男女,实在不该见面,更不该交谈或相处。但是,有她在一旁监控,应该就无妨了吧!

况又,从小到大,她几乎不曾见过,兰姑娘这么快乐的模样。看着兰姑娘笑着,她心里也高兴。

小珠无声的弯着唇,微微笑了。

没有人发现,一朵乌云悄悄飘近,无声无息的,吞噬了皎洁的明月。

第四章

夏季最炎热的那日,南国最有权势的中堂,轻装便行的离开了凤城。

他一身月牙白的长衫,策著雪白如银的骏马,俊逸得有如仙人,仅在四位铁骑护卫的保护下,翩然来到临海别院。

中堂的行踪,向来不对外透露,就连奴仆们,压根儿也没收到消息,更想不到少爷竟会在今日到来,个个都战战兢兢,比平日更慎重万分。

骏马扬蹄,在主人的示意下,嘶鸣停在门外,俊美无情的男人,俐落的翻身下马。

他装束极简,仅以黑底金线如意纹的绣带束发,这一路迅疾如风的奔驰,对他竟没有丝毫影响,俊脸上非但未见疲态,长衫未染尘埃,就连他的发丝,也是一丝未乱。

临海别院的总管,匆匆奔上前来,诚惶诚恐的请安。

“少爷,您辛苦了。”总管低著头,抹著额上的汗,语调谨慎。“香茗已经备妥,请少爷到厅堂歇息——”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幽兰呢?”

“在阁楼里。”

用过午膳了?”

“是。”

“吃了些什么?”他问得钜细靡遗。

总管不敢轻忽,如实答道:“清蒸鲜鱼、红菱鸡丝、芙蓉豆腐、清炒鲜蔬,还有一盅人参鸡汤。”

“食欲如何?”

“回少爷的话,兰姑娘近来胃口不错,虽然菜肴仍有剩,却剩得比往常少很多,五次里总有个两、三次,能喝上两碗鸡汤。”

俊美的容颜,浮现淡淡笑意。

“很好。”男人点头,脚步却未停,又问:“燕窝还有多少?”

“还有一斤九两。”

“夏日难免气燥,从今日起,一旬里替她熬五次燕窝,要是不够了,就再让人从凤城拿来。”

“是。”总管低著头,用心记著,连一个字都不敢忘。

交代妥当后,男人白袖一挥,不需多加吩咐,随身的护卫们以及总管,已纷纷停下脚步,行礼后离开。

花香浓浓的庭院里,只听得到啁啾鸟鸣,格外悦耳。

男人独身一人,沿著青石小径,走到庭院深处,那处娇养著他心中最惦念人儿的清雅楼阁。

楼阁之内,寂静无声。

他推开门,拾阶而上,来到花厅之外,脚下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棒著细密的珊瑚枝,隐约可见,内室的窗下,坐著一个娇小人儿。她低著头,藉著薄纱筛过的柔和日光,正捻著绣针,在一块暗色布料上,专心绣著精巧的图样。

瞧她绣得用心,男人也不开口,脚步更轻,旋身几步就己进了内室。

幽兰没有察觉,房里多了个人,仍低著头,一心三思的绣著,那精致的花样,逐渐有了雏形。

他站在几步外,凝视著窗前的人儿。

只有看著她的时候,他的心才能感到平静,才能忘却那些尔虞我诈、机关盘算,以及他的满手血腥。

看著窗前的人儿,他的眼里,渗入了暖意。

她绣的花样,是婉约的兰草,尔叶细而长,惹人怜爱的兰花,彷佛含羞般,半掩在尔叶之间。一叶又一叶的兰叶,尾端轻卷,细密的花样连结,绣在布料的边缘。

这么细致的花样,就算是最熟练的师傅,也要花费一个月以上才能够完成。这么繁多得绣纹,是她耗了多少时间、多少精神绣的?

确认绣纹妥当后,幽兰直起身子。

她揉了揉酸疼的肩,搁下绣针,仔细拆开绣架,然后站起身来,将暗色的布料抖开。

上好的布料,早已裁好,又缝妥。

那是一件男人的衣裳。

他静静看著。

那件衣衫上,不论领口或袖口,都有她亲手绣上的图样。她轻拂著布料,确认衣裳整洁,兰草的图样也在布料上浮动著,细长的简叶,像是一个缠绵的拥抱,将会圈绕著穿上这件衣裳的男人。

柔和的日光,将她的发丝、面容,镶了一圈淡淡的金边。柔柔的小手,抚著衣衫、抚著绣样,仔细检查著,不肯有半丝马虎。

她的脸上,还有著甜中带羞的浅笑。

蓦地,她察觉到角落的视线,匆匆抬起头来,赫然瞧见,一个男人站在角落,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她。

“哥!”幽兰讶异极了,连忙收起衣衫,藏在身后。“你怎么来了?”她的表情有些慌。

必靖走上前来,微笑开口。

“怕下人放纵了你,才觎了个空,来这儿检查,盯你是否按照吩咐,好好休养、进食。”他笑了笑。

“哥——”

“嗯?”

“你站在那里多久了?”

“不久。”关靖神色未变。“我才刚到。”

幽兰松了一口气。

“怎么,你在忙吗?”关靖又问。“我打扰你了吗?”

“不,没有没有,我只是——只是——在做些东西……”她的声音愈来愈小,满脸的羞,双手在背后,把衣衫揉得更紧。

必靖顺着她的意,不刻意揭穿,就当作什么都没瞧见,还体贴的换了个话题。

“我听总管说,你近来胃口不错。”他走到桌边,撩袍坐下。

“是厨娘的手艺精进,滋味更好,我才吃得比以往多。”她看著哥哥,把功劳推给厨娘。

扮哥性格严谨,待奴仆们无比严格,要是事情与她相关,奴仆们就得更小心谨慎。所以,只要有机会,她总会在哥哥面前,多说几句好话,怕奴仆们因为她,被哥哥罚了或骂了。

必靖端详著她,目光极柔。

“你的气色,的确比我先前瞧见时,要好得多了。”他伸出手,拇指擦过她的颊,温柔的目光里,像是藏著一个秘密。“多吃点,好好休养,别让我担心。”他吩咐著。

她浅浅一笑,如往昔般,笑得单纯甜美。

“幽兰知道。”

“那就好。”关靖点头起身。“你忙吧,我不扰你了。”说完,他撩起长袍,迳自往外走去。

藏在眼里的温柔,含在嘴角的笑意,在踏出楼阁时,就彻底消失。离开幽兰之后,他又恢复成平日的那个他,那个冷淡、高傲,能在南国呼风唤雨,决定无数人生死,城府比海更深的关家长子。

必家两代父子,都是南国重臣。南北两国长年敌对,南国皇帝却昏庸无能,若非有关家父子,竭尽心力,长年辅住朝政,不论内政或是外务,全一肩扛下,才能让南国国力不衰,能与北国抗衡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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